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儿》ArlyRitter

107、继妹

　　莫离警铃大作，立马挺直腰板，认真地喊了两声阿姨好。丁雅发觉认错了人，疏远地问：“你怎么穿着我姑娘儿的衣服？”然后也没想等她的答案，直接推门就进病房，姑姑则是在旁边说话，完全没顾得上搭理她。
　　因为我不想穿那身花里胡哨的裙子来看病人......小莫一看屋里人更多了，干脆断了回去的心，帮不上什么忙还碍手碍脚，沿着整层的病房来回溜达，隔一会儿来玲玲姐的病房看一眼，以免蓝蓝找不到她。
　　无巧不成书，和她一样无肌溜瘦的可哪逛的还有另一位，小琳。她陪床已经到了整栋楼每层都溜达遍了的程度，太无聊了，周舟那脚好了些，本来也不至于需要人随时照顾，陪床也就以防万一。琳琳每天有空就自由自在的四处撒么，没想到又遇到熟人了？！真服了，贵市最好的医院就这一家了呗，怎么都跑这儿来住院呐！商量好的嘛？不过，这次可和她偶遇平川姐姐的时候不老一样的，小琳还假惺惺地整理了下衣服，款式面料舒适度都是她觉得超棒的，趾高气昂地走过去，装作忽然认出莫离，惊讶地拉住了她：
　　“哎呀！这不是嫂子嘛！”颇为矫揉造作地四下寻找罗曦的身影，当然找不到，又热情地拉着离离问，“你来看谁呀，罗老板怎么没跟着呢？”
　　......实不相瞒，小莫刚开始没认出来。一方面是不像蓝蓝记人能力那么绝，过目不忘，一方面也是，距离上次见面有一段儿时间了，而且这次小琳不带妆，说话的气质也不一样，初次见面和二次见面她都带着种讨好的意味，这次倒像是平等地甚至俯视了。
　　“怎么，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啦？”琳琳看着不生气，笑嘻嘻地拽着离离的胳膊找地方叙旧，缺乏锻炼的小莫面对一个比她小的人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被拖着走。
　　“等......等一下，蓝蓝在里面等着我。”
　　闻言，小琳顿了一下，马上又发力拉着她走：“又不会把你怎么样，消停儿的！让她等着！回来再跟她唠嗑。”她也挺想见见蓝蓝姐姐的，只是正事要紧，耽误不得，早办早完事儿。
　　好有劲儿......小莫腹诽着，胳膊有伤还那么大力气，她非要挣脱也不是不行，不过好奇心作祟，反正待着没事儿干嘛，又不是要和小严不告而别了，去看看小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好。从前她或许不在乎一个一面之缘的小妹妹的死活，现在，可能，变了点儿吧，她判断许是蓝蓝挺喜欢这个小丫头，所以自己也愿意付出一些时间的。

