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三度大鹅鸭

18、酷一点啊

　　江竹三直望着窗外发呆，桌子上堆的书太多了，隔绝了黑板与投来的目光。

　　一下课就被褚肃请去喝茶。

　　“你是觉得自己全听懂了？”褚肃拿着被子喝了口茶，慢慢道“还是认为自己考得很好？”

　　他最擅长的就是消极对待，站在那里盯着地板不说话，脑里蹦出些什么东西带走他的思绪。

　　“从一开始就说了，咋们这儿职高是比不上你先前考的高中。但好歹得有点学生的样子吧？你说说你，成绩又不差，怎么就非得这样拖沓自己呢？就你年轻？等你之后后悔了你看看你还有没有学习的机会！班里要学的不少，你非得和那些不学的在一起？为什么呢？我真不懂你。职高的费用说不多那也绝对不少，左一点右一点的，我们这儿还是私立的，何苦呢？”

　　“爸妈不让不读”江竹三说。

　　“嚯，合着要不是你爸妈逼着你，你就早入社会了？”褚肃笑道。

　　“嗯”

　　“你还真的，我越来越不懂你们了。谁没年轻过？我那时候也没你们这思想啊，要读就读，不读就跟父母摊牌，人还巴不得你不读呢，浪费钱。你自己看看，你这几张卷子，写的几题都得分儿了，完了这还专做难题，这些个送分题还不写？你要是这样浪费你自己，谁为你买单？买的起嘛？你”

　　“买不买的起，总归还是要我来付的”

　　褚肃拍手，清脆极了像他那颗一波三折的老师心：“你可真有觉悟”

　　“你和他们不一样的。你看看我们班，有像王缕枝的，成绩平稳自己也算刻苦，有中考不得志的，也有初中不好好学现在奋起直追的。你一直都不对劲，作为一个考入重点高中的人。他们都说不能说别人是对是错，什么没准看不起眼的决定恰恰是最好的，但我跟你说，你就是错的，哪一个不是往上走的就你非得反其道而行？就你得与众不同？有几个像你这样焉巴巴就成功的？没有的！”褚肃润了润嗓，“把自己藏着掖着干嘛？你又没偷没抢的”

　　“哎”江竹三谈了口气，“我就这样了，也挺好的，我觉得”

　　“你会后悔的，我也希望你快点后悔”

　　“嗯。”

　　“你说我什么不是个男的啊？吕思程冷不丁发问。

　　吕思程坐在第二排正对着讲台，两人相望，褚肃笑着说：“那得怪你爸”

　　没想到吕思程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很认真的问着，眼睛里还泛起来了泪花：“我要是个男的就好了，做什么都洒脱。”

　　旁边人刚开始和褚肃一样当个笑话听听，现在听着哭腔都安静了下来，默默听着她讲。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跟这个没有关系，只是因为我懦弱，所以才有这样的寄托”接过旁边递来的纸巾在脸上擦了擦，“就想着如果我是个男的，就不会这样了吧？会做着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会在阳光下肆意笑着，会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嗅着第一缕清爽，会为心爱的女孩子披上外套，可我做不到，我也不是个男的。

　　“诶，你们男孩子会因为被无视而感到落寞嘛？会因为故意捉弄后惹恼了女孩，被她们骂之后笑嘻嘻转身就去找其他人玩的时候会鼻子一酸觉得委屈嘛？

　　褚肃：“会啊，只是男生自尊心更强一点，怕被拿着笑，我之前就这样，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马上把眼泪干之后再去嘲笑那个人，因为他们哭得比我久些。”

　　旁边的男生也开腔：“嗯嗯，当时去耍李娟玩，结果被她骂得真的快哭了”

　　李娟啧声道：“你那是快哭了吗？都哭出声来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白嫖了我一包薯片！”

　　“嘿嘿嘿，下次我要可乐”

　　“男孩子并不都是喜欢在阳光下挥着汗水打篮球的，你看看路谷鑫，他就有很大的洁癖，跑完几圈步出了汗是第一个占着水龙头清洗的，他可恨不得天天缩在边上。女孩子哪只会喜欢看看书扎着辫子喏喏细声的？我们班女中豪杰多得很，你看看李娟嗓门最大了，管纪律的时候我都害怕。”

　　“我跟你说，我认识一个女孩子，从小玩到大，她做什么事都很果敢，认定了就去做，就算不尽人意她也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调节好情绪再次出发，这种人我到现在都羡慕不已，我小时候算是躲在她后面乘着她的庇荫被保护的呢。她一直喜欢项羽，我记得一句话很适合她“女孩心中不一定都是公主，也有骑着烈马保家护国的大英雄，男孩子手可执剑还得护得起冒出头的嫩芽”

　　“是男是女都好，都要学会保护自己，好好生活”褚肃道，“看你们的样子确实确实很感兴趣，那你们就在便利贴上写下如果你们现在是自己相反性别会怎么样，写完之后贴在后面，给你们拍下来”

　　吕思程写到，“假如我是男生，就可以果决地说出要去新的地方认识新的人开始新的生活。”

