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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同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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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市局刑警队的氛围,很怪异。不是说不忙,而是奇怪,明明这群人都各干各的,没空聚在一块儿侃大山,只是,他们所有人的手机都放在桌面儿上,单位发的和个人日常用的,每当有铃声响起,不约而同全部安静下来,发现只是工作或日常来电,又都松一口气,伴随着“我特么不买保险!”的挂断,等待下一通电话。
巡视组全员特派,一个本地的都无,专案组名义上原地解散后背地里还等着继续做未尽的工作,谁知一朝失业,回到原先的岗位。一群人无肌溜瘦,巡视组内消息一丁点儿也传不出来,明明就一个办公楼,硬是能把保密工作做到这种程度,真有你们的。于是乎,他们除了等待来自北方的电话,无力参与收网。
江玉英拿到了正式任命文件后,在市局出现就伴随制服了,正经属性+2,隐身能力-20,挂着个专属工牌儿去哪个办公室存在感都降不下去,想偷偷摸摸去观察市局同事在干嘛都不行,去了就被围住打听进度,可是透露一个字都是被明令禁止的。倒也没有偷窥的癖好,只是,几天前就没见到纪琰了,打电话问是兄弟叫出去团建,上大河摸鱼,虽然凭鱼鹰对他的了解十有八九是坑蒙拐骗圈钱......
于是小江警官回来有空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他家楼下——阳台的衣服还往下滴答水,大大小小的浅色衬衫,另一排是深色裤子。看来是分类洗的,那就是小严妹妹洗的了,以某人的邋遢会全丢进洗衣机,挂两排染串色的衣服。小姑娘还在,意味着纪琰也没走远,狗东西不带个能钻成人进不去的狗洞、缝他够不着的伤口、演可怜巴巴的钓鱼戏的小挂件不会搞事情的。
其实应该亲眼确认一下严蓝是不是真在家里,只是鱼鹰爱惜羽毛不愿意独自上门,主人不在,太不礼貌,另外,孩子成天早出晚归的,他没有纪琰那么不要脸,毫无心理负担地和女孩子共处一室,在小区门口等着她上下班就更不像话了。新建的巡视组没啥熟人,本地警队的一些过去交流多的女警,不交代清楚巡视组任务完全说不了别的......小江拉不到人一起上门,加上工作忙,一拖几日。
不成,不对劲,心里不踏实。纪琰的电话刚开始两天还能正常打通,后来就不乐意接了,充满着“你有病吧?俩大老爷们儿成天煲电话粥?”的直男别扭,而小严,拿着他表哥的手机,倒是基本每天任何时候都能接,江玉英就问问她累不累,扯几句很快挂断。小严越是对答如流,他越浑身不自在,反正就是,难以形容。忙碌的工作都压不下去的第六感,并随着工作交接的进行呈几何倍数增加,他终于撑不住,在下班后去贼白队长。白天大家都忙,中午去食堂吃饭也见不着人,下班你总要下班的吧?拖一会儿好歹也得回家吧,鱼鹰蹲在了老白去打卡下班的必经之路——男厕所。回家前在单位上趟厕所,路上车堵多长都不怕,顺便还能给家里省水。
江玉英去上山挖坟带的人都是专案组外的,临时调用,去跑手续同样对内都保密,其余专案组成员当时得知的仅仅是“加码”“退让”的部分,要“梭/哈”的牌小江不敢让太多人看,老白是唯一知道他在调查陈年旧案并且还曾在原专案组的人。不过,自从纪琰闹监狱掏出一打证件后,鱼鹰知道,老白其实也不能完全信任了。这里的信任指对内的,守规则讲程序,而不是对外,老白再跟纪琰背地里勾搭也只是要绕开法院审判,而不是放跑嫌犯。
所以要跟老白对峙......应该说是,剖白,设想最差的情况:老白真的联合纪琰一起搞鬼,动用他能用的所有资源,也不大能成事,反而很危险......其实,鱼鹰想了很多,分两种情况处理吧就,当纪琰的行动还能挽回,就先让他回来,暂不上报,照常参与行动,全都结束后再让后续的同志想处理方法;当已经无法挽回了,比如已经开始攻击敌方基地,那就全力支持,加速收网,省略一些程序,先把主要任务都完成,事后追责大家一起担。
希望老白能坦诚直言......话虽如此,在青年听到外面路过的老白和同事的聊天声时,还是全身紧绷,捕捉到一些“巡视组”字眼立刻手脚并用地躲进隔间,能低调探得就别摊牌了吧......他真的不能违抗总指挥的保密命令,老白能跟他推心置腹但某种意义上他无以为报,这样不对等的交流人家不大能做,老白最有可能的是追问专案组进度,你不交代我也不交代,所以鱼鹰只能心虚地躲进隔间。
白队要忙的工作完全不比鱼鹰少,市局不只有巡视组在办的一系列事,其他分局上来的得交接的案子几乎没断过,按时下班什么的都是美好的愿望,上面貌似对他们队里的能力很清楚,刚刚好保持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当他们合作搞事时,哪怕分担开每人只多了一点点,也让大家身心俱疲。
拿着纪琰家钥匙每日定点儿溜去,找两件衣服洗,或者煮碗重口面条,营造出家里有人的假象,因为他们拿捏了江玉英不会贸然闯门,所以就让一新人干,趁鱼鹰上班时,一个人从办公室溜走,完活再回来。但是几天下来,仿佛得了强迫症,总觉得水电没关,坐立难安,生怕这么点儿事也搞砸。大家就安慰他,没事没事,烧了就烧了吧......
