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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阉割 ...

  •   信号断了。医生换了另一部手机,联络也中断,怎么他们终于想起来要断通讯了吗?呵呵,更大可能是手雷在头顶爆炸,建筑结构被破坏了,使得地下室岌岌可危的手机信号彻底歇菜。酒窖的天花板成片地掉落,墙皮更是抖如筛糠,纷纷掉到唯二的两个人身上。外面第一声枪响以后罗曦异常紧张,但医生没有拿枪崩了他,他从那开始就知道自己不会死在这里,慢慢地心理防线已经重新建立起来。
      双手伤势最重,腹部其次,能被衣服遮盖住的地方也做了艺术性地雕花式剥皮,不容易止血,为了挽救所剩无几的医德,只得把纱布上药敷上去绑好。医生的行为落在罗晨曦眼里仿佛是一种愧疚,一种补偿,他略缓过来以后不由得冷笑:“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不会因你这少得可怜的赎罪就从轻发落的。
      ……啥?谁后悔?医生忽然不想管他了,烂在这儿吧。
      “你以为真的能有人来救你们。”罗曦指的是信号断掉前指挥部的话,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支援?战略目标都已达成,想要的情报都从自己嘴里抠出去了,那么所有人就都成了弃子,为什么要冒着更大的风险来救援?
      反正,罗曦是不相信条子真的敢在其他国家领土动用军事力量的。若要向友邻求援?那就慢慢谈吧,有你谈的。
      地下室的门被打开,洛平川浑身是血地下来,满脸阴霾,身上都是同伴的血,医生看出战况不妙。她没说什么,将放在凳子上给医生防罗曦意外挣脱的手枪拿起来掂量了一下,子弹都抠了。
      这点儿弹药都要,可笑。罗曦久违的笑容爬上脸,她的战友正在死去,唯一的医者却在给自己包扎,不知她有何感想?
      医生最终还是问出口了:“怎么样?还有什么我能做的?”
      平川怔了一下,木木地扭头:“大门破了,在谈判拖延时间,我们趁机休息,八成下一波会让人肉身攻楼消耗弹药。所以,抱歉,子弹我得都拿走——”
      医生想说他虽不会打架可好歹能帮挡子弹……
      罗曦鼻子发出一声嗤笑,洛平川的怔愣木讷即刻消失,杀到泛红的眼睛楔着他,也不禁乐了,掏出随身的匕首走向他:“——因为你再不需要武器防范他了。”
      或是因为自己的部下就在头顶不远,或是他明白威逼利诱对她没效果,罗晨曦难得地面对利刃骨头硬了一次:“来,随便,你的确不敢杀我,还得让他给我包扎。”
      平川抓起酒精喷瓶对准刀刃两面喷,一边回答:“我要说我们有不杀俘虏的规定你肯定不信,其实我也不信,留着你的狗命只是为了让你站着上法庭。”
      什么时候了还说大话呢,你站着到明天都是问题。他仿佛觉得自己最难熬的时候都挺过去了,还怕她一个人?
      她的匕首贴着他的眼皮:“要不是为了上法庭,你以为就能到此为止?”得保证表面上的健康呀,不能让犯人眼睛上蒙块布吧,吓到人多不好。她放弃对眼球的兴趣,刀尖顺着脸颊一路向下,掠过刚包扎好的上肢,算是心疼一下医生的劳动成果吧,挑点儿没包过的位置,给他加点儿活。
      当平川划开了罗曦的裤子,他肉眼可见地再次防线崩溃,意识到她想干什么又无处可逃,重回到了数小时前乱嚎的时候,这副狼狈像落在医生眼里,他噗嗤一乐,直接把十年医德给乐没了,不过倒也很快补救,赶紧准备再加班。

