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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临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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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明清他们反应过来,只听到墙头忽然弓弦响动,几只羽箭已经落到他们跟前。张兰山拉了还抱着包裹的明清躲到长廊的柱子后。
墙头几个黑衣人一跃而入,为首的人高声问道:“江藺江大人在何处?”
半晌无人回应,他示意手下的几人分散搜查,“现在说出来我还可以饶你们不死,再晚可就迟了啊……”
明清见两个黑衣人往叶青萝房间跑去,心下焦急,张兰山按住他,自己走了出去。“哟,这是谁啊?深更半夜的在人家院子里嚷嚷。”
“别装糊涂!交出江藺!”黑衣人喝道。
“那又是谁?”张兰山走近,“没听说过。”
黑衣人拔出佩刀抵在他胸口,“交出江藺!!”
不远处叶青萝房里忽然传来桌椅翻倒的声音,“闽重!怀安!快去救人!”张兰山退后两步抽出腰间防身用的软剑,轻甩而出,缠上了眼前黑衣人的刀,他用力一扯,那刀居然被切了成数节。
“放箭!”黑衣人边退边喊,张兰山飞起一脚将其踹翻在地。明清从柱子后一跃而出,朝一旁正举箭的黑衣杀手后背铆足了全力,一掌过去,打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张兰山飞身过来轮起拳头顺势在他后背心上重重一锤,那人直接吐血倒地。
两人环视一周,发现再没什么可疑之人,张兰山提剑冲明清道:“我去看苏小公子。”言毕,却见叶青萝从那房中奔出,闽重和怀安押了一人跟在她身面。
“还有一个呢?”张兰山问道。
闽重沮丧:“破窗逃了。”
“五哥,你还好吗?”叶青萝大声问。
“我没事,”明清转头望向张兰山,“多亏了张公子。”
叶青萝走近,看到地上躺了两个人,忙拉了明清道:“五哥,他们是什么人?”
“糟了!”明清叫道,“他们来找江大人,我得赶紧去一趟郑大人府上。”他扭头对叶青萝道:“此行危险,你还未病愈,在家等我。”
“不要!”叶青萝抓住他的胳膊不放。
“明因,听话。”明清无奈。
“苏公子,我看,今夜你这宅子也不安全,让小公子到我那里去吧。”张兰山望着他们俩,“今夜这些人到你这里来找江大人,说明江大人他很有可能已经不在郑裕府上了。如果你现在要去查看,我随你同去,顺便将这三人押上。”
“你要趟这淌浑水?”明清觉得张兰山这么做简直就是自寻死路。生意人无利不往,此刻卷入朝廷纷争只会对自己不利。
“没办法,浑水洒在门前了。”他转头对闽重道,“带苏小公子到宅里好好安置,我等下就回。”
“五哥......”叶青萝依旧不愿意。明清柔声道:“去吧。”
此刻郑裕府上也正乱做一团,半个时辰前一伙黑衣蒙面人潜入他宅里,闹了个鸡飞狗跳,江藺江大人也不见了,匪徒却是一个人也没追到,姜蕴气恼把郑裕一顿好骂。郑裕也是急得跳脚,正欲派人到府外搜寻,张兰山跟明清便到了。
“郑大人,”张兰山将那三个蒙面人往他脚下一推,“今日不巧,外出碰到几个行迹可疑之人。”
郑裕一瞧正是那行刺之人的同伙,激动地谢过了张兰山,命人将他们押入大牢。明清没看到江藺,忙问: “江大人他可还安好?”
“呃……”郑裕不认识这个年轻人,转头去看张兰山,“这位是?”
“郑大人,小人是廖大人派来护卫江大人的。”明清掀袍跪地说道。
“哦……”郑裕冲他摇头,沉痛道:“江大人不见了……”
“怎就会.....”张兰山话还没问完,就看见门口一群乞丐拥着江藺,待他跨门而入,后面众乞丐便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郑大人,”江藺道,“衙门里关押的嫌犯,明日我要亲自审问。”
“是。”郑裕跪地不敢抬头,“今夜让江大人受惊,卑职该死。”
“无妨。明日你可与我一道同审。”江藺说完,看见地上跪的明清,忙问道:“你家里如何?”
明清见此处人多,不愿多答,只道:“还好。”
第二日清晨,叶青萝在客房里隐隐约约听到院子里张兰山正指挥人办事,“你们俩把这里打扫干净,摆上几树盆景;你们去烧水;你、你、你、还有你,就在这门口候着,等下苏小公子醒了,要好生伺候,知道了吗?吩咐厨房煮点粥。什么粥?嗯……就白粥吧。再准备几道爽口的小菜。好了,去吧,动作要快。”
窗外晨光斜入,叶青萝睁了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这屋里陈设相当简洁,没有古董文玩,鲜花挂饰,倒是墙角的屏风,画的是残荷夜雨,很是风雅。
她起身,发现自己的后背全部汗湿了,昨晚头昏脑胀,来得时候也没带换洗的衣物,这下有些发愁。
“五哥......”叶青萝叫道,门外一人推门进来,垂首问道:“苏公子醒了?”
