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的无情道》不知我者

2、第 2 章

　　清宁再次睁眼时，曾经灵动稚嫩的眼神，变得波澜不惊，甚至还透着些诡谲。

　　他心情不错地勾了勾嘴角，抬腿姿势别扭畸形地走了两步适应适应他的新身体，然后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想得到我的身体，做梦去吧。”

　　那双波澜不惊的眼中带了些惊讶，然后眼神再度迷离起来，整个人体失去控制，摇摇晃晃，姿势诡异，若是有人进到这里看见这一幕必定要吓得魂飞魄散。

　　清宁的识海被搅得天翻地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意识传来的冰冷杀意和愤怒，她的识海里被对面铺天盖地的进攻，属于她的识海渐渐龟缩成一团，但固执地守在那儿对面久攻不下。

　　她能感受到对方逐渐不安起来。

　　原本以为能迅速拿下的邪修，这时候有些急躁起来，他的意念长期躲在水底的灵器里滋养着，一离开灵器和水池，他能明显感觉到外界时光对他意识的磋磨，他的识海力量疯狂减弱。

　　偏偏这个人类明明如此弱小，识海蜷缩成一团后却如此难以攻克。

　　清宁的识海里两人僵持不下，她忍着脑海里传来的剧痛接下了对方一轮又一轮的攻击。

　　她不能就这样死去，至少不能这么快，这么窝囊，她可是被父亲母亲小心娇惯着养大的，她要好好活着。

　　时光是最锋利的武器，在邪修的识海里刻上岁月的痕迹，他的识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原本就不应该再是这个时空的人，凭借着灵器躲过时间的洗刷，这时一暴露在天地之间，立刻便被天地发现，躲过去的时光照样加注在其身上。

　　清宁也在默默恢复着，对方不可逆地越来越弱，她总会等到一个时机，一个杀死对方的时机。
　　清宁被强行提前打开的识海里黑黢黢的一小片，里面容纳了两个意识，其中一个浑身散发着冰凉气息的识海突然颜色黯淡起来，识海边缘也陆续飞散，正是时光的侵蚀作用。

　　就是现在。

　　清宁的识海从角落里猛扑出去，模仿着之前对方企图吞噬她的样子，有样学样，将对方的识海猛地吞下，已经虚弱的邪修反应也是极快的，但奈何力量跟不上，他已经被困在这具身体里，出不去了。

　　他开始挣扎着，开口诱惑对方：“我有很多高阶的功法，只要你留我一命，我全都告诉你！”

　　奈何这个女孩完全不为所动。

　　“你修炼灵气的资质一般，照你这样几百年都不可能晋入金丹期，我知道有一种适合你们这类灵气修炼天赋不加的人修炼的功法，几百年别说金丹，元婴都可以。”

　　邪修大声叫唤。

　　清宁吞噬的动作停了停，在他内心一喜的时候，又狠狠地进行了吞噬，谁稀罕一个要杀自己的邪修的诱惑。

　　清宁的识海吞噬了对方，甚至很有灵性的响了一声，似乎是打了个饱嗝。

　　吞噬掉对方后，她的识海明显增加了许多，原本只有黑黢黢的一小片，现在边缘被开拓了出去，面积变广了。

　　她毫无姿态地在地上躺着休养了一会儿，朝水边走去，刚才在她识海里，对方意识被迅速消磨，那种诡异的状态应该就是天地时光的法则了。

　　难怪邪修死后都会立刻寻找宿主，不会再外飘散很久，天地间对已死之人神魂的容纳度极低。

　　那个邪修躲避的时光应该不短，否则时间的作用不会如此强烈，水下肯定有温养神魂的东西，有可能是灵器。

　　清宁想了想，神识试探入水，在水底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把白色刀鞘的刀，与周围白色的鹅卵石躺在一起，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她仔细打量了水底，除了鹅卵石和这把刀外什么都没有，她咬了咬牙，心一狠钻入水中，结了个祛水印，潜至水底，将那把刀捞了上来。

　　她坐在岸边，双手捧刀仔细打量着，刀鞘的做工精良，有繁复的刻纹，不知道有没有蕴含阵法在里面，不过刻纹颜色黑沉，没有灵气蕴含在内，想来灵气已经消散了。

　　她伸手握住刀柄，尝试着拔了一下。

　　“咦？”

　　石洞里响起一道少女清越的声音。

　　清宁眨了眨眼，居然拔不动？

　　她逐渐加大力气，还是拔不动。

　　思索片刻，她将灵力灌入手臂，并逐渐增多手臂中的灵力，这柄刀依然没有任何会被拔出的迹象。

　　就在她灵力要被用尽时，她似乎听见了一声叹气声。

　　她立刻浑身警戒，不料手中的刀突然被拔出，她整个人一个踉跄，摔了个屁股开花。

　　空气里又传来一些嫌弃的声音，最后还是决定算了算了，筑基期就筑基期吧。

　　刀柄上繁复的花纹一瞬间齐齐亮起，整个幽暗的石洞顿时亮如白昼，若是仔细看的话，刻纹里还有点点金色似是有生命在其中游走。

　　一道白光闪入她的识海。

　　清宁心一沉，又来？

　　然而这次剧痛并没有如所料般袭来，她的识海里出现了一个青衫男子，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想变强吗”

　　清宁在识海里上下打量了打量对方，容貌俊朗，一袭青衫衬出些儒雅气质，嘴角挂着笑意，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

