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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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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蓝输液结束了,三瓶下去,观察状态没什么不对的,大夫就收拾东西准备走了。临走时还特意又嘱咐了一遍,用过的针头要弄碎再丢,自己家孩子别玩儿......其实这老头也明白小孩儿有的是爱作死的,叹了口气,把包背在身上退而求其次地建议,孩子非要玩儿就玩儿自己家人的,血里没有病,把针管千万洗干净了,别整伤着自己,千万不要在外面乱碰用过的任何医疗用具。
奶奶跟出去送了送大夫,拎着用过的吊针顺便扔,在这待了那么久给孩子看病,怪不好意思的,蓝蓝挣扎着起来,长时间躺着手脚都麻了,完全起不来,也说不出话,只能目送大夫离开。她一个人捂着手背倒在炕上,整个屋子就她一个人,显得格外空旷,钟表滴答的声音都仿佛有了回声。她试着咳嗽了一下,喉咙还是疼得想死,纠结着要不要起来忍着难受喝点儿水,懒惰胜利了,她闭上眼睛,多少睡一会儿吧。
今早大概凌晨的时候蓝蓝才睡着,天蒙蒙亮奶奶起来的时候摸了一把脑瓜——烫手。蓝蓝勉强醒后发觉自己鼻子也开始疼,鼻腔里舌头下面都起泡了,两条喘气的路都布满了艰难险阻。说好了大夫早饭后上门,她强撑着灌了一碗粥,等了一上午楞是没半个人来。又到了午饭点儿,吃饭本是她最爱的活动之一,如今变成了酷刑,没办法,肚子空着打针会难受,只能又委屈自己口腔里的细胞吃饭。
午饭后玲玲姐也要回去了,她说她家那个在催,她婆婆也等着她回去。奶奶留了午饭已经到头了,留在这吃晚饭是万万不可能的,没办法,只能放姐姐走。祖孙俩等到下午大夫才过来,很不好意思地说感冒的人太多,今早给好几个孩子开了药,又遇到了点儿麻烦,耽搁到现在,于是他一直等到严蓝输液结束才走。
时钟滴滴答答,严蓝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了,奶奶怎么去了这么久?想抬眼皮看看时间,根本动不了,她被魇住了。好想骂人。怎么这个时候?女孩儿大力地吸气,疯狂地转动眼珠,就不信醒不过来。
屋外头,原来奶奶看着大夫骑摩托走了以后找地方扔孙女用过的吊针,迎头碰到了一辆白色的像卡车又像面包车的白色车辆,车身似乎有字,但奶奶不认字。车上下来了两个人,管她要她拿着的用过的针头。
“这用过的,没啥用了,你们要了干啥?”
笑眯眯看起来好说话地那个讲,随意丢污染环境啥啥的,他们是专门回收的。奶奶答应着,就要把针头弄弯橡胶管整坏,另一个唱黑脸的立马不乐意了,直说你个老太太懂个啥,跟你说你也听不懂赶紧给我们得了。
这老太太确实没什么文化,但不傻,不让弄坏就是想接着用呗,听乡村医生磨叽了一下午沾血的医疗器械不能混用不然会得最轻白血病最重没有更重的治不好的病,两个大男人想给奶奶钱来换,不被应允之后就想仗着个头硬抢,老太太完全不怕,直骂他们缺德,早晚要遭报应。
大道上很少有人,就一个老太太跟俩青壮年对峙着,情况逐渐不对,他们可能真要动手。拐弯处出现了一辆轿车,一看这条路有人,就拐了过来,停在了他们三个面前。副驾驶下来了个男人,奶奶一看:噫!染了一脑袋黄毛,穿一身黑,这也太像□□了吧。
奶奶,大胆一点儿,就是□□。
黄毛下车后笑嘻嘻地过来,对唱红脸的说:“哥们儿,挪一下车呗,过不去了。”
“?”对面的黑脸大汉无语,“你知道道窄过不来你还往这边拐?!”
“哎呀,这不是,得跟这位大娘问路嘛。”黄毛指着奶奶说,“你们仨谁看着像本地的朴实善良的村民我还没数嘛?”
憋了一肚子火的壮汉顿时爆发,这黄毛瘦得跟小鸡子似的,打起来又不亏,还能吓唬一下老太太,说干就干。于是他不顾同伴的阻拦,骂骂咧咧地推搡黄毛,一手摸向后腰,准备抽刀。
“粗鲁。”阿玉收起来笑容,撩起黑衣,顺着腰带上别的枪套里掏出了手枪,指着壮汉的脑门儿,“有手有脚的干这缺德营生~”
?
