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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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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睡的时候,莫茜突然收到郑君语的微信消息。
【Z:睡了吗?】
莫茜正在玩手机,还没睡。
【茜茜子:还没有】
【Z:有点烦】
【茜茜子:谁又惹我们大小姐不高兴了?】
【Z:我妈】
她又发了一句。
【Z: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家长!】
【Z:我妈居然要我给我姐买房!】
【茜茜子:!!!】
【Z:你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吧!我妈就是这么和我说的】
莫茜实在是惊讶极了,怎么会有让妹妹给姐姐买房的?
她不知道这是郑君语的夸张还是实话。
不过郑君语这人说话一向喜欢往大了里说,莫茜有点怀疑,应该是让她借钱给姐姐买房子吧。
但是隔着屏幕她都感觉郑君语现在正在气头上,于是理智地没有问出口。
她想了想,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好歹还可以安慰对方。
她其实不大会安慰人,只是觉得打电话就能知道郑君语现在的情绪了。
隔着一个屏幕,文字能传递的信息比语音少多了。
对方很快接通了。
郑君语的声音听起来还挺冷静的,“喂。”
郑君语接了电话后,莫茜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开口道:“你还好吧?”
郑君语说:“没事,我就是有点被气到了,实在忍不下去了。”
她几乎是深呼吸地说出口。
大学四年了,莫茜很了解郑君语。
郑君语是一个炮炸,平常在宿舍一点就着,憋着一口气说自己没事的时候还是很少。
当年她和她男朋友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每逢放假必分手,开学就和好。
每逢分手就要破口大骂,细数对方如何如何,吵得大了就要请大家去ktv唱歌,必点《分手快乐》,唱到撕心裂肺。
最开始两人吵架的时候,几个室友还劝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然后没个几天两人又和好,甜甜蜜蜜一起上课吃饭。
来了几次后,三个室友里外不是人,也知道这一对鸳鸯是什么德行了,再遇到郑君语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嚷嚷着让她情绪消费,带着全寝室去唱k,生生把人给逗乐了。
郑君语素来有脾气当场就发作了,没有憋过气。
她向来不是一个能忍的人,被莫茜一问便一阵火大,冷笑一声:“让我给她买房,呵。”
莫茜忍不住问了:“真的是让你给你姐买房吗?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郑君语在外企上班,工资比莫茜高一点,但也没高到哪里去,只有四千。
而且是单休,还经常加班。
莫茜:“他们不知道你工资只有四千吗?怎么可能让你买房?你姐难道也同意?”
郑君语语气凉凉的:“我姐打算买一套房子,我爸我妈资助出了首付,然后我姐每个月还贷款。”
“但是前不久她辞职了,身上没存款。我妈就要我帮忙还后面的贷款,我他妈每个月工资就四千,她每个月还款就要四千,是想把我抽干吗?我就说我还不了,我妈就觉得我冷血,连亲姐姐都不帮。”
“我都笑了,没本事买什么房?他们不说我姐,反来说我,真是搞笑。”
郑君语说起这段话,在电话那端笑了一声,似乎真的觉得搞笑。
莫茜倒吸一口凉气,她没想过会是这样的事。
郑君语上学时很少在家里提到父母,说的最多的还是已经去世的奶奶,还是因为做梦梦到了。
仅有的几次聊天也够几人猜出不少事情,一家人的关系似乎不怎么好。
郑君语的姐姐郑君言从小被父母带在身边,进城打工,留下当时还牙牙学语的郑君语给爷爷奶奶照顾,一家人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聚一次。
后来叔叔阿姨在城市中站稳了脚跟,便将已经上了刚上初三的郑君语接到了城市里。
十五岁初三的敏感年纪,陌生的学习生活环境,逢年过节才能见到的父母,郑君语本应该得到一家人的悉心照顾,但是当时姐姐郑君言上高三,更是一家人的重点保护对象,于是郑君语就这样被忽视了。
她渴求得到关注。
最初她期待着用好成绩得到表扬,她也确实得到了表扬,只是比起父母对姐姐的嘘寒问暖,她还是觉得不够,但她也没有蠢到放弃学业,只是不再那么用心罢了。
后来老家的奶奶去世,郑君语一个人搭火车回了老家参加葬礼,那是她第一次独自一个人上火车,把一家人急坏了。
再回到家里时,换来一顿毒打。
从此,郑君语便走上了叛逆的道路。
郑君语手舞足蹈跟几人比划,夸张地描述:“我妈拿着这么粗的竹条追了我一条街,还是在过年时候,一条街的人都出来看热闹,还哈哈哈笑。”
大家好气又好笑。
莫茜本以为这些是调笑,郑君语能说出来,便是没那么在意,哪曾想这一家人的关系比郑君语描述的还要僵硬。
这哪里是关系一般啊,这关系是十分差了!
