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惑》听雨声

8、无法回避&决定

　　15、无法回避

　　阿夏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她自己，枕边是一枝剪去尖刺的红玫瑰，上面还带着晶莹剔透的露水，清香宜人。放到唇边，感受着光滑纹理下的微凉，一如那个给她欢愉的人，或者该说，给她欢愉的血族。

　　皎洁的月光和闪烁的星光，透过已经卷起的窗帘放肆的照进来，想看看幸运儿是何模样，能让最俊美的血族爱恋。

　　窗外隐隐有美妙的音乐传来，阿夏坐起身，看到旁边的黑色睡袍，伸手拿过，上面似乎还有苍隆的气息，宽大的睡袍看起来轻薄，套上去却非常暖和，只是贴着赤裸的身体，行走间总让她错觉，是他正在抚摸她，忍不住脸色透粉。

　　裹着拖地的长袍，阿夏略略扫过之前惊鸿一瞥的房间，再次为它的华美折服。巨大的房间被那些古朴厚重的家具衬得仿佛只有实际的一半大小，在这里，你会发现时间变慢了。就好象明明只需要几步路就可以走到的窗台，走了几十步，途中经过了如同展示台一般的梳妆台，不时出现的宽大沙发，带着东方风韵的巨大屏风，还有比她过去房间还要大的衣帽间。

　　只有一个地方，看起来有点不对劲，仿佛那里应该有什么东西，但是最近被移走，看起来，那面墙空空的，和其他点缀着各种饰品的墙壁格格不入。

　　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纠缠，因为，她已经走到了窗边，推开那扇窗，就仿佛是打开了潘多拉之盒，一瞬间，她完全忘记了房内的奢华。

　　一个巨大的玫瑰园，就在她眼底展开，她站在二楼的窗台上，却看不到玫瑰园的尽头。星光下，这里似乎是超越季节和时空的所在，冬日里如此之多的各色玫瑰，成环状分布，铺天盖地的占据着整个视线所及，让她一阵眩晕，更不要提那不断传来的幽香，足以让她在这个梦的国度里失去自我。

　　找到音乐响起的地方，是正下方的一个小庭院，白玉石雕刻的拱门下，吹树叶的，正是俊美到让神都会嫉妒的人。抛开过去人类的伪装后，苍隆那种强大的存在感毫无顾忌的释放出来，更增添了几分邪魅妖娆，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

　　他穿着一件和她一样的睡袍，她忍不住嫉妒，为什么他看起来如此不凡，她却和偷了大人衣服的小孩没两样。却不知，下面的人也在嫉妒，嫉妒那个可以如此贴近她的睡袍，更不知，此刻的她，让他生出几分对圣洁的惶恐。

　　经历过爱欲别离，经历过挣扎悲苦，可是她的眼睛，仍然如此清澈，仿佛和记忆中的某一个画面重合，褪去了那层青涩，她如同破蛹而出的蝴蝶，即使没有任何装饰，仍然像光源一般，不断吸引着众人往她身边飞去。

　　阿夏眼中只有心爱之人，浑沌中已经被牵引到庭院之中坐下，当水晶杯托着血色的液体靠近唇边，她有几分慌乱的摇头，“不！”她还没有准备好。

　　苍隆的眼光黯淡几分，“这是春色，玫瑰露酿的酒，很清冽，你尝尝，或者会喜欢。”

　　敏感的知道自己伤了爱人的心，但是又不知如何补救，她低下头慢慢啜饮，味道出乎意料的好，那种美妙的滋味不断刺激着味蕾和喉咙，让她忍不住喝了一口，又喝一口，一杯很快见底。

　　身上暖和起来，血液里有什么在燃烧。当苍隆抱起她时，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触摸他微凉的肌肤。

　　回到那张大圆床上，她无比渴望着他的进入，但是迷乱中，窗外的天色却要亮了。阳光对吸血鬼意味着什么，阿夏自然是知道的，她挣扎着想告诉苍隆，可是，比她还要疯狂的人儿啊，哪里听得进去。