叶青萝这才想起明清去郑裕府上了,心里生气:又不带我,把我一个放这里,亏他也放心!
那人见她不答话,也不敢走开,慢慢挪到了一旁站定。少顷,门“吱哇”一声被打开一条缝,元茄探了脑袋进来,见了她笑眯眯道:“你醒啦……”
“嗯……”叶青萝不冷不热。
“走,我们公子都给你安排好了,你先去沐浴,等下来吃饭。”
“哦……”
元茄见她不动,奇怪道:“怎么?”
“我......”叶青萝有点脸红,“我没带衣服。”
“嗐……”元茄大笑,“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衣服多得是,全是新的,都在柜子里挂着。我们公子......”元茄没敢说他们公子一早就让人备下了,“我们公子还等你呢……”
“哦……”叶青萝不知为何有些局促不安。等她沐浴回来,经过院子的时候见到那一丛茶花在晨光里怒放,“好美!”她拂了拂还是湿漉漉的长发,赞叹道。
几个端饭的仆从匆匆走过,见着她,竟都停下了脚步,伸长脖子去看。
“咳!”仆从们扭头,见张兰山正站在院里,阴沉着脸盯着他们,一个个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慌忙离开。
叶青萝扭头朝那发声的地方望去,只见张兰山也正扭头看向自己,他今日着了一件玄色长袍,面上带了笑,气质与往常截然不同,少了玩世不恭,多的是庄重与雅致。
“你.....”叶青萝想了想,“昨夜谢谢你。”
“不用。”张兰山走近,转头,看着那些花,道:“你兄长在郑裕府上,我让怀安和他一起,你大可放心。”
“嗯……吃过饭,我就去找他。”
“好。”张兰山扭头,“走吧,去厅堂用饭,院里冷,头发没干等下又要着凉。”
“你......”叶青萝没动。张兰山转过头去看他,“嗯?何事?”
“你帮我们这么多,我很感谢你,但我没办法报答你。”叶青萝看着他说得认真。
“没指望你报答。”张兰山低了头,“走吧……”
“你之前可还有对哪个男子这样过吗?”
“没有。”他头也不回,踱步走开。等到了厅堂,叶青萝发现饭桌上摆了两幅碗筷,可吃饭的只有她一人。
不远处的书房内,张兰山抽了一本佛经随手翻开,见那书页上写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他心烦意乱,想将叶青萝锁在这里据为己有,又怕把她推得更远。
忽然有人叩门,张兰山转了头去看,见叶青萝已经束好了发,站在门口吃惊地往这屋里望。“这么多书全都是你的?”
“嗯……”张兰山笑道,“你可以进来看。”
叶青萝进去发现这屋内的陈设风格跟她昨晚睡的房间很像,区别就是这屋里全是书,她抽了一本翻了翻,“你都看过?”
“差不多吧……”
“那你可知道衢州的银矿有哪一些?”
“大大小小有几十座吧。你想知道哪一个?”
“从前属于叶氏的那座。”
张兰山走到后排抽出一本旧县志翻开来给她看。“这里有记载,崇礼年间发现有银,贞琮年官府将其转交叶氏代为开采,贞和年移交徐氏。”
“哦?!”叶青萝低头前倾往那书上瞄。由于挨得近,张兰山觉得她今日的味道又有所不同,淡淡的兰香里面混合了澡豆的清气,不由地往她的位置挪动脚步,直到感觉自己头一低下巴就能挨到她的发髻才停下。
“你说,这徐氏造的银子会不会也掺假啊?”叶青萝伸出手指翻了一页往后面看去。
“应该不敢,”张兰山内心已是小鹿乱撞,脸上却很淡定,“毕竟之前白银案叶氏离奇失火,很有可能就是杀人灭口。”
“你怎么知道是.....”她一抬头,刚好跟张兰山的下颌撞在一起,“杀人灭口?”
她捂了头,往后退了一步,胳膊肘却撞在了书柜上。那书柜轻晃了一下,却并没有倒。可樟木做的构架,质地坚硬,叶青萝痛得泪都飙到了眼角。张兰山丢下了手里的书,拉起她的胳膊,在磕到的地方揉了揉。
叶青萝正要抽回,却听到门外有人高声喊:“张公子,郑大人有请,麻烦您跟我们去衙门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