但是人家关起门来一家人,他们关系再差也不是莫茜能够对着当事人编排的理由。
莫茜未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总觉得虎毒尚不食子,应该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下意识地为郑君语爸妈找补:“应该不是让你还四千的贷款,可能是一千吧,或者是几百块。”
郑君语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了不少:“不知道,我听到要我帮忙还贷款就炸了。”
“房产证上又不写我的名字,我凭什么还?什么时候房产证上写我的名我就还。”
“她还说我姐过得苦,说她大专学历比不上我这个本科的,说我有能力,挣的钱比我姐多,多帮帮我姐是应该的,呵呵。”
郑君语在“我姐”两字上咬了重音,之前勉强收拾好的情绪又面临爆发:“我tm就想问了,是只有她郑君言过得苦吗?谁tm日子就过得舒坦了?郑君言没工作没学历过得苦,我tm过得就不苦吗?他们还帮郑君言怎么不说?是我让郑君言上的大专吗?怪我吗?她没工作辞职也要怪到我头上吗?凭什么啊!”
莫茜实在不知道从何安慰起,只能应和她:“不怪你不怪你,大家都过得苦,过好自己就不容易了,哪还管得着别人。”
“不还就不还,好好跟叔叔阿姨说清楚,相信他们会理解的。”
她弱弱地说:“姐姐以后会还钱的吧,而且姐姐年纪大一些,先给姐姐买房也有道理。”
郑君语冷笑:“他们就是偏心。”
“家里这条件还能买两套房子?当房子这么好买?买得起一套就积德了。”
“我姐买房子,他们掏首付,我还贷款,我姐白白捡一套房子,真是打的好算盘。”
“还说不偏心,他们只是现在拿不出钱来,所以让我帮忙。一家人,都是姐姐妹妹的,帮一下怎么了。”
“我就说,你们的心都偏到狗肚子里去了。”
莫茜震惊,犹豫地问:“你当着面说的啊?”
而不是在背后说的?
莫茜是个老实孩子,就连青春的叛逆期好像都没有,自然对这种当着面指责父母偏心的事感到震惊。
郑君语像是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嘲讽:“当着面说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表面上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她真情实感地嘲讽,“手心手背当然都是肉,可是手背的肉和手心的肉能一样吗?”
手心的肉被好好地护在掌心,手背却是薄薄的一层皮肤,风吹日晒,保护整个手。
“草,我就说他们这几天跟我嘘寒问暖,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
莫茜正准备详细问,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她妈在门外问:“还没睡?明天不上班了吗?”
莫茜不敢晾着她家太后娘娘,连忙回道:“马上就睡了。”
对面的郑君语自然也听到了。
她语气没什么变化地说:“你快睡吧,我没事。”
“说出来后我好多了。”
莫茜:“可是……”
你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郑君语:“晚安。”
莫茜还想问的,但是也只好说:“晚安。”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上学的时候,莫茜只觉得郑君语一家的关系一般,平时在寝室打电话打得也不多。
但这不是莫茜判断一家人关系不好的理由,因为她自己上了大学也乐不思蜀很少往家里打电话,一般都是她爸妈打电话主动询问她生活费够不够。
郑君语是寝室唯一一个非独生子女,莫茜听说后表达了她的羡慕,十分天真无邪地问郑君语:“真好啊,你还有一个姐姐,是不是她从小就带你玩啊?”
郑君语打着哈哈:“想太多,我姐由我爸妈带,我是被我爷爷奶奶带大的,后来初三才跟着我爸妈,我姐那个时候都高三了。”
差点就没直说两姐妹关系一般了,几个人也都默契地跳过这个话题。
但是很遗憾,郑君语说的实在不多。
只能知道郑君语和一家人的关系真的不好。
郑君语好可怜,爸妈不疼,姐妹关系也紧张。
这种复杂的家庭问题该怎么解决啊,下次再找机会问问吧。
还是自己家比较幸福。
虽然她妈啰嗦了一点,但还是很关心她的,她妈也说过以后家里的东西都会留给她。
莫茜中二时期想过要靠着自己的能力买房买车,不过自从她步入社会后,就没有这种天真的想法了,她仍然记得她看到房地产宣传单上是她三个月工资不止的房价,想了想还是继承家业吧!
这一天晚上,她回想起了被房价支配的恐惧。
还好她家买房买的早,在沙市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莫茜很庆幸,想着想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