      长阶的谈判仍在僵持,随罗武的加入陷入了白热化,他声称得确认罗曦还活着才会谈判,否则即刻攻坚一个不留!他与阿玉这自私自利的两面派不同,是铁杆亲卫队,无论如何都会将罗曦救出来的那派。
      今时不同往日,从武来告知玉老大可能被控制、混进来很多全副武装的条子、后山部署的一队巡逻兄弟全部阵亡等消息开始,阿玉就满心盘算自己的利益,他对莫离很好,对江公子也示过好,留足了后路,不过最好还是别用上这后路,像刘红燕那几乎摆明了的目的一样:跑路最妙。这也导致他其实不会尽全力救人,不会让自己的人冲在第一线,也不会贸然做重大决定。所以他就真当今晚的突袭与莫离毫无联系,她就是个无辜的人质,如常一样做狗腿子保护她。
      罗武的出现直接把他想暗中和商量莫离跑路议和的事打断了,他要见罗曦,并拿出钱多多曾做莫仔贴身保镖的事,以私情断定她不会伤害她,话里话外逼得钱多多非得朝着莫仔开几枪他才肯认定夫人的确受到了威胁,情况的确到了谈判的程度。

      离离皱眉,早分析好了,她自己离开战场更安全,外面基地的人没有武器,武器都在亲卫队手里,前者不知罗曦被俘是不会轻易伤害她的;蓝蓝留在战场更安全,她身体素质好,深度睡眠刚醒不久也比自己强,和平川他们在一块儿不会是很大的累赘,保护一人比保护俩人难度小多了,况且严宝也学过用枪。
      而且也约定过,若有需要多多就真开枪,又不会死,可她就是迟迟不下手,这出蹩脚的戏更蹩脚了。暴雨已停,刚刚零星打在离离头顶的几滴雨水也没有了,她久久听不到枪声,天色渐渐亮起来,正是离开这儿的好时机。多多的手指放在扳机上,动也不动,眼神充满了蔑视,不演了,就是不演,能把我怎样?戳穿我们在演戏?来啊!
      罗武反感异常,面前短发的女人一改唯唯诺诺的模样,几次撞见她被欺负也只敢低头拖地,还真能卧薪尝胆。他一手微微握拳,想要打手势,只要很细微的动作,黑虎就能一枪穿透她没几根毛的脑瓜子。

      上方传来脚步,白热化被打破了,众人均用余光向上看。洛平川迈着稳重的步伐前来,随着她跨出废墟门口,黑虎在楼下也放下枪走上楼梯,不同的是他穿着防弹衣,而她穿着女仆方便干活的、全无防御性的普通衣服。罗武见平川也没带武器,满身的血迹但脸上表情似乎蛮愉悦的,他不禁想她心理素质真好,同伴在身边被打穿她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阿玉则发现了她手里拎着个塑料袋,装着不知什么东西,好像很轻,不会是手雷,他们没手雷,要有早丢出来了……
      光头哥则盯猎物似的盯着平川,心无旁骛,专打条子,内战内行,外战外行。
      平川压根没想走到平台,视众多目光于不顾,自觉距离差不多了就把手里的袋子甩几个圈,加点儿向心力后随手一抛,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丢在罗武面前——
      她说:“打开它。放她们走,不然你会再收到很多份。”说罢转身就走,任务就完成了一样,完全不看一眼直奔着她来打嘴架的黑虎,对他没兴趣,来也嚣张去也潇洒。

      平川似完全不怕有人背后放枪,怎么来地怎么回去,对明枪暗箭视若无睹,气场游刃有余,平台众人的注意力不由得转移到她丢来的袋子上。
      ……武后背一阵强烈的寒意,心惊胆战地弯腰捡起来,那触感让他立刻发觉是块肉,没有骨头,应该不是手指,他胡乱地猜测……难道是耳朵?小心翼翼地打开——是老大的老二。
      万万没想到这虎老娘们这么丧心病狂!俩男人傻在原地,山风吹透早被雨浸彻底的衣物,深入骨髓,直引得心脏瑟瑟发抖。

      {好怪的说法,作者笑懵}
      罗武惊惧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妈的悍妇!”立刻就想把这血呲呼啦的脏东西扔出去,理智硬生生给止住,不行,不能丢在这儿,让兄弟们看见了老板以后可怎么做人?恶狠狠地盯着洛平川的背影像要生吃了她,气得浑身发抖,眼睁睁看着身影消失在楼房内,牙都要咬碎。
      阿玉心里暗道,完了,这下彻底不用救人了……紧接着他把目光转移到离离身上,小莫:?两人来了一段眼神交流。
      莫离:你瞅啥?
      阿玉:老板要变老板娘了,那老板娘不如变老板……