副驾的车门没关,声音传到轿车内后座,莫离困惑,你们脸皮都这么厚的吗?都是缺德生意就别分哪个更高阶了吧,怎么混混是有彼此吸引的能力吗?一出门就能碰到非法收血的。驾驶位的罗武见状伸腰把副驾那儿的门关上,锁好了整个车,摇下自己这边一点儿车窗以便听声,想了想还是没好意思说“夫人别怕”之类的话,从镜子里看莫离可没有一点儿害怕的意思,别自找不痛快了。
“整个玩具枪吓唬你爷爷呢?!”有点儿心虚,但不相信自己那么点儿背真能碰见真枪,殊不知这的确是特批的真家伙。
另一个明显不想冒险,过来打圆场:“混口饭吃嘛,没必要没必要。”把黄毛的枪口按下去,拉着自家兄弟后撤,“咱们去挪车,给人让地方。”
阿玉暗爽,配枪就是不一样啊,解决所有问题。
奶奶盯着他们,刚还气焰嚣张的人灰溜溜地倒车走了,她瞅了瞅发了疯似的黄毛,寻思了一阵,虽然她一老太太,自认为不怕啥,但家里还有孩子,于是没敢直接回家,准备在外面绕两圈。那黄毛一见她想走,还要过来问路:
“大娘,那——”
他们身后的轿车喇叭忽然响了一下,黄毛乖乖闭嘴,不拦了,直说您请您请,目送老太太的身影也消失在路口。
阿玉收了枪,出溜回车里,同伴给他开了车锁,黄毛坐稳了以后回头问老板娘:
“咋不让跟那老太太问路呢?”
“你会吓到她。”女孩儿视线在窗外,数着周围的房子,刚在严蓝婶婶家里撒了个谎骗到了她奶奶家住址,就在前面几家了。而那个老奶奶说不定就是蓝蓝的奶奶,所以离离会插手,就算不是,也是蓝蓝的邻居,不能坐视不理。
开到了地方,莫离让他们自己找地方停车,别跟过来。“哎哎哎不行啊!老板会——”阿玉的抗议被关车门声打断,离离拎着行李箱下去,自来熟地就开了这家插上的大门。没办法,两个手下只能先去找地方停车再来护着老板娘,真是头疼。
罗武找着狭窄村路上不碍事的死胡同,边跟阿玉说:“下次该派个女的来。”黄毛明白了他的意思,咂咂嘴:“她还会舍得丢下属于自己一半的荣华富贵?”“说不准。让个女的时时刻刻盯着她总没错。”
院子里的大狗在窝里睡觉,女孩儿特意绕去它的窝旁瞅了它一眼,这只缩成个圈的狗子愣是一口没叫,莫离冷哼一声:“要你何用。”头也不回地奔向房门,托着行李箱上了台阶,房门上的锁头挂在把手上,她想要么家里有人要么人没走远,四下找了找砖头,上次跟着蓝蓝住她婶婶家的时候离离就知道,农村一般白天不锁门,钥匙基本也放在附近,怕亲戚熟人来了进不来。果然几步外的窗台石头下压着一把带绳的钥匙。
确认完钥匙的位置,她把箱子留在原地,绕到房后看了看,鸡窝鸭架苞米架,布局跟婶婶家差不多,院子更大一下,挨着农田,可以开拖拉机进出大院。房子也是南北都有门,屋内的布局想必也是东西对称的,看看玻璃窗户,带窗帘的一侧是住人的,不带的就是厨房或者小屋,挨着房子还有不小的仓房,倒是好好地上着锁。
狗废物的话,几乎是没有波澜就能进屋了。莫离回到阳台上,拎起行李箱拉门进去,拨开厚实的棉门帘,推开小门,来到屋内,回手关好房门和隔间小门。左手的一侧就是中间屋,解开绕在钉子上的细绳,推开屋门,里面是一架缝纫机和放满了杂物的旧沙发,地上放着装着黄豆的簸箕,还有几箱子没喝完的饮料,好多饼干跟零食,她就把箱子随意放到了门边,转身出去,还原了简单的门锁去东屋。
屋内首先是一面大镜子,下面是箱柜跟电视机,旁边是占了半面墙的被架,其余的地方一半是火炕。女孩儿伸手摸了下炕,温度还好,稍微有一丁点儿凉。炕上躺着的女孩儿挣扎着坐起来,与她对视。
“哟。”还是莫离率先打破了沉默,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这次我带了睡衣跟洗面奶。”她说完就开始扣手,拔根本不存在的刀□□,久听不见回应才逼着自己重新看着严蓝。
蓬头垢面一脸病气的女孩儿,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明亮,她欢快地招招手,离离略微犹豫了一阵,蹭着坐了过去,低着头坐在了炕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