　　当阳光终于破晓而出，杀入房内的时候，阿夏眼前一片红光。

　　最后一刻，床顶和床柱绑定的重重绸幔一起垂下，阻隔了阳光的侵袭。一层层红色堆叠，把黑色的床也印染的仿似血红一般，而他们两就是红色波浪下漂浮的孤舟。

　　方才那种被死亡追逐的感受化作另一种疯狂的渴望，苍隆压住她，“再来一次。”不由分说的进占，带着绝望和死里逃生的魔障，席卷而来。

　　冬日里本该温和的阳光愈加的发狠，大有把那个胆敢藐视它的血族憋死在床上的势头，而里面沉睡的两人已经在苍隆启动的传送中悄悄来到了宫殿地下的某一间，这里毫不逊色于上面的尊贵华丽，更平添了几分鬼魅的妖艳。

　　门外候着的管家，看起来不苟言笑，可是上翘的嘴角还有不时整整领结的小动作，泄漏了他的激动。

　　某处悠扬的钟声唤醒了沉浸在美梦中的阿夏，而她的轻微动作，又弄醒了身边沉睡的血族。“饿了么？”

　　想起之前他曾经说饿，结果是要整个吞掉她，她选择沉默。饱餐美味的苍隆拉拉一边的绳子，阿夏惊讶的看到门开了，一队拿着东西的仆人挨个进来。她赶紧把自己整个埋在丝被下，对这个的局面困窘不已。

　　好在他们把东西放在一边，又安静的离开，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钟，更是安静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这一天一夜太过突然和美好，阿夏此刻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她根本不熟悉，也没人知道的地方。

　　任由苍隆带着她到巨大的地下温泉浴池洗净，又穿上仿佛是为她合身定做的衣服，她忍不住道，“这是哪？”

　　他满意的看着一日之内为她赶制的长裙和外套，白色和简单的款式完美的衬托出她的气质，对管家的效率再次肯定。“这是我的城堡，在Y城城郊。”

　　“Y城？”虽然对空间转移已经很习惯，但是这么大的跨度，还是让她忍不住惊叹了，他们穿越了差不多小半个地球。

　　“喜欢吗？”带着还有问题想问的阿夏来到地下宫殿的餐厅，可以容纳几百人的巨大长形餐桌让阿夏目眩，她不想和他隔着几百米的距离用餐，如果可以，她只想有一个很小的地方，和他一起，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哪怕并不可口的食物。

　　担心的状况并没有出现，苍隆拉着她坐到餐桌上座，然后挨着她坐下，旁边的侍从在布置好后迅速的离开，只有一个看起来像贵族老爷般的中年人站在桌边难以掩饰热切的道，“我是这里的管家伯顿，请允许我为您服务。”

　　阿夏有些吃惊，回头看苍隆，眼中的惶恐与无助，惹来他的轻笑，“伯顿，你下去吧，让我亲自招待我的女王。”

　　伯顿似乎并没有对苍隆那般夸张的说辞有任何疑问，他有些失望的低头对阿夏道，“或许下一次，可以为您效劳。”

　　阿夏还想说什么，苍隆竖起食指点在她的唇上，“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你真的不饿？或者你更愿意吃我？”

　　她忙低头专心享用他小心递来的美食，表示自己对哪种食物更感兴趣。囫囵吞下两口之后，慢慢咀嚼，有些菜式和口味她从未吃过，但是，却非常之喜欢，那种细腻的感触从舌尖一直传到大脑，让她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叹息。

　　他看着她不经意中流露的高雅，或者她自己都没发现，她使用那套复杂的餐具何其自如。

　　仿佛是老天嫉妒这样的甜蜜时刻，餐厅正门突的被推开，一阵香风飘来，门外尽职劝阻的伯顿，“主人正在招待贵客，您不如先去休息片刻。”下一刻，朱荻的声音响起，“阿隆有什么客人，是我不能见的？”

