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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打道回府 ...

  •   林紫烟把他的手镣脚镣解开后,就扔到一边,站起来,呼了一口气,说道:“好了,回府吧,等你回到府上,就知道,当我的护卫有多不容易,你有多值这一千两了。”林紫烟说完冲着奴隶粲然一笑,那笑容,看着就像冬天的太阳照在刚落下的雪花上。雪花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晶莹的光,美,且暖。奴隶第一次觉得自惭形秽,他知道自己不好看,但他从不在意。自他醒来到现在,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跟自己是有关系的,这具躯壳跟自己也是有关系的。
      林紫烟说完又回头冲翠螺开玩笑道:“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能让这群人散开,我刚刚直接下车不就完了,何必让车夫先走呢?这下儿好了,我们真的要走回家了。”
      “小姐,不是您自个儿说的,要安步当车。”
      “说说而已,我现在后悔了。坐车终究还是比走路舒服呀。”林紫烟说完对那奴隶做了个鬼脸,说道,“倒是便宜你了,居然碰上陪本小姐走回家的这种天大的荣幸。”
      那奴隶看了她一眼,就赶紧本分地低下头去。虽然对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但无论自己以前是谁,自己现在是别人的奴隶,就应该做好奴隶该做的事情,有一个奴隶该有的样子。
      “不知道本少爷,是不是也有这个荣幸,陪林小姐一起回家呢?”主仆三人说得正高兴的时候,突然闯入一个不速之客。
      林紫烟一见来人,就立马收起了先前和煦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从前那副冰冷肃穆的形象。她微微福了福身,彬彬有礼道:“不知李公子有何见教。”
      “紫烟姑娘何至于此?刚刚与这低贱的奴隶丫头都有说有笑,为何见了本少爷,却如同见了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李不周一步步地向林紫烟走近,神色轻浮傲慢。
      “李公子何出此言?李公子出身名门,又是圣主高徒,紫烟自知低贱,不敢高攀。”
      “林姑娘哪里会低贱呢?林姑娘天人之姿,李某做梦都想一亲芳泽。”李不周言语之间与林紫烟越靠越近,眼见着他的手就要搭在林紫烟的身上了。
      此时那奴隶突然站起来,撞开了李不周,挡在了林紫烟身前。
      李不周被撞开后,愤怒地看了看来人,看清了是那个脏兮兮的奴隶之后,立马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破口大骂道:“哪儿来的不开眼的蠢猪,竟然敢撞本少爷。”
      林紫烟听言,示意奴隶让开,站在李不周的面前以牙还牙道:“哪儿来的乱咬人的疯狗,竟敢在本小姐面前聒噪。”
      林紫烟知道李不周对自己并非真心,但她也料定李不周现在绝对不会动自己。他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目的尚未达成,又怎会撕破脸皮?
      李不周当然明白林紫烟的嘲讽,他气得青筋暴起,但很快又按捺下去了,他想要的东西还没到手,再忍忍。李不周稳住了怒火后,又挂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林小姐伶牙俐齿,我喜欢。”
      林紫烟也微笑回应道:“李公子粗野无礼,我不喜欢。”
      翠螺看见李不周吃瘪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不周恨恨地瞪了翠螺一眼,甩袖离去。
      翠螺见李公子仿是真生气了,立马察觉到自己可能犯了错,赶紧在林紫烟面前跪下,惶惶不安地说道:“小姐恕罪,翠螺刚刚怕是闯祸了。翠螺刚刚那一笑必定惹恼了李公子,他之后恐怕会找小姐报复。”
      林紫烟赶紧把翠螺扶起来,嗔怪道:“你这是干什么?他要寻我错处时,有你没你,他都能找到茬儿。别怕,还没到时候呢?他暂时,还不会找我麻烦,起来吧。”
      “看来你已经适应了护卫的身份,很好,你叫什么名字?”林紫烟转身对那奴隶说道。
      “不记得了。”
      “不记得?”林紫烟看着那奴隶茫然的神情,便知他所言非虚。
      “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被这牙子抓住的吗?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奴隶啊。”
      “也不记得了。从我醒来,就已经被那牙子用手镣脚镣锁起来了,之前的事情我全不记得了。”
      林紫烟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奴隶,沉默很久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她挥了挥手,笑着说:“算了算了,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了的,就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现在和以后。你既然记不得自己的名字,那么我就给你起一个名字吧。我们初见的时候,你被铁链捆着,那么你以后就叫铁链吧。”
      铁链皱着眉头,一副哑巴吃黄连的表情。林紫烟看见他的表情,质问道:“怎么了?不满意啊?”
      “小姐,这个名字,会不会太随意了些?”
