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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靠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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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茂沙或许是被陶舒闲之前的话点醒了,或许是有了段被馅饼砸中的奇遇,世界观变了。
总之,他现在开始在学业上奋发图强。
刚好陶舒闲这里有办公室有空调,索性放了学、得空了就过来,天天占了乐哥那张漆红色的原木大班桌,埋头就搞语数外。
每每这个时候,陶舒闲也不管戴茂沙,随便他,自己靠在沙发里吃果盘、刷手机。
闲来无事,再发消息跟他七哥交流下日常。
所以不用助理汇报,陶淇臻就知道最近陶舒闲身边多了个戴茂沙。
陶淇臻对这位戴茂沙同学没意见也没看法,只叮嘱陶舒闲:[交友要慎重。]
陶舒闲给陶淇臻吃定心丸:[放心吧,哥,我现在身边没有狐朋狗友。]
陶淇臻:[奶茶也要少喝。]
陶舒闲就知道台球店这边除了他五哥安排的人,也有七哥的人在盯梢他。
陶舒闲完全不介意,知道这些盯梢他的人,看起来是在“监控”他的,实则全是保镖。
这些保镖又没打扰他生活、妨碍他做咸鱼,盯就盯呗。
陶舒闲:[不喝奶茶,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流泪]
陶淇臻:[又卖乖。]
陶舒闲:[我哪有。][旋转撒花]
陶淇臻:[转账][转账][转账]
陶淇臻:[拿去买奶茶喝吧。]
陶舒闲:[谢谢七哥,七哥万岁~\(≧▽≦)/~]
前台的电话这时候打到三楼。
服务员道:“陶少,‘王老板’来了。”
“王老板”就是那位在陶舒闲这边一口气充了十万的大学生。
因为姓王,台球店这边私下里都喊他“王老板”。
王老板最近来得勤,每次都是陶舒闲亲自陪着玩会儿。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老板”很喜欢陶舒闲。
陶舒闲也喜欢“王老板”。
不仅因为王远大方,也因为王远这人性格爽快、很会玩儿,对陶舒闲的口味。
这不,王远今天又来了,不是一个人,还带了几个朋友,有男有女。
陶舒闲看他们装扮和气质,就知道是大学里的学生。
他让服务生多开了几张台,帮忙一起招待王远和王远的这些朋友。
王远已经迫不及待地拿巧粉擦了杆头,球杆递给陶舒闲:“快快!亮几手给他们看看,省得他们又说我吹牛。”
陶舒闲接过杆子,笑道:“你吹我什么了?”
王远身边的一个高个男生:“说你一杆可以进十几个球。”
陶舒闲弯腰架杆,盯着桌上的球,淡定道:“这倒不是在吹牛。”
王远激动道:“我说的吧!”
只听得“嘭”一声清脆,白球将堆成三角形的彩球撞乱,彩球相互碰撞着滚出去,在所有人都没预料的时候,一个接一个地滚向角落边沿的球洞,等所有球缓缓停下不动了,绿布桌上竟没剩几个彩球。
众人惊讶:“卧槽!”
陶舒闲直起身笑了笑,王远耸肩,爽得不行。
……
陶舒闲陪王远他们玩了有一个小时,有点累了,便和王远打了声招呼,让他随便玩、玩尽兴,自己上三楼休息。
一进办公室,就见戴茂沙坐在大班桌后,手里捏着他那角都磕破的旧手机,默默出神。
陶舒闲在沙发坐下,拿叉子叉西瓜吃了口,“嘿”了声,戴茂沙这才回神。
陶舒闲撩了撩眼皮,看他一眼,道:“发什么呆。”
戴茂沙像是才发现他陶哥回来了,一把站了起来,从大班桌后绕了出来。
陶舒闲见他面带犹豫,心知有事,问:“干嘛?”
戴茂沙隔着茶几在椅子上坐下,捏着手机,把事儿和陶舒闲说了。
原来要报恩的那家人已经帮戴茂沙的妈妈把新工作安排好了,在某五星酒店做仓库管理,工作轻松,收入尚可。
现在又通知他们,说房子也已经替他们安排好了,但要他们做个选择。
选择?
陶舒闲觉得这话耳熟,继续听下去。
戴茂沙:“我妈说他们给我们家准备了两套房,一套是三百平的高档小区大平层,一套是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小区的三室。”
戴茂沙:“我妈说,两套房子差了起码好几百万,报恩的那家人搞不好是在试探我们。”
陶舒闲想都没想:当然是试探,都没遮掩,明的试探。
陶舒闲没说什么,先问:“你妈怎么说?”