      钱多多哇哦了一声,止不住露出微笑,黑虎被他们的反应惹得很好奇,反正目标都回去了,也抻脖子要过来看是什么玩意,罗武硬是没满足他,把袋子一把塞到自己怀里:“阿玉!带她们去找车,放她们走!黑虎跟我回去,准备攻楼!”又狠挖了大门方向一眼,一拐光头的肩膀硬带着他回去。
      他知道玉看莫离那一眼什么意思,在谋划着换新主了,老大一绝后难不成兄弟们在他一棵树上吊死?阿玉肯定琢磨着把莫离弄到手,万一老大没了,他就带人先跑,想办法让她十个月后生出太子,是不是真的有啥要紧?硬说这是太子,拿这筹码给自己谋利。
      罗武既不能直接戳破阿玉的心思,又不能纵容他杀了钱多多拐走莫离,他只能选择看不出这场戏,放俩人上车,至于花落谁家,就在山脚基地让各自的兄弟凭本事说话!说到底,这都不要紧,只要保住了老板的命,他们拿不拿到夫人有什么意义?

      钱多多又开上了她熟悉的那辆车,发动的同时,罗武下令进攻,如洛平川所料,一群被逼无奈的仆人几乎赤手空拳地从长阶上来,不成规模,却仍具备战斗力,下去和他们肉搏不止消耗体力,还容易负伤,战友纷纷约定不用心疼子弹,打准一点儿,打完了再说。结果人群冲进门里的时候近半数的人仍旧拿着长短刀下楼近身打了,把省下来的弹药给枪法更好的战友用。
      洛平川投鼠忌器下,仍将自己的狙击枪子弹清空,紧接着便是步枪和冲锋枪,她是很想也跳下去和同事并肩作战,减轻负担,但是,有力的对手还没有出场,她必须袖手旁观——去他大爷的!平川将战友用生命省下来的子弹用到极致,弹无虚发,只留下最后一梭子手枪子弹,对付黑虎足够了!
      渐渐地,弹道声少了,拼杀的声音也渐息,刀刃不再碰撞,空气里的血腥味儿重得人喘不上气,视线所及之处全是完整与残缺的血肉,尚有气息的止不住呻吟,神智紊乱的不停说着梦话,看到这副场景的人才能真正理解什么叫血流成河,人类失去了意义,不再是自己,而仅仅是千篇一律的苟延残喘的物品,一般脆弱,无论善与恶,在死亡面前同种脆弱。

      另一边,离离多多二人并未直奔山下,要跑只是众多谎言中的一个罢了,她们拐到了最近的基地,也就是上次来过的虎园。负责人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听着枪响了这么久,心惊胆战,又不敢乱跑,只能远点和认识的兄弟们互相通气,才知道出了大事。看到莫离二人衣服上带着血下车而来,他们第一反应是恐慌,然后看到荷枪实弹的多多又是装不了的戒备,小心谨慎地出来接待她们。
      莫离也不多废话,告诉他们总部遭到了袭击,虽已基本歼灭,但基地暴露,给他们一整天的时间整理重要物品,明早转移。
      ???
      短短几句举座震惊,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真有敌袭?还以为是内讧了……怎么摸进来的?在境外的据点不容易扎稳,真的要就此放弃吗?带不走的家当怎么说?
      离离不想多费口舌,令他们立刻去打包,带不走的就地销毁,别留下任何会暴露的痕迹。她没有提及明早清点人数的事,默许一些打杂的等天黑没人管时跑路,但格外强调一定要把自己手上的文件整理好,不许遗漏!对办事不利后果自负的叮嘱,她则把话说得尤其重,狐假虎威的招数用不腻,有用就好。