老白负责的是把前线需求拆开调度,分给同事尽量高效地跑完,跟他顺路下班儿的同事则是块儿板儿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有个万一及时反应,目前来看,最大的意外来自己方:
“人家需要正式的护照和警官证,假的不好使。”所以只有三位正经的同事能顺利过江,纪琰会被拦下来,人手这就折了一个,妈的,还没到地方呢,没用。
“一时半会儿哪儿给他弄去......”已经尽力弄得真了,但还是瞒不过人家,毕竟算是最严格的检查之一。老白上厕所前习惯先洗脸洗手,解决完冲手那遍就较随意,打开水龙头,痛苦地接了两把水冲脸。他真的尽力了,伪造了那么多文件,夺大胆子,外地来的人就在隔壁办公,稍不留神整个队都要被一锅端,真的不行了,没法再继续找关系多放无档案无记录的“警员”过境了。
......护照?鱼鹰感觉自己躲的不是隔间,而是米奇不妙屋。
他们很放松,在自己大本营,警惕性没那么高,目前没发现藏有别人,如常工作交流。负责跟海关沟通的警员筋疲力尽地撑着墙说话:人家很配合,办手续之前就把信物送出去了,人是尤其严格的,真不能看在什么份儿上松口。
老白问他,你还找了别的法子没有。那块砖说,找了,全都说咱们受到的确实是最大限度的宽容了,真放不了。再硬壳也壳不动,还能有比江公子更好使的后援吗?
白队也认同,正路算是走到头了......关了水龙头甩甩手,当然不能就此作罢,得让纪琰找别的办法过去,实在不成就不用自己这边的人......老白等手上稍微干了点儿,掏出手机想再找找朋友,虽说行动前就已然问遍了,这又是下班后的点儿,可是,真的无能为力,此时此刻四分之一的战力......枪法一般,但好歹做了多年的市井流氓,肉搏很狗,不能让他连主战场都到不了吧?
何况,私心来说,纪琰大概是最想手刃罗曦的人之一了,别让等待成为遗憾。
隔间的门缓缓打开,江玉英坐在马桶盖上,收回卷开门的腿,压制不住的愤焰从隔间蔓延出来,敏锐的俩人顿时感觉如芒在背,警铃大作即刻回头,但不忘拉好裤链,三人视线相交,在这诡异场面中互相了然。
被当砖使的警员还想狡辩一下,啊其实咱哥们儿说的是别的事儿......您想听我俩搞偷渡做生意的瞎话还是......
鱼鹰没给他机会,已经被气个倒仰,你们真有速度啊,已经到边境了?!远在老家住院的表哥都知道,还能伸手帮一把,他们在一栋楼办公的却丝毫不知,这应当吗?他接连几个问题撇出来,进行到哪一步?参与的人都有谁?干了多少违规的事都一一交代......
老白一点儿不怂,直视着小青年,问题是一个不回答,反问道:“你有办法渡江吗?”见工具人怒火中烧,并不能给与什么有用的建议,遂想转身就走,破罐子破摔,不信他能当场回组告状。他还急着回家呢,娘儿俩等着一块儿吃晚饭,谁有工夫在这儿跟你扯淡......
江玉英怒到极致反而清醒,紧锁眉头地拦住要溜之大吉的二人,教养加成之下楞是一句脏话都能不出口,不乱释放情绪目的在于解决问题,他让队里所有相关人员不论在哪儿,即刻回局里开会,正好调查组还在加班,今晚大家都别睡了,同步情报,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