　　另一边儿，病房内，人开始少了，探望完毕后就把位置留给了亲近的人，其他人要么直接回家要么出去唠嗑，等中午一块儿聚餐。屋里另一个病人和孩子不能动，除了娘家婆家妈照顾着没别人了，严蓝这边儿陪床的亲戚明显要多，玲姐姐的亲妈婆婆，还有小严的妈妈小姨，满屋子都是女的，她们说话也不怎么避讳了。
　　姑姑去隔壁床产妇亲妈唠起了奶水问题，请教请教人家奶水够不够，都吃什么下奶......妈妈和小姨则是坐在床上开始聊她们自己身上的病痛，或者坐月子时期的闲话，两位产妇则都呼呼大睡，不管谁没睡着，反正就是闭着眼睛。只有孩子哭了的时候，奶奶姥姥们都哄不好，或者是肚子饿了，产妇们才醒来，抱着孩子哄哄，喂喂奶。
　　嗯......可能也是体质差异吧，玲姐姐下奶特别困难，哭得稀里哗啦地，就是喊疼，拿脑袋砸床沿儿。姑姑看女儿遭罪，买好了奶粉，准备了米汤，可也不能一生下来总吃这些啊，多少喂点儿母乳，对孩子好的。蓝蓝看姐姐那么惨，瑟瑟发抖，开始害怕，她趁着大人们都在忙活，凑过来趴着床边问姐姐：“疼吗？”
　　刚喂完孩子，小玲满头大汗，虚脱在床上，不住地点头：“疼，疼死了！”她不敢大声，悄咪咪地看了眼忙着的老人，小声跟蓝蓝妹妹说：“太闷了，你一会儿趁她们出去，偷偷开会儿窗户，要不给我扇扇风，我不行了......”
　　也是，出了一身汗，空气还不怎么流通，这谁受得了呢？小严瞟了眼家长，一手低低地呼扇起来，手掌风扑到小玲侧脸，耳朵鬓角都被吹到，很舒坦，她艰难地侧身，想要另一边脸跟脖子也凉快儿点儿。
　　“你别给她扇，要做病的。”丁雅眼尖，看到玲儿要往女儿那边靠就知道小孩儿又不懂事儿了，厉声制止，转而继续跟自己妹妹说自己坐月子时刚好谁开了下窗户，她现在腰病都好不了，现在遭点儿罪就忍着吧，为了以后不这儿疼那儿疼的。
　　“别听她的......”姐姐用气声发话，一股奶味儿散发出来，整得她上不来气儿，又热又难受，“你想想办法，开窗。”
　　“你说你不想想自己也想想孩子，他那么大点儿，能受风吗？”姑姑从隔壁产妇那儿过来，作为亲妈，不忍心，但是没办法，她来跟玲玲传授在各位新妈妈那儿学来并综合好的下奶偏方，玲姐欲哭无泪，鹅血也吃过了，这几天什么大补汤都喝，就是疼，孩子也吃不饱，能有什么办法？割腕喂他喝血吗难道？
　　小严到了还是没办法，这么多人看着，不可能去开窗通风，高层的风还不小，打开了也会马上被发现，她只陪着帮忙给姐姐翻个身，丢些垃圾，洗洗涮涮什么的，掩饰自己的焦急，她出门的时候找不到小莫了，有些害怕离离直接背着她跟纪琰去了警局，一意孤行解决了事情，干净利落，可是，离离至少会和她说一下的，或者纪琰会先告诉她。
　　她俩实际上还是有一定的不合，根本目的都是保全对方，牺牲自己，然后纷纷走到了死胡同，绕不出来。没有争吵起来，也没有产生什么裂缝，就是，问题还在那里，解决不掉，只要有一方能改变对策，合起伙儿了，于她们而言就容易多了。
　　不过蓝蓝这里，绝不退让，说什么也不准离离再拿命去拼，有毛病，你又不领工资的，操那么大的心干嘛？如果亲人靠不住，干脆就拿雨秋挟制纪琰，逼他一起跑路，纵然这样很多年或许永远都无法再见面，好歹是安全的。至于自己，人家手下又跟自己没什么仇怨，也不认识，靠着洛姐姐鱼鹰他们的保护，怕什么？
　　只是，蓝蓝自己，也得面对更棘手的磨难了。
　　临近午饭的时候，莫离依然没有回来，严蓝开始压抑不足地着急，连姑姑都看出来了她状态不好，小严表面上笑说自己没什么，暗地里准备给纪琰去个电话问问了，如果他们没有先去警队，得让他进住院部找一找离离了，听着大人们唠嗑准备只留下一俩个人照顾妈妈孩子，其他人先去找别的亲戚一块儿吃饭，等回来再和照顾人的换班。
　　丁雅自从丧夫，整个人性情大变，对女儿看着也不像之前那么关注，严蓝准备直接玩儿消失，吃饭的那批以为她在陪床，陪床的以为她先去吃饭了，不管完不完美有没有人发现，找离离要紧。
　　她装作要去洗手的样子往外走，注意力都放在身后，大人们还在聊天，说一会儿吃什么，啥万一能让产妇尝一尝，什么忌口之类的。她就迎面装上了另一个女孩儿，对方似乎也心不在焉的，俩人的额头狠狠一碰，撞得严蓝眼冒金星。
　　“呜呜......”刚进门的女孩儿被撞了脑门儿，顿时眼泪汪汪，委委屈屈地叫了声，“姐姐......”
　　嘶......小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谁是你姐姐呀？
　　一个胡子拉碴颇为邋遢落魄的男人连忙把冒失的女儿拉回来，训斥她不准哭，憋回去，撞到了姐姐快道歉。
　　还是小姨过来解了围，她一边打招呼一边摸着哭哭啼啼女孩儿的头，转而向蓝蓝说：“这是你以后的妹妹，快哄哄妹妹~”
　　严蓝疑惑地回头，望向自己的母亲，丁雅冷眼旁观，仿佛和自己没关系，而姑姑厌恶的表情则说明了，来的这对儿父女的身份......应该就是她以后的继父继妹了......
　　离谱，父亲才走了多久？我们家一堆烂摊子还没处理好，哪儿又来的这些人来添乱？哄哄小妹儿对她而言小菜一碟，哄不好也不算大委屈，不过小严脾气忽然就上来，才懒得这关头理会鸡毛蒜皮的家常琐事，满心都是莫离的下落。
　　于是严蓝并没有听小姨的话，看也不看来探望姐姐孩子的父女俩，也放弃了趁换班吃饭陪床偷偷溜走的小聪明行为，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学校还有事，就先走了，下午就留学校了。女孩儿不容拒绝，挺胸抬头大步往外走，这次记得看人了，谁也叫不住，转眼就消失在颇为拥挤的医院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