　　可惜，一开口就是老邪修了。

　　成文溯要是知道此刻清宁的想法，肯定哭笑不得，把他当作邪修也是闻所未闻。

　　看出了这小姑娘的警惕，成文溯宽袖挥了挥，帮助清宁在识海中凝出实形，与她在现实中如出一辙。

　　成文溯虚空一点，在清宁面前就出现一片悬浮的文字。

　　他指了指那些文字，说道：“知道阵法吗？你看看这个功法。”

　　清宁在对方轻而易举帮她凝出实形时，就知道这个人很强，比之前的邪修还强，不知道这次她能不能撑到对方被天地时光杀死。

　　听见男子的话后，清宁依言看去，功法简介并不长，她看完那短短几行字内心便掀起惊涛骇浪，她急急顺着往下读。

　　功法并非残卷，相反很全面，甚至包含着以往修炼者的经验心得，就连族里收藏的功法都没有这样细致的解释。

　　她的灵气修炼天赋并不高，这个功法主修阵法，但与目前修真界的阵法完全不同，现在的修真界单修阵法的人几近没有，阵法早就渐渐并入器修一脉。

　　原因很简单，实战中来不及布阵，布阵需要神识投入，并需要引导灵力仔细刻纹，一不留神就画阵失败，所以实战性很低，现在阵法很多都被提前刻在灵器上，战斗时立刻就能发挥作用。

　　但这个功法……

　　简直惊世骇俗。

　　将阵法刻于神识之中。

　　且不说神识有多么敏感，之前的邪修仅仅是杀伐之气触碰到她的识海，她就极其不适，更别说以神魂代笔刻阵法在神识之中，必将忍受剧烈的疼痛。

　　修真的人往往追求强大，疼痛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家常便饭，如果只是这样，这个功法倒也称不上惊世骇俗。

　　更重要的是，它能将刻于神识的阵法与神识融为一体，换句话说就是，战斗时，你只需要心念一动，灵气足够，阵法就能顷刻形成，无需画阵，无需结印。

　　清宁喉咙有些干涩，她从文字上收回目光，声音有些低落：“功法是好功法，可我不适合。”
　　成文溯饶有兴致，“为什么？”

　　清宁指了指其中的一片文字，“我神识太弱，承载不住阵法。”

　　她曾跟着母亲学过一些低级的阵法，就算能刻一两个低级阵法上去，但那样的效果肯定不是这个功法创造人希望继承者所能达到的效果。

　　成文溯凭空变出一把折扇，一手执扇，用扇子敲了敲另一只手的手心，笑道：“我可以帮你。”

　　对面的小女孩翻了翻眼皮看他，似乎没什么兴致。

　　他暗自叹了口气，小小年纪戒心倒是挺重。

　　“建立心魔誓约。”

　　清宁总算有了点反应。
　　成文溯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清宁，“力下心魔誓约，我教你这功法，帮你拓展识海，你……拜我为师。”

　　清宁听见这话心里盘算了盘算，道：“还得再加一条，你不得对我怀有恶意、杀意。”

　　成文溯无所谓地点点头，本来就靠她传承了，怎么肯搞死她。

　　两人当场立了心魔誓约。

　　成文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好了，咱们先拓宽一下你那可怜的识海吧。”

　　话音刚落，清宁脑中传来被撕裂般的疼痛，她立刻低头看了看手背上的心魔誓约，毫无反应，对方没有恶意，就是单纯的帮她拓宽识海而已。

　　清宁抿着唇，捂着脑袋，在疼痛中昏昏沉沉。

　　帮对方增强神识，拓展识海，自然也要用神识的力量，成文溯用自己的神识帮新收的便宜徒儿拓展识海。

　　好几次他认为要到她的极限时，却并没有停滞不前，无法再撼动的感觉，甚至再拓宽识海的过程中一丝阻滞的感觉都没有。

　　成文溯心下有些惊喜。

　　或许，这个便宜徒儿也没那么便宜，心性坚韧超乎常人。

　　当他停下动作时，当初清宁那一小片可怜的识海，向着四周无穷无尽地延伸着，比起之前那狭窄的一小点，大了不知多少倍。

　　清宁早就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疼得昏了过去。

　　成文溯就静静地等着她清醒。

　　至于清宁清醒后，那当然是继承功法，神魂刻阵了。

　　成文溯一边教着阵法的辨认，一边教着阵法如何与功法结合，幸而清宁有些基础不用从启蒙教起，她领略阵法要义的速度还算可以，至于刻阵……

　　恭喜手忙脚乱，不得要领的清宁又晕了几轮。

　　成文溯又开始嫌弃自己的徒弟，资质太差！也就心性坚韧一个优点了。要不是自己等不到下次苏醒了，他宁愿再等个几百年。

　　他在自己的脑海里搜索了一番，在清宁清醒后制止了她继续刻阵，交给她一套修体的功法，让她同时练着，这动不动就晕，等他被时光侵蚀死去后，都看不到她修炼的进入正轨。

　　清宁拿到修体的功法后又是一阵惊喜，又是一部好功法，她神魂刻阵，体修一齐修炼，在这石洞里日复一日，时不时还出去找魔兽练练实战，扎实地进步着。

　　成文溯平日里就躲在刀里温养神魂，偶尔出来指点她一番，但半年下来，清宁能明显感觉到即使他大多数时间都躲进刀里，也没能逃过天地的制裁。

　　清宁有问过他想没想过夺舍，成文溯一脸认真地警告她不许动那些歪心思。

　　好吧，一直以为自己拜了个邪修的清宁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