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的无情道》不知我者

13、第 13 章

　　头顶和身侧的阵法传来奇异的能量波动，头顶的那根手指无声无息，身侧的朱雀还未靠近炽热的温度就已经席卷而来，这两个阵法可不是仅凭魔兽单纯的身体能硬抗的。

　　空间兽不得不分出一部分能力去对付那两个阵法，同时也意味着他将用分散后的灵力迎上芸兽和那个人修。

　　雪白的剑气，金色的玄指，火红的朱雀，各色灵力碰撞交织在一起，将这片沉寂的黑暗空间霎时间照得恍若白昼。

　　他原本在境界上略压芸兽一层，如今力量被各方牵制、消耗，芸兽一口咬上了他的脖侧，尾巴在他的腹部撕开一道裂口，浓稠的鲜血从空间兽肥硕的身躯中流淌而下，坠入虚空之中。

　　生命在从这个空间兽的身体中极速流逝。

　　芸兽身上同样伤痕累累，但战斗还未结束，她要补上最后一击。

　　芸兽轻而易举破开对付的防御，尾部的肌肉收缩，短暂地蓄积力量狠狠地穿透对付储存魔晶的部位。

　　谢扶体内的灵力正在飞速散去，用秘法强行提升境界的副作用开始了，战斗中受的伤没了灵力强行压制住，现在开始展现狰狞的面貌。

　　身上被空间兽的尾巴和甲片切割出或大或小的伤口，血液从伤口里溢出，晕染上他白色的长袍，沿着衣裳的纹理缓缓延伸，渐渐变成红色的一片。

　　他有些站不稳。

　　远处调整好状态的清宁见其状态不对，身形在空间中轻闪，来到他身边扶住他，灵力注入他的体内，替他稳住伤情，当下情况紧急，即便知道谢扶的洁癖也懒得搭理，避开他的伤口拉着他将他带远了些。

　　清宁白皙温热的手掌握住他的手腕时，谢扶对周身疼痛的感应似乎都减弱了不少，从对方手掌传来的温度和触感让他非常不自在，他将此归结于以往从来没有人像这样触碰过他。

　　芸兽尾巴整个穿透空间兽的头部时，尾部没有感受到魔晶被击碎的触感。

　　奇怪……应该就是在这个位置才对啊……

　　她余光里有什么东西闪着光疾驰。

　　芸兽大喊出声，“小心！”

　　空间兽在最后时刻留下一缕意识在魔晶里，魔晶离体，他活不了，也得有人为他陪葬，尤其是那两个看似不起眼的人修，分明是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

　　防御阵法不论阶级密密麻麻地挡在魔晶前进的道路上，消耗着魔晶里的灵力，化神境的自爆，非同小可。

　　那颗魔晶的速度极快，低阶的防御阵法在触碰到的一瞬间便被魔晶外泄的灵力击碎。

　　芸兽追在魔晶后面不断地攻击着，让魔晶里的灵力流泻得更快。

　　清宁拉着谢扶速度提升到到极致在空间中躲避着，由于速度太快甚至在虚空之中留下了道道残影。

　　即便如此，魔晶与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在不断拉近。

　　芸兽的攻击在有效地使魔晶里蕴含的灵力消减，低阶防御阵法作用太小，要想更好地阻滞对方和消耗其灵力得用更高阶的防御阵法。

　　清宁拉着谢扶闪避时，目光沉静，细致地观察着魔晶灵力的变化。

　　她一手拉着谢扶，一手开始单手结印。

　　这次空间中出现的不再是低阶以数量取胜的防御阵法，藏青色的阵法蓦地挡在魔晶前，阵法在虚空中伫立，缓缓旋转着，细看可以发现，有丝丝灵力在繁复的阵纹中流转。

　　藏青色的阵法一经出现，便硬生生挡住了魔晶的步伐。

　　一直在外泄灵力破坏低阶阵法，突然被一个巨大的青色阵法绊住脚步，不想多消耗灵力的魔晶眼见着那两个人修与他的距离拉开，只得从魔晶里调用出更多的灵力来破坏阵法。

　　藏青色的阵法里慢慢浮现一个刻满符文的龟壳，灵光闪动间将魔晶外泄的灵力尽数抵御。

　　玄武阵，清宁此时能用的最高阶的防御。

　　魔晶低估了玄武阵的防御，一时之间竟然没能攻破，还被后面的芸兽逮着攻击了好一通，留在魔晶里的那一缕意识愤怒异常，他堂堂化神境竟然被元婴境的人修一而再再而三地抵挡住。

　　不再吝啬灵力，化神境磅礴的灵力大面积倾洒在玄武阵上，藏青色的阵法龟裂破碎。

　　然而还不等魔晶提速追上去，又一个玄武阵锁定着他的气息生成，严严实实地挡在他的面前，用灵力破坏掉后，令人厌恶的藏青色阵法再度浮现。

　　两人与魔晶的距离凭借着三个玄武阵拉开，谢扶低声咳了咳，对清宁说道，“趁现在。”