戴茂沙:“我妈说她肯定选大平层。”
原话:“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想看看我们贪不贪心?报恩就报恩,这样有意思吗?我反正选三百平那套,我又不傻。”
陶舒闲吃着果盘,“嗯”了声,问:“你怎么说?”
戴茂沙抬手挠了挠头:“我啊,我……我当然也想选三百平那套。”
“但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们家特别贪心啊?”
陶舒闲突然笑了。
不是笑戴茂沙,而是因为想起件事。
上一世,他有个狐朋狗友,男生,富二代,很有钱的那种,谈了个普通家境的女朋友。
两人谈了好几年,到谈婚论嫁了,男方家里提了两个条件,要女方做选择:
一,一套普通的够住的房子,彩礼20万,但保证以后无论怀孕、做月子、生孩子、养孩子,男方该负责的都会负责,绝对不会少了女方。
二,一套豪宅,一辆豪车,彩礼百万,但自此之后,男方家里绝不多管。
女方是怎么选的?
女方家里替女方做主,选了二,说是豪宅豪车都是女儿能实际得到的,承诺的以后,谁知道能不能兑现?
也说了和戴茂沙妈妈一样的话:我们又不傻。
再说了,等真生了,无论孙子孙女,都是他们老X家的种,他们还能真的不管?
事实就是,后来真的没管。
女方本人和女方家里气得要死,男方本人、陶舒闲那个狐朋狗友,索性跑了出来躲清静,嘴里也嘲丈母娘一家,说当初是他们自己选的,现在又不接受这种结果,真是玩儿不起。
是的,玩儿不起。
部分有钱人、上位者,就是这么傲慢与居高临下。
陶舒闲也是少爷,还是混不吝过的少爷,他太清楚有钱人那套了:
主动找上门来报恩的又如何?
钱在他们手里,做选择的,永远都是别人。
心血来潮也好,恶趣味也罢,作为上位者,想试探就试探了,想让你做选择了,你就只能选、选了再承担对应的后果。
是的,有钱人、上位者们只要想,就是这么恶劣。
因为他们有钱有权,他们有缔造游戏规则的能力。
现在,同样的选择摆在了戴茂沙和他妈妈面前,何其相似。
陶舒闲能不笑么。
不过对这些,陶少是没有放在眼里的。
因为他自己就是有钱人,对有钱人那套玩儿法,他心底门儿清。
陶舒闲看着戴茂沙犹豫不定的样子,问:“不会选?”
戴茂沙想了想,改口道:“要不就我们小区那套价格低的吧?人家都已经给了我们好多钱了,还帮我妈妈安排好了工作,再选好房子,显得我们狮子大开口。”
“而且真的好多钱啊,这些钱就算是富豪,也不能不当回事吧?”
“他们还不如自己留着花。”
顿了顿,戴茂沙不确定道:“或者房子不要算了?反正我也拿钱了,这些钱也够买房子了。”
“不能太贪心,对,不能太贪。”
陶舒闲看着戴茂沙,心想这“傻帽”不是真的傻。
就是不知道他上一世做了何种选择,又经历了什么,会在有人送上门报恩的情况下,最后还落得欠人债务、被人剁手跺脚的下场。
戴茂沙:“哥,你看?”
陶舒闲:“你问我?你会听我的?”
戴茂沙:“听啊,当然听,肯定听。”
陶舒闲看着戴茂沙:“如果我说,两套房子一套也不选,再把拿的卡还回去,你也会听我的?”
戴茂沙愣住。
陶舒闲笑了笑,就知道对自己的话,戴茂沙无法轻易接受。
人啊,哪有不喜欢钱的。
戴茂沙愣愣的:“为什么?”
陶舒闲吃着果盘,优哉游哉道:“你又不听我的,我犯得着跟你说为什么?”
戴茂沙咬了咬牙,立马道:“我听!”
这倒让陶舒闲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陶舒闲:“真听?”
戴茂沙从裤兜里摸出卡,一下拍在茶几上,一脸坚决的样子。
陶舒闲看看戴茂沙,拿起那张卡,手里摆弄着,唇边浮笑,缓缓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
同理,真有人过来报恩,哪有又给钱又送房的?