      东北虎的活动区域地势比人居住的房屋低了至少两层楼,通道只有室内地下室与外面层层叠叠充满防护栏的两条路,她俩上次来没进去主活动区,只在刚出地下室通道的暖房陪新出生的小虎崽玩过就走了。听闻深处的雌虎常年繁育,一批一批的老虎长大一批一批的雌虎继续留下,雄虎够大了就剥皮,间或欠了大人情就拿一对儿小虎崽送人,而没有经验往往是养不活的,更别提繁育成群。
      莫离找人拿到了钥匙、钳子、扳手和碘酒,被问到就是清理杂草,一扇一扇地打开封锁住丛林之王的大门,越接近令人作呕的气味儿越刺鼻,想想多少雌虎一生都没能离开这座牢笼。走廊养小虎的房间堆积着杂物,受惊的小兽乱嚎,危难时刻没人有功夫管它们,穿过长廊来到一个圆形大坑的活动区,活像一巨大的斗兽场。地平线以下的围墙抠出许多隔间,里面居住着健康各异的成年老虎。
      莫仔靠近其中一头,铁门的划痕看着有年头了,投食口残留着腐烂的臭肉,橘色毛发打绺,浮毛多得可怕,炎热的夏季大猫身上的绒毛也没少,它除了脖子上戴着沉重的锁链,嘴巴外也有个像大面罩的钢铁锁链,与骨头钉在一起,根本没法张大嘴,吃饭喝水都困难,何况舔毛。
      钱多多在地表,这里与富贵人家的后院很相似,斗兽活动区旁放了十分雅致的桌椅,旁边一棵大树,可以惬意地低头观赏斗兽。真够恶心的,多多两脚踹开碍事的桌椅,要不是为了省子弹全给你干碎!用更大的钳子将活动区外面一圈的铁网绞断,慢慢撕开一个大口。她暗骂着,真是要将野兽所有的价值都榨干,一生都是个赚钱工具不够还得供人观赏,那么喜欢看斗兽怎么不亲自下场呢?
      多多低头看着离离在慢慢地试钥匙,没编号,她运气也不太好,第一扇门迟迟打不开。钱多多担忧野兽不会听人所用,常年圈禁恐怕也不会乖乖被带进更狭窄的走廊绕出去,不如想办法让它们从眼前最近的地方出去——一旁的大树正好!砍断了当梯子,让它们顺着爬上来,于是她暂时回去找电锯。

      离离终于打开了锁,双手拽开铁门,闭眼趴卧的大猫猫对此毫无反应。锁脖子的镣铐容易,自己用妙妙工具一会儿就打开了,锁嘴巴的那个很费劲,完全嵌进骨头里,大片的皮肉都在发炎。沉重的镣铐铿锵落地,大虎微微抬起眼皮看着小人儿,莫仔也没别的招儿,只希望母老虎之间可以惺惺相惜,不要太过挣扎……她把碘酒喷到大猫的伤口上,刺骨的冰凉让野兽一个瑟缩,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响动。大猫再虚弱也是实打实的猛兽,二者体型差距极大,离离已经做好了被甩出去的准备。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生锈的螺丝拧松,将垫牙的撬棍从侧边抽出来,带出些无法咀嚼的烂肉,掷地有声;外层的钢铁罩子需要蛮力打开才能拿下来,莫离深深地望着被困的猛兽,在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便自顾自地认为得到了对方允许,一只胳膊环绕过虎头,手肘抵着仅隔一层皮毛的骨头,借力掰开年久失修的拼接自制口罩,带锈铁皮吱吱作响,女孩儿使出全部力气才将上半部分薅下来,一个踉跄退出去几步,半个铁口罩掉在地上,却发出巨响,震得一人一猫都愣了一下。
      多多莽撞地将已被锯断大半的树踹下来圆坑,灰尘散去后一条自然之桥被斜搭起来,构成一条通往地面的不算远但其实很远的自由之路,多多亲自去试树桥的结实,从上面走了下来,然后对离离全无防护措施地给老虎卸枷锁的行为表示谴责,觉得她不能这么莽撞,也不知谁更莽。
      正好下半嵌进骨头里的锁不好卸,小莫要多多前来帮忙,然而,或许是因为成年人的身高令小动物难以避免地警惕,或是勾起了刻入动物心底的对“饲养员”的恐惧,本来很配合很灵性的老虎忽而愤怒起来,喉咙的低吼一阵接一阵,也影响着其他隔间的老虎一同应激,好像一大堆废旧摩托车同时启动,半天打不着火。
      “……你去再找点儿碘酒来吧。”无奈之下小莫只好靠自己,顺便叮嘱如果有人来问这里的响动,还是端出架子来拿鼻孔瞧他们,实在不行……就说死物不好处理埋了也会被发现,活着送走自生自灭轻松,再问?再问就开枪。