　　清宁正在快速地恢复着状态，神识力量一边快速消耗，一边快速回复，她脑子正疼呢，听见他的话，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什么？”

　　谢扶拇指指腹擦过嘴角，拭去血液，“他想自爆，若我们分头行动，他也无可奈何。”

　　“分头行动，”清宁手中结印不停，轻笑出声，“一个是在他甲片上刻剑气的，此时毫无还手之力，连站着都成问题，一个是他化为魔晶后速度大涨都难以抓住的我，想脱人一起死的他，你觉得他会选谁？”

　　谢扶不语，他自然知道分开行动他难逃一死。

　　他侧头看向清宁，因为极速后退，飞舞的乌黑发丝挡住她的神情，偶尔得见她那双清澈镇定的双眼。

　　“菩提门弟子这么高尚的吗……”

　　他收回视线，淡淡说道：“并非高尚，可化神境自爆你要怎么……”

　　清宁打断他，“来了。”

　　两人身前藏青色玄武阵瞬时形成，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那颗魔晶。

　　不罔他消耗那么多灵力提速，两个人修近在眼前，魔晶内的灵力凝集成一点，然后轰然炸裂开，距离最近的玄武阵被瞬间炸碎。

　　爆炸瞬间形成的还有十数个玄武阵，青色的玄武在阵法中闪耀着光芒，作为灵力和神识凝结的产物悍不畏死地抵挡在两人身前。

　　芸兽在后方快要抵达时，却放慢了脚步，她犹豫了。

　　她受伤不轻，若是再全力护住那两个人修去抵挡自爆，重伤陨落也是有可能的，若是她陨落了那两个人修会照顾好她的小崽吗。与其把崽托付给他们，不如她亲自照顾。

　　她看着前方的爆炸，目光闪烁间很快做了决定。

　　只能对不起那两名人修了。

　　十数个玄武阵掏空了清宁的灵力，识海里神识力量也空虚了大半，清宁拉着谢扶快速后退着，至少能离爆炸中心远一些就远一些。

　　清宁神识扫过，芸兽停留在了远处没有再前进。

　　她能够理解，毕竟，她和谢扶不过与她一面之缘，且她还有一头幼崽被留在了结界里，身为母兽无法放心自己的孩子。她也并不后悔帮助了芸兽，惹上这化神境强者的自爆，一切决定在决定做的那一刻起，她就不会后悔未来可能的结果。

　　身前的火光将二人的肌肤和衣裳都染上了橘色，面对死亡无限逼近的二人神色却出奇的一致，平静地望向前方，仿佛那不是化神境的自爆，而是一场盛大的烟火。

　　谢扶看着两人在空中飞舞交融的发丝，和清宁被火光照得光彩绚丽的面容，潋滟的橘色、红色与金色在她的脸上交相辉映，为她平添了一丝妩媚，光彩夺目，和平时的她全然不同。

　　青色的阵法在抵御了爆炸几秒后破碎，又换下一个顶上，生命好像被以这种方式进行了倒数。

　　在死亡的威胁下，时间好像都变得漫长。这段时间内心的疑惑和纠结好像随着这场盛大的火光烟消云散，那些茫然无措的原因细细想来竟然如此简单。

　　微风拂过她的面颊，卷起他的墨发，从他耳畔擦过，悠悠扬扬飞向不知名的远方。

　　他纤长的睫毛微颤，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面若冠玉的菩提子，在生死存亡之际竟破天荒地笑了起来，那双一贯沉寂如幽潭的黑眸，像是有小石子丢了进去，幽潭上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渐渐扩大。

　　清宁一偏头就看见这位清冷自持的菩提子嘴角带笑，莫名地，她紧绷的心也放松下来。

　　管他的，能不能成就看天命了。

　　清宁停下来后退的脚步，专注着灵力和神识力量的恢复，即便是一秒的时间在此时来看，也是弥足珍贵。

　　谢扶身周的灵力暴动起来，他恢复了一些气力，挡在清宁身前，“我来吧。”

　　清宁伸手遏制住他的脉门，压下他的灵力暴动，无奈道：“动不动就学着自爆，哪就到了这地步。”

　　她轻轻呼了一口气，识海和身体里神识力量和灵力渐渐收缩成漩涡状，滴溜溜地旋转着，同时大量地涌出，和谐地结合在一起，分布在清宁的手臂之中。

　　这是她这数年间与空间兽的搏斗中无意间的发现，灵力和她的神识力量能够以特殊的比例和方式融合在一起，这把师父送给她的刀也并不是只能吸收灵力，神识力量也能注入其中。

　　她没有学习过刀法，只能如同成文溯所说的那样直来直去，刀起刀落。现在想来也有一定的道理，倾力一击确实一刀足矣。

　　清宁白皙纤细的手轻轻搭上腰间的刀柄，刀似通灵般开始闪烁着金光，映在她皓若悬月的手腕上，金色流转间，神圣非凡。

　　她也对谢扶笑了笑，说道：“你见过神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