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望燕山》维奥

33、赠香囊

　　不管对于丝桐、承宇还是小茶，上元节的夜都持续了很久。

　　好在貂毛够厚，小茶在台阶上坐了一整晚，竟也不觉得冰凉。那一晚，她和完颜宏聊了很多汉人过去的故事，许是这样，她愈发觉得汉人的智慧可贵。那些随着一代又一代人传承下来的文化，是别的民族羡慕不来的。

　　直至天空既白，两人这才从碉楼前起身，往主街上走去。灯火已经换了好几茬，而街上的人都未散去。

　　上元节，不仅仅是有情人的节日，更是老百姓们最盛大的节日，孩子们每年只有这一日，可以昼夜在街上游乐。

　　一夜没睡，小茶已经有些困倦，完颜宏随她走到鸿宅门口。才又期期艾艾的说：“对了，之前你答应送给我香囊的，这已经翻年了，我还没收到呢！”

　　小茶没想到他还记着，只得说：“等过几日，你来桃花阁的时候我便给你。”

　　其实她早就已经做好了，而且还不止做了一个，另一个是打算给燕平山的，可惜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让她一点都不想面对燕平山，更别提送东西给他了。

　　完颜宏听到后难得腼腆的笑了下说道：“好呀，等你的新戏开演，我定第一个来捧场！”

　　小茶微笑着点点头，向他行了一礼后，便转身回房了。

　　因为病好了才没多久，又在外冻了一宿，她一进屋洗漱完就倒头大睡，好久都未曾睡得如此香甜。等再一睁眼，天已经变成墨色。

　　小茶勉强起了身，毕竟再不起来，晚上也别想睡了。好在今日没有安排新戏出演，但她也准备去桃花阁。

　　过年后歌女们都回到楼里忙前忙后，小茶有些懊恼，昨夜与完颜宏聊得太嗨，导致睡到入夜才醒，实在太放任自己了。好在有梅占在，她现在指挥起来颇有气势，当机立断，整个楼里都井井有条。

　　这时小石突然跑到二楼，慌慌张张的拿了一个帖子递给小茶，“这是总兵府的官爷送来的！”

　　小茶心里一紧，总兵府送帖子过来干什么，忙接过帖子打开来看。

　　梅占好奇的问：“总兵大人日理万机，何时对我们这戏楼有了兴趣？”

　　“总兵大人明日要同关东王及家眷一同前往观戏，希望我们能提前留好位置。”小茶屏住呼吸看完了帖子，可心情并没有平复。

　　梅占倒是有点激动：“这么说，我们的新戏一下子就有两位大人来看，看来马上就能火遍中都啦！”

　　小茶心里虽然知道如若总兵大人和关东王都能亲自驾临，那么对于桃花阁来说必然是极大的宣传。

　　可是她还是担心，不管怎么说，她身份特殊，的确不适合太过抛头露面。一开始她想开戏楼，实在没想到能搞出这么大个摊子来，更何况，新戏还是演的盛世长安，叫她如何能不担心？

　　左右已经这么晚了，她也不可能去找完颜宏问到底什么情况。她有些为难，梅占见她的样子，便说：“小茶，如果你担心，不如去问问燕公子，燕府同总兵府来往密切，他总该知道一点的。”

　　小茶想想，的确如此，可是想到要去找他，就更为难了。

　　她足足犹豫了半个时辰，这才去二楼的抽屉里取了香囊，往燕府走去。本来梅占想同她一起，可是小茶觉得楼内还当有个能做主的人，便让梅占还是先留在楼内，毕竟问几句话而已，她还是应付得来的。

　　因为之前去过燕府不少次，守卫客客气气的就把她请了进去。说来也奇怪，燕府虽掌了灯，可还是显得黑漆漆的，她跟着前院的守卫穿过幽深的回廊，这才到了燕平山的书房。

　　小茶对着守卫道了谢，又深吸一口气，这才迈步进去。

　　燕平山穿着青丝棉袍，正坐在桌前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他见小茶进来，倒是难得看上去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他就把眼角的惊讶藏了起来。

　　他放下笔，开口道：“小茶姑娘，你来找我做什么？”

　　小茶有些迟疑，不过她把装好的香囊递给燕平山，这才说：“这是我做的香囊，之前完颜公子说春猎时去林子里会有很多蚊虫，我就想着做个驱虫的香囊，让你们可以戴着。”

　　燕平山接过去，不以为意的说：“春猎我一向都不会参与，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么晚了，你来该不会只是为了给我送一个香囊吧。”

　　小茶陪着笑脸，这才小心翼翼的说：“刚刚总兵府送来帖子，说是明日总兵大人会同关东王一起来桃花楼看新排的戏，你可知道是为何吗？”

　　燕平山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下次有事情就直接说，收起你这些对付旁人的弯弯绕绕。你昨日不是一直同完颜宏在一起吗，你怎么没问问他？”

　　小茶有些纳闷，怎么反倒她被质问了？不过毕竟是她来求人，只得说：“昨日完颜公子并未提起这事，而且今日突然得知，我当然也不好再去找他来问。”

　　燕平山似笑非笑地看向她道：“总兵大人听闻昨日完颜宏带了一女子去营中，对你颇有好奇，又听闻你是桃花阁背后的老板，所以更是想见见你。不过完颜宏明日定会同他们一起去，不必太担心。”

　　小茶松了口气，只是总兵大人对她能有什么好奇的？

　　燕平山沉默了一阵，突然又道：“你同完颜宏交往密切，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吗？”

　　小茶有些诧异，她倒是从没想过这一茬，她赶忙解释：“没有，我和完颜公子意气相投，并非我别有用心。你之前说的不错，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人。”

　　燕平山嘴角有一丝讥色：“他是好人不假，可是如若有一天，你那镇守在定州的狄小将军率军北上，到时你又做如何选择？”

　　这的确是小茶心里一直担心的，完颜宏和他的家族所代表的，正是思远、她以及所有大齐子民想要推翻的。只不过如今小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她便开口反驳：“虽然也许会有一个不好的结局，可是不希望之后后悔。更何况，谁知道最后的结局会是怎样，或许，我们可以说服他呢！”

　　燕平山轻笑了一声，斩钉截铁地说：“那你想错了，我了解完颜宏，他虽然看上去对于家世不屑一顾，可是若要他背叛他的民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小茶垂下头，她不想再纠结于这件事，毕竟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同完颜宏做真正的朋友，那就不要再想以后如何，能同行一段路，便已足矣。

　　她幽幽的说：“无论如何，我都愿意接受，至少在这段日子里，我们是开心的。时候不早了，既然你说总兵大人不会有什么大事，那我便先回去了。”

　　燕平山定定的看着她，似是在思考什么，未几，他又恢复了往日的调笑：“也好，你再不走，只怕连我父亲也会对你感兴趣了。”

作者有话说

　　牛年已到，祝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