      少女两条细弱的胳膊缠到铁枷上,用自己的骨头当撬棍,玩了命地挣,大猫痛得一声接一声怒吼,恍然发觉好像嘴巴仿佛能张大一些了,深入骨肉的枷锁又被生生分离,极疼背后又带着快乐,小只人类倒映在它不算清澈的虎眸里,对抗着撕咬的本能,东北虎只叫不动口也不动爪。朦胧的回忆里口罩也是这样痛地被戴上的,多年的人性训练使它仿佛能理解一些,一块一块被拆下来的锁链并不意味着往常的疼痛,嗅着同性的激素气息,它觉得,自己即将迎来真正的自由。
      野兽配合着缓慢地向后挣,少女拿出最后的力气彻底将带着血肉的无情铁皮,狠狠地摔了出去倒在地上,过度紧绷又突然解脱的双臂着地,小只人类喘着粗气一动也动不了。东北虎终于在人类的桎梏下解脱,嘴巴长到最大,发出了数年来发不出的咆哮,震慑着所有人的心!它尽情地甩毛!甩尾!后肢发力直接跃过地上的莫离,一次跳到底端的树桥,在同类震惊又期待的吼叫声中跳到地面,消失在莫仔的视野里。
      第一只猛兽的获救使得所有的囚徒都兴奋起来,锁链沉重的哗啦声与爪子抓铁门的噪声从八方传来,离离在四面充满渴望的咆哮声中支撑着站起来,回应一双双期待的眼睛。
      走吧,都走吧。女孩儿一瘸一拐地向下一扇门走去,她与老虎隔着铁栏对视,一时间竟不是究竟是谁在牢笼里,这一只的肚皮松垮地拖在地上,皮毛糟糕,健康度明显不高,然而她的双眸最是明亮。人类女孩儿蓦然一笑,喃喃出她的希冀:走吧!回到你的家乡,去做森林之王!去爬山下水,享受自由,再不要在牢笼里做生育机器了。

      严蓝对长久不衰的枪声充耳不闻,一心敲键盘,在第二波对枪后才结束,保存好文件,又检查一遍条目,确认拔出U盘,拿出胶带缠几圈,套了个塑料袋,生生把它吞进了肚子里。这就是严宝一早想好的藏情报的方法,说特洛伊木马也好,说模仿毒贩□□也好,除了胃生疼,安全得不得了。
      她放心地长舒一口气,痛快地抻个懒腰,从书房出去,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走向风暴中心,耳边弹道声呼啸而过,她在三层的护栏拐角内低头望着,大门已经被摧毁,源源不断地有敌人冲入,虽然都是被一枪毙命,但是太多了,这样下去弹药消耗是一大问题,女孩儿想要把多多留下的手枪也贡献出去,被拒绝,让她自己留着。严宝很难过,又要节省子弹又要拦住敌人,那不只有一个办法吗?
      蓝蓝不明白,外面天都要亮了,为什么支援还不来?在人家的地盘上闹得这么大,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到底在干嘛啊!
      每时每刻都有人受致命伤,人类只剩下最原始而野蛮的争斗,气氛压抑地让人无法呼吸,像蓝蓝这么会看脸色懂读空气的人,更是浑身不舒服,不过几米便有生命消逝,折磨得人性都要一同消散。
      ……还好,离离已经走了。一发狙击枪子弹打中她脚下前面的护栏,女孩儿视线顺着弹道一路望去,正好被门口倒下的人阻拦住了;前庭的窗口里,光头啧了一声,真倒霉,恰好有人倒下了,黑虎今晚还没有碰到这么煞枪法的巧合,等到下一次机会时,重又回准镜里探寻小小的身影:
      准星对准的少女张狂地冷笑,抬起手比了一个大拇指倒竖的动作,狠狠向下,突然间视野被另一抹身影夺去——是对还是躲?他扣下扳机就向旁躲避,一枚狙击子弹稳准狠地穿透了他的准镜,碎片划伤了他的脸颊与颧骨,要不是躲得快就会射入他的眼球。
      黑虎不敢碰受伤的半边脸,怕有碎片还在肉里,狼狈地蹲下躲避,被小姑娘儿嘲讽,被洛平川以击溃狙击手自尊心的方式打中,一发瞬狙换做别人得发疯,他反而笑了出来,对声名在外的前同事愈发地想要拉拢。