　　和声音一起传来的，还有她本人，白色的小礼服，除了肩上的一朵艳红曼陀罗，再无其他装饰，却更加衬托得朱荻清冷动人。

　　她看着阿夏，阿夏也正看着她，两人心里同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最后还是朱荻冷笑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把她变成我，还是把我们都变成那个已经不会回来的人？哈，你居然给她吃这些，春色也舍得拿出来？你真以为你可以重新塑造一个女王？别忘了，女王已经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女王。”

　　阿夏不懂她在说什么，好像每个字她都懂，但是连起来就一点都不懂了。不仅如此，那些她听都听不懂的话，让她好难过。

　　“我想回家。”

　　另外两人一愣，苍隆首先反应过来，“好，我先带你去休息。”

　　“她要回家，你没听到么？这里是她家？”

　　阿夏自己也愣住，她还能回哪里呢？这一日一夜不见踪影，养父大概也知道她去哪里了，好在现在柏斛在猎人的势力范围里，应该也没有什么危险。

　　空气里传来另一个懒散却不失傲慢的声音，“她要回哪里，是你能说的么？”

　　莉莉顶着那一头标志性的黑色卷发，穿着大红色的坠地长裙招摇的出现在餐桌，她毫不掩饰对阿夏的维护和对朱荻的不满，“这里的女主人还不是你，有人请你进来吗？”

　　“莉莉。”看到她，阿夏感觉好多了，胸口的憋闷也消散一些。

　　“我还以为只有阿隆在发疯，想不到你也这样。”朱荻冷冷道，“你们尽管宠着这个傀儡好了，恕我不奉陪。迟早有一天，你们会来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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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决定

　　莉莉坐下，自顾自的倒了杯玫瑰酒细细品尝，“春色果然是最好的酒。”

　　苍隆没说话，他看着阿夏，担心方才朱荻的话会产生什么影响。

　　阿夏沉默，她不傻，前因后果她想过无数次，早在上次和莉莉见面的时候就已经通透了。当时莉莉也说过，她以为自己是某个故人。如今不过是明白了，他喜欢的那个或者跟自己很像的人，是女王。想起就在刚才用餐时他对她的称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是不在意，不是不想割舍，但是，欢愉如此诱人，爱情如此甜美，让她根本无法顾及其他。

　　可惜，他们无法只生活在两个人的空间，即便她可以抛弃自己的身份，他也没法抛弃过去的纠葛。何况，她身份引起的争端，不会因为她选择逃避而躲开。这会，估计养父正找她呢。抛开过去的养育之情，她是猎人们一直找寻和保护的圣女，如果和苍隆在一起，恐怕还会给他带来麻烦吧。苍隆或者不在意，或者根本不畏惧，但是其他人呢？朱荻不会借机反对？

　　空旷的餐厅，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终于莉莉享受完春色的美味，眯起眼享受一下醇香的余味，这才缓缓道，“我来，是要带走阿夏。”

　　“我会保护她。”苍隆皱起眉，想不到莉莉会跟他作对。

　　“我也以为你会，不过，看看今天发生了什么。”莉莉轻笑，烛火在她脸上形成的光影，仿佛让她成为另一个人，一个阿夏不熟悉的人，不再是游走人间的吉普赛女郎，充满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朱荻那里我会处理好。”他深吸一口气，朱荻的突然出现是他的失误，不过，这个很好解决。

　　“只是朱荻么？”莉莉疑问的口吻让苍隆的脸色更难看几分，斜长的目，呈现一种被怀疑的恼意，因而显得冷酷。但是，她接下来的话，又让他无法回避，“你面前的这个女孩，不是普通人，这个我们都知道。外面因为她的失踪闹得不可开交，你准备就让她一辈子不看不听，躲在你的羽翼下？还是想利用你的爱情，让她成为你想要的那个人？”

　　“你知道我不会。”

　　“是吗？如果她是血族，或者之前你让她变成了血族，那么，现在，只有一条路走。”莉莉的眼中有着矛盾，仿佛在挣扎着什么，“然而，不，你没有那么做。也就是说，你也希望可以让她自由选择她要的生活。你会给她你的爱，但是并不会拿这个作为筹码，对吧。”