对别人的帮助,大部分人都是舍得一句“谢谢”,却未必舍得别的。
而面对“感谢”,最理想化的回应都是一句真情实意的“不客气”,而不是真金白银。
找上门来报恩,难道想报恩的人,就不图戴家一句“不客气”?
有钱人,即便是来报恩的,也是想要真心的。
所以什么钱、房子,对方有钱,给就给了,未必在乎。
只是既然给了,戴家收下了,来报恩的人,就不觉得自己有所亏欠了,自此当然是恩情债一笔勾销。
但如果钱和房子通通不要……
戴茂沙睁大眼睛:“会怎么样?”
陶舒闲淡定道:“会怎么样,就要看你怎么发挥了。”
戴茂沙:“怎么发挥?”
陶舒闲点拨道:“你可以去找对方哭,说你们戴家死了爷爷又死了爸爸,只剩孤儿寡母,你们不看重钱财房子,你们有手有脚,这些可以自己打拼,就想后半生能有人依靠。”
戴茂沙想了想,蹙眉:“你是说给我妈找个老公,给我找个后爹?”
陶舒闲:“……”
“乱想什么!”
陶舒闲伸手,拿卡在戴茂沙脑袋上敲了下:“是给你们自己找靠山!”
靠山!什么后爹。
“对方找到你,随便报个恩就能一上来给黑卡,肯定非富即贵。”
“能遇上这种人,还做对方的恩人,要什么钱房自行车?”
“当然是找他们做靠山!”
“有了这种靠山,你还怕你跟你妈下半辈子没房没钱?”
说着,把卡丢回了戴茂沙身上。
戴茂沙一脸恍然大悟。
次日,宏乐三楼办公室,当着陶舒闲的面,戴茂沙拨通了一直和他联系的报恩人那边的电话。
接通前,戴茂沙看向陶舒闲,坚定地冲陶舒闲点了点头。
手机摆在茶几上,开的公放。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一个男人平静沉稳而客气的声音:“戴少爷您好,两套房子,您和您母亲做好选择了吗?”
陶舒闲一听就知道这是下面办事的,不是真的报恩人。
他冲戴茂沙点点头,戴茂沙拉长脖子、捏了捏嗓子,立马带着哭腔道:“哥!我们不要房!也不要钱!”
……
.
“少爷,戴家那边说他们不要房,也不要钱,就想下半生孤儿寡母能有个依靠。”
顿了顿:“这是戴少爷的原话。”
坐在劳斯莱斯后排的年轻男人握着手机在耳边,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喜怒:
“如果不想要钱和房子,一开始就不会要。”
“现在才不要,应该是有人帮戴家出了主意,让他们临时改口。”
电话那头:“那现在……”
霍铖:“老爷子交代了,欠的恩情必须还。既然他们什么都不要,找个时间,安排下见面。”
“是。”
.
“哥哥哥哥哥!报恩的那家人喊我见面了!我就要见到‘正主’了!怎么办怎么办!”
周六,陶舒闲接到戴茂沙电话的时候,正在家里的厨房给晚上要回家吃饭的七哥炖大骨汤。
大骨刚放入沸水,水面浮了层沫子,陶舒闲一手手机在耳边,一手拿着汤勺舀沫子。
陶舒闲淡定道:“不怎么办。”
又说:“你一开始拿了卡,和你妈也想了几天该选哪套房,突然说不要房也不要卡只要依靠,对方肯定能猜到你这边有人帮你出主意了。”
陶舒闲:“记好了,到时候见面,要是聊起这些,你就大方承认有人帮你出主意你才想通改口的,再顺势说自己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内心动摇就好了。你这样说,对方反而不会多想。”
戴茂沙:“好!还有呢。”
陶舒闲边舀着沫子边淡定地出主意:“你平时不机灵,就别人前装机灵,对方非富即贵,说不定能一眼把你看透,你索性做你自己,显得笨就显得笨点,总好过被人怀疑心眼和体重一样多。”
陶舒闲:“对方如果问你具体想要什么,你就咬死了要个依靠,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要紧,对方听说你只要依靠,自己会帮你想办法安排的。”
戴茂沙:“好!”
听了这么多,心里多少有底了。
陶舒闲问:“见面安排在什么时候?”
戴茂沙:“今晚。”
陶舒闲“嗯”了声。
戴茂沙:“啊!好紧张。”
陶舒闲轻哼:“又不是见丈母娘,有什么可紧张的。”
戴茂沙跟着嘴贫道:“见丈母娘还真不一定有这么紧张。”
也是。
陶舒闲心想:那可是你未来的金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