      严宝好像彻底没什么能干的了,倒是想去地下室往锅底倒油,但给大家添麻烦,这时机也不好暴露罗曦的位置。那怎么办呢?小手空空。
      对了,找证据的时候看到了离离的牙套还在柜子里放着,好像有一长排,去带上好了,离离可以接着用好久,牙不能白矫。她哒哒哒地回去,拉开抽屉,只有前几副用过——第二四六副,这种奇怪的戴法略一思索就明了,是为了尽早把歪掉的牙齿矫正,保护他自己的脸面,不管离离会不会痛牙床会不会起泡,反正也是她自己疼。
      蓝蓝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照片,玻璃后是笑得灿烂的青年时代的罗曦,她把相框摔得粉碎,仍不够解气,散落的玻璃碎片里露出照片的本貌,摆出来的图片后还有一张花边的黑白老照片,上面是坐在正中的拘谨的中年妇女,一旁站着挺拔的青年,在老房子前合照。想必上面的人就是罗晨曦的母亲了。
      严蓝抓起刻刀一刀一刀地将老照片划得粉碎,摧毁少年得志带着母亲搬出老家的骄傲图景,也摧毁了罗曦唯一与母亲的合照。火气上涌,她把书房的电脑屏幕砸烂,书柜推倒,发疯似的大闹,摔碎他的珍藏,破坏他珍视的一切——
      直到她找到了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打开后是一枚夺目的闪耀钻戒。

      女孩儿微微平静下来,面对婚戒,怒极反而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论价值,钻石是她买不起的,原本准备拿给离离的奶奶传下来的金手镯也和书包一起放在境外补给点了;论律法,她也给不起,说来好笑,离离现在出去打工都得算作童工呢,竟然就可以成为某个男人的事实婚姻内的合法妻子。
      但凡我们有一份温饱的工作、有一点点势力,都不至于全程被动地被推到此刻,不过,想想也是,如果她们是独立的大人,怎么还会有这场无妄之灾,他就是欺负小孩子手无缚鸡之力。
      严蓝冷哼一声,来到窗边,用钻石抵着防弹玻璃,划奏了比指甲挠黑板还动听的乐曲,从左舞到右,坚实的玻璃只留下了淡淡的划痕,戒指则全无肉眼可见的伤痕。意料之内的顽固,但是,严宝怎么会被难住呢?她瞟向多多留下来防身的手枪,子弹可还一发没用呢。

      亲卫队已没有杂兵可用,主庭的争斗声渐熄,罗武率领全副武装的卫队做最后冲锋,呼啦啦一拥而上,从沦为废墟的大门、破碎的窗框里突入,碰到尚有气息还在哀嚎的人直接补刀——没办法,谁让你们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时间紧急谁能去一一检查?罗武派人将大门堆起的尸山人海清理到一边,一楼大厅地面横七竖八全是倒下的人,越到大门血迹越多,呵,这帮人真是狗皮膏药,不知靠着什么毅力,受伤濒死了居然也楞是把自己挪着堵门,结果被亲卫队几下收拾了,无用功。
      又是一场激烈的冲突,这次是饱经风雨的罗曦亲卫队,洛平川也做不到一枪带一个,她得花心思保护自己守住制高点,尽量多开几枪,己方人员所剩无几,反攻网都拉不起来,弹夹见底,不得不向后退守。又一回合后,防守枪线中断。