　　“是的。”除了赞同，他没有办法说其他的，莉莉是除了女王最了解他的人，在女王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寂寞的几千年里，他们俩因为共同的缅怀而亲密。他以为，莉莉和他一样会期待女王的回归，甚至比他更期待，可是如今，他有些迷惑了。或者是眼前这个女孩，这个叫阿夏的女孩，虽然带着某种熟悉的气息，但到底不是曾经那个让人着魔一般跟随的人，他们并不忍心让她承担这样一种使命，宁可在自己的范围内保护她的纯真，不被世界的黑暗污染。

　　“既然如此，把她交给我吧，让她睁开双眼去看这个世界。或者，她不会是女王，但是，她会成为新的领袖。这个世界，已经让人绝望到随时想破坏和放弃了，不是吗？”

　　“我同意你说的，但是，不行。我不能把她交给你，我会陪她去看这个世界，我会尊重她的选择。”

　　“只要你在她身边，她就没法做出合理的判断，这个我们都知道。”

　　空气里出现一种微妙的气氛，比之方才朱荻出现带来的火爆不同，一股冷意，在周围开始蔓延。

　　莉莉转而看向阿夏，无声的询问她的意见。阿夏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氧气在身体内游走，却并没有带给她想象中的轻松，她的决定必然伤害到一个人，“我要跟莉莉一起走。”

　　苍隆仿佛被人打了重重一拳，本来就没有颜色的脸看起来更白了几分，嘴唇更是突然失去了柔软的光泽，变得干涩，他深深的看着阿夏，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让他几千年之后重新付出爱恋的人留下。

　　莉莉的脸上毫无胜利者该有的雀跃，反而充满了怜悯和忧伤，她伸手抚摸阿夏的脸颊，长长的指甲看起来随时可能在娇嫩的脸上划出伤痕，却一点刺痛都没有带来，阿夏能感觉到的，只有手指的微温和细腻肌肤的柔滑。

　　“阿夏，你会发现自己要什么。那个时候，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支持你。”莉莉轻柔的声音让阿夏感觉温暖，这个多变的女郎，在她最需要支持的时候，给予她力量。她握住莉莉将要离开的手，以一个笑容表达她的谢意，然后看向她的爱人。

　　苍隆的眼睛仍然带着一丝不肯放弃的渴望，透过他的眼神，阿夏知道，只要自己略微动摇，他就会带着她离开这一切纷争，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相互依偎，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她曾经以为自己会为了这个放弃一切。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她还是拒绝了。

　　她爱他，但是，相爱不如遥望。
　　方才，就在他和莉莉为她产生分歧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或者单恋比较好，这样，她永远都爱着他，仰慕着他，而且保有这一份美好。
　　直到，她成为柏斛期待中成为的人，某一天发现彼此的身份，不可避免的对立。
　　总好过这般，幸福仿佛唾手可得，但是又虚幻遥远的让人绝望。
　　每次在她以为可以得到的时候，就会发现美好的背后掩盖着巨大的阴影，那些阴冷和潮湿，在阳光和温暖之后蠢蠢欲动。

　　“莉莉，我想和苍隆单独说几句再离开，好么？”

　　“当然。”

　　其实，她并没有想好该说什么；其实，她在他面前一直是透明的；其实，她只是担心她的决定让他放弃她，可是，她即便离开了他，就一定不会受到他的影响，做出决定么？

　　莉莉和苍隆的关系如此亲密，她会帮助自己，和他作对？或者他们都知道，不论如何，自己总会回到他们的阵营之中？

　　阿夏脑子里乱极了，苍隆走到她身前，单膝跪下，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我按照女王的喜好对待你，是因为我并不善于讨女人欢心，而这些是我所知道最好的东西，我只想把最好的都给你。你想去哪就去吧，记得，用你的心去看，我等着你回来。”

作者有话说

　　继续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