《小麻雀与金丝雀》江堰岷泽

113、海底的太阳

　　“太阳掉进海里会怎么样？”张少冉咯咯笑，试图把话题变的轻松一点儿：“会把海水烧开？”

　　“离开了原有的轨道，它坠入海底后，光芒会逐渐消失殆尽，最后变成普通的陨石。”唐闵抬眼看着他，有转到别处：“选择只有一次，代价巨大。”

　　张少冉直视着他，不明白为什么早就回答过的问题他仍然在纠结，但还是再次坚定道：“太阳不怕，太阳心甘情愿。”

　　远处的路灯昏黄，映着他耳边依稀的绒毛，工厂的楼顶略有微风，吹不动他剃地短短的头发。唐闵捏着他的耳尖，所接触的位置红的发烫。

　　唐闵抬头，默然良久，然后感动地狠吸了一下鼻子，感慨道：“要不是你吃蒜了，我真想亲你。”

　　张少冉翻个白眼：“什么意思，因为一头蒜就变心？下次逼你一起吃蒜，谁也别嫌弃谁。”

　　唐闵掏了根烟叼着，没点，叼着笑。

　　张少冉用脚尖在楼顶的栅栏边儿上清理出一小片空地，本来想坐，想了想又嫌脏，站着了：“唐闵，我跟你把我的事儿说完。”

　　唐闵点点头。

　　“我小时候吧，没啥朋友，内向，黏我哥。”张少冉耷拉个脑袋，用脚尖继续摩擦地上几片垃圾：“我喜欢收集不值钱但是对我有意义的东西，就像是扭曲的树根，蝴蝶的翅膀，球形的石头……我哥不理解也不明白我的怪癖，但是他包容，说我那些东西如果在屋里放着会被我爸妈扔掉，让我偷偷放去他床下那个旧行李箱里，要是查到了就说是哥给你拣的。”

　　“那时候我还找了个冰箱里的鸡蛋孵小鸡，每天宝贝一样揣着，后来被妹妹来做客摔了，其实鸡蛋已经捂臭了，但还是感觉一片心意被没了，就自己偷偷跑到房间里哭。”

　　“我妈告诉我不受精的蛋孵不出来，没啥好哭的，听着我哭很烦人。”张少冉继续自顾自地说一件件琐事：“后来自己还养了根豆苗，是挖了楼下的土种的，我妈嫌楼下土有虫子，把养了两米多长的豆苗藤放在了楼道里，我放学回家的时候发现不知道被楼上还是楼下小孩当杂草扯断了。”

　　“只有我哥体谅我，他当时在部队，只有周末能拿到手机，一到那时候我就偷偷给他打电话，往往打着打着就哭了，他从来不会嫌我烦，避着其他人跟我聊天。告诉我鸡蛋打了太可惜了，下次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还告诉我下次回家给我带干净的土，跟我一起种豆苗……”

　　张少冉吸了吸鼻涕：“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明确的表达过对我的感情，有的时候……我也想听一句明确的话啊……”

　　唐闵刚才听的时候就一直在发愁怎么安慰这个缺爱的倒霉孩子，而张少冉最后这句话这倒是给了他启示。

　　“我爱你。”

　　张少冉惊愕抬头：“……什么？”

　　唐闵重复了一遍：“我说我爱你。”

　　张少冉笑了，笑了一会儿突然说想回去睡觉了，困的眼泪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