      近距离防弹衣没啥大用,罗武让大家提高警惕,他猜测地下室最密闭易守,老板八成在那儿,他们一群人谨慎地慢慢前进,不停地把节省来的子弹向二三层和顶棚乱放,四处扫射,尤其是倒在楼上围栏里的人,疯狂补刀。黑虎无语,他脸上的伤口简单敷了止血药,自己揣一把手枪,走在最前面,注意着可能的制高点。
      按理说确实该守地下室的,不过洛平川其人他也有耳闻,是那种比起擒贼抢功会更优先保护人质的圣母,黑虎嗤笑一声,迈步上了楼梯,如果不是蠢得倒上炕,对他挑衅的小姑娘不会逃跑出房子的,后山有更恐怖的埋伏,不走,就等着拖洛平川后腿被自己活捉吧,他很是好奇彼时她们还能不能继续默契配合。
      亲卫队并不想分散,也不想跟着素未谋面的光头去领教平川的枪法,救出老板才是当务之急,房子内或许有其他活人,但得分散成小队搜索,一不小心小队就会团灭,他们不感兴趣。

      “投降吧!不丢人!”黑虎没来过老板的私人领域,不熟悉地形也不知道平川的位置,后者的枪法足以一击毙命,他慢慢地拆下唯一的配枪,一块一块地丢下,一句一句地劝降,最后防弹衣也脱了,有些迷茫地探路,“他们都去找罗哥了,咱俩一对一,你赢了我放那个小朋友走!”
      抛出自认为很有诱惑力的条件,光头更进一步:“你没子弹了吧!出来吧!”这就是撒谎了,再怎么她也会留一发子弹给自己,但黑虎赌,她会选择把唯一的解脱留给别人。

      果不其然,洛平川在拐角出现了,自己手握一把短刀,丢过来另一把,那样子似是信了能保住小姑娘,颇为天真地要求:“言而有信。”
      男人弯腰捡起短刀,同样天真地遵守了规则,礼貌开打。激素差异,要练出同样的力量与速度,平川得耗费更多的时间和心血,但以绝大部分人的努力远远到不了要比拼暴力基因上限的程度,平川丝毫不落下风,状态好的时候拳法和腿法可以打六个纪琰。
      黑虎自认为也是理想主义者,指过上自己想要的好日子理想主义,他特理解不了,干嘛没有防弹衣也要冲锋?没有子弹还要肉搏?没有吃喝还不投降?他被一个背摔放倒在地,不急着解锁,笑着问她:“你觉得你对得起你妈吗?”
      平川照着他受伤的脸就是一拳,直打得他头晕耳鸣感觉颧骨都歪了,不过黑虎也是经验丰富,腿部发力绕空硬拼蛮力,平川打了很久的枪战,体力不一定跟得上,她也不敢把力气都使出来,就这样不得不放过绞杀的机会,光头得以倒翻起身。
      按照正经规则,他已经输了,但这可不是单位的擂台,这是真正的战场,除非有一方再也起不来,否则厮杀仍会继续。
      “我妈老的前几年要什么有什么,吃过鱼翅去过马尔代夫,出门就是豪车住的都是别墅。”黑虎喋喋不休,炫耀着他挣来的一切,反观洛平川呢?母亲重病连单人病房都得求人才能搞来,求医之路都没到国外,护理也是一般般,死的时候一个亲人都不在身边,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你要是跟罗老板作对留有余地的话,他早去请国外的大专家会诊了——”分明是你自己葬送了拯救她的机会。黑虎想这么说,连人带未出口的话一起被掀出屋子,在阳台纠缠,招架不住被迫跳下二楼,鞋底一沾地,他就感到不妙,一场暴雨后土地太湿了,自己体重更大更粘鞋,影响发挥。
      眼瞅着要输,黑虎仍在嘴硬:“你妈含辛茹苦养你一场,你都不觉得对不起她吗?!”洛平川也翻过栏杆落地,她话没那么密,对种种质问一概不回答,站稳后反问了光头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留光头?”直接暴杀。

      然而,随着一声枪响,洛平川后背中弹,踉跄一步便直挺挺地倒下,黑虎不是很满意这种偷袭行为,倒也没表示出来,恭敬有礼地向屋内开枪的老大鞠躬致意。罗武放下枪,替手指不方便的老板开出这一枪,罗曦被旁边的人架着胳膊,脸色惨白但双目圆睁,嘴唇哆嗦着用沙哑的嗓音命令:“把她给我抓起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7章 阉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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