      “会吗,我很认真地思考过呀。要不这样吧,你自己想,想到什么名字就告诉我,我以后就那么叫你。”
      铁链低着头,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后,说道:“我好像隐约记得,有人曾经叫我‘阿流’。”
      “什么?阿牛?这个名字也不怎么好听嘛,那你还是叫铁链吧。”林紫烟一说完,就甩开他们,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小姐......”铁链赶紧跟上去,想跟她再商量商量名字的事情。
      翠螺走在最后面,看着这主仆二人,她不由得露出会心的笑容。虽然这个铁链怪里怪气的,但是,只要他能让小姐像现在这样轻松高兴,那么不管他是谁,什么样,那都是好的。小姐身边,终于又多了一个人。

      林家有一起用晚宴的家族传统,所以即使彼此再怎么不情愿,林紫烟和她的叔父、姑母也要彼此忍耐地坐在一起用晚饭。
      “听说你花了一千两银子买了一个跛脚的奴隶,哼,林家主真是好大的手笔啊。”林紫烟的叔父林鸿儒阴阳怪气地说道。
      “嗨呀,老爷你真是的,林家家大业大,烟儿她又是家主,花一千两买个奴隶又怎么了?这不也是向外人彰显了我们林家的实力吗?”林鸿儒的妾室金弱柳赶紧站出来帮林紫烟打圆场。
      林紫烟微笑地看着这个金弱柳,没有答话。据说这个金弱柳,是紧随母亲之后入的林家大门。林紫烟的叔父原有一个原配正室,二人也一直是相敬如宾。直到有一天,林鸿儒不知从哪儿带回了金弱柳,两夫妻之间的感情便越来越冷淡。那原配最终也产期抑郁而死。金弱柳颇有些姿色,也很有些手段。她是那种表面笑眯眯地对你,背后就捅你一把刀子的人。所以,比起总是冷着脸的姑父,她这个笑盈盈的姑母,才是真正需要小心应对的人。
      “哼,树大招风,我们林家早晚都要败在你的手上。”林鸿儒没好气地说道。
      “叔父这话说得好没由来,林家怎会败在我的手上?我虽是林家女儿,但终究是要随了别人的。归根结底,还是个外人。林家若败,也只可能是败在林家子弟的手中。更何况,林家的产业,孩儿不是早已有自知之明地交到叔父的手上了吗?若说起败家,我也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呀。什么家主,不都是空衔?林家,终究还是叔父说了算。”林紫烟恭敬地为叔父添了一杯酒,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败家吗?”
      “啊呀,叔父这是哪里话,烟儿哪儿敢有此等狂悖之想?只是我银号这两天,辗转收到好几张林家的地契,想来是叔父手底下有人手脚不干净,担心叔父受小人蒙骗,故而出言提醒。还请叔父一定大人大量,不与我这小女子计较。”
      “哼,你管好你爹的银号,我还用不着你来操心。”
      “老爷,你可消消气儿,烟儿说得有道理,她的教训你得好好听着呀。”金弱柳一边轻轻抚摸着林鸿儒的后背,一边轻言细语地说道。
      “什么道理?我那大哥去得早,我便算是她的老子,哪儿有小子教训老子的道理?”林鸿儒听了金弱柳的话气得更厉害了,他那垂在下巴上的胡子,都恨不得像扫把一样炸开了。
      “哦,说起来,李家公子今天又上门来提亲了。不知烟儿你什么想法?你亲爹亲娘去得早,我们这做长辈的,总是要替你用心操办好的。早点把你许给一户好人家,你爹娘的在天之灵也可早些安心啊。”
      “多谢姨娘费心,只是烟儿还小,还无心婚嫁之事。”
      “那李不周,虽说人是荒唐了些。但家底殷实,出身名门,又是圣主高徒,你嫁给他,也算是高攀。”林鸿儒一边挑着菜,一边不屑地说道。
      “烟儿自知蒲柳之姿,李公子人中龙凤,烟儿自是不敢高攀。况且先父生前,也曾为烟儿挑过人选,烟儿虽不肖,也不敢违了先父遗愿。”
      “你父亲几时为你挑的夫婿?我竟不知。”林鸿儒满腹狐疑。
      “先父与烟儿说笑时随口的一句戏言,但父母命,不敢违,虽是戏言,烟儿也不能不听从。”
      “哼,你倒是会找借口。不管是谁吧,总之你早晚都要嫁人的。你若嫁了人,便不再是林家人。无暇银号虽是亡兄一手创办,但终究姓林。你若嫁了人,那银号还是归还林家的好。”
      “这个抱歉我不能答应。无暇银号是先父心血,父亲临终前把它托付给我,我必以命相守,谁也别想夺了去。就算我日后嫁入夫家,也绝不会让他们染指的。有些不该碰的东西,叔父还是莫伸手的好,别最终够也够不着,只得一场竹篮打水。”林鸿儒说什么,林紫烟都能忍着让着,迂回周旋着。但想动她父亲的银号,想都别想!
      “你......”林鸿儒正在气头上,刚要骂人,林紫烟突然站起来福了福身,笑着说道:“叔父,姨娘,我用好了,你们慢慢用。”
      说罢便转身离开,只留下林鸿儒在身后破口大骂:“这也太不像话了吧,长辈说话能打断的吗?长辈还没离席,她能先离席吗?真是个没教养的杂碎。”
      林紫烟听到这句话凌空抄起一只筷子,随手一挥,筷子便狠狠地钉在了餐桌上,寸许厚的餐桌被完全穿透。
      林紫烟盯着林鸿儒,一字一字地说道:“你可以辱我,不许说我父母,你不配。”
      林紫烟向来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对万事都不挂心。如今突然严肃起来,令人看了都油然而生出一股凛冽之感。
      林鸿儒原本已经气得站起来手舞足蹈,可当林紫烟的那只筷子往桌子上一钉,他整个人便立马像被一盆凉水当头浇灌一般,不仅怒火熄了,整个人也都从头凉到了脚。他刚刚还指着林紫烟的手指,此刻已像握不稳般的哆哆嗦嗦。终于,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他整个人也都坠了下去,看着林紫烟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这个人,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只敢躲在灵堂背后偷偷抹眼泪的小女孩儿了。
      他再也不能,控制住她了。
      金弱柳的表情倒是冷静很多,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林紫烟的背影沉思良久。
      当初的那只嗷嗷待哺的小兽,如今已经长出了獠牙利齿了。
      看来,是时候,做些什么了。
      金弱柳的眼睛就像一个未知的黑洞,里面潮湿而又阴冷,藏着无数难以预知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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