　　接水回来那张纸上就被添上了一句歪七扭八的字，“不是男生也可以，酷一点啊！”

　　板报新奇，全班都挤在后面看，时不时发出爆笑声。

　　万方：我是女的我就去勾引有钱人

　　江竹三：是女的就是女的呗

　　姜逸磊：我要是女生就找几个榜一大哥

　　“诶？大哥你的呢？”万方问道。

　　高道枫找了一下，“我的呢？怎么不见了？”

　　江竹三手里攥着的那种便利贴上写着：我要是个女的，那肯定肤白貌美大长腿，36d傲人胸围，当然了，是女的就嫁给他，是男的就娶他”

　　“还真是什么都敢写”江竹三摇摇头，把纸夹在书里。

　　“施子青...我....真的很喜欢你的，那个...”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支支吾吾地说着，两只手揪在一起，“你…你还记得我吗？”

　　看着男生眼里的期待，施子青堪堪一笑：“嗯吧...”

　　男生的视线凝固在她嘴角的弧度，慢慢的也就放开了胆，摸了摸自己的头又腼腆地说着：“我喜欢你很久了，也和你表白不只一次..啊！我们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一个学校呢。上一次表白在初一你说我不了解你，还小什么的，可现在我成年了，已经清楚的明白了我真的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呃.，如果我之前真的说过的话，那就更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抱歉啊。.”施子青靠在楼梯扶栏上，等着那个迟缓的家伙终于露出不解，答道，“因为之前可能真的是不了解，我拒绝了你。现在过了这么久你眼里的我，早就不是我了。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完美，相反我差点一批呢..就算我们在一起了你有的只有失望，我不想我开始沦陷而你却已经消磨了对我的幻想。好了，别闹了，我得走咯，对了，承蒙喜欢。”

　　“那…很冒犯的问一句，你是不是喜欢高一的高…高道枫”感到施子青的目光开始刺了过来，连忙摆手后退道，“不是…我…那个…我听其他人说的，我…”

　　“没有，他是我哥哥。他只是我哥哥。我没有喜欢的人。哦，你还有希望哦～”施子青向他眨了眨眼，蹦蹦跳跳地拐了过去。

　　男生这才后知后觉地露出笑来，引得脸上的斑跟着雀跃起来：“啊？！嗯！”

　　“一诚还好吧？适应吗？”江竹三瘫在座位上问道。

　　几天前江竹三在门口收到一个包裹，装着一份入学申请书，一张写了密码的银行卡还有一封信。

　　信里自称是宋一诚的娘家亲戚，知道了发生的惨剧，想要出份力又不便将其带回家，只好通过这个方式帮衬帮衬。楼道里没有装摄像头不知是谁放的，入学则是越早越好，当天就办理了入学手续，又好在宋一诚成绩不差，入学已经快一周了。

　　高道枫往他身上拱了拱柔声说：“我觉得还可以，我看他就那个样，怕得要死的。”

　　“因为他爸爸的原因吧，留下阴影了。”

　　“其实我挺开心的，我们这样保护他，就像是原来的我。不过我没他那么懦弱，我从小就开始反抗，虽然还是被打得不行”高道枫又笑了出来，“觉得得谢谢他，不然我打架还没这么厉害。”

　　江竹三看着他仰着头露出少见的阴霾，伸手抱抱他：“别多想了，那我们好好照顾他，就像照顾原来的你那样..嗯…”

　　高道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又不是小孩了，我还得保护你，让你不吃亏。”

　　“嗯，我们一起。”

　　转眼一遍也就到了寒假，刚巧那天下了初雪。一群人在白茫茫一片间拉着行李出校门，雪越下越大。江竹三抬头看着一片片下下来的雪，恍惚间觉得自己在上升，跟旁边人的喧嚣不同自己好像隔开了一般，一时间愣了神。

　　高道枫看着自己家小崽子抬着头望着天一动不动的，拿着刚买的奶茶就碰着他的脸

　　江竹三被这么一暖，迷糊地应了声“嗯”

　　“回家了！说好的，跟我回家的，回我们自己的家！”高道枫笑着扑了过去，像只摇着尾巴的大型犬。

　　“好，回家了”江竹三也抱了过去，喃喃自语道“我们的家。”

　　本来就是分别场面，他们这一抱，其他人也都忍不住地分别.与他们俩不同，其他人带着离别的伤感与学期结束的那份突如其来地不适，而他们却是在一圈悲感中的救赎。

　　嗯，回家了，我们的家。

　　“我记得家里好像没菜了”高道枫站在小区门口“先去买”

　　“嗯，都可以，不过我好冷..”

　　高道枫觉得这小崽子就像没了当初的防备一样，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他妈的！贼棒啊！

　　“我来暖，嘿嘿”说着高道枫转身要抱过去，还没碰到衣服江竹三就一退：“不要。”

　　“你嫌弃我？”高道枫脱下了羽绒服套了过去，江竹三确实是瘦，两件羽绒服穿上还绰绰有余。

　　江竹三拉着他的手往羽绒服口袋里塞：“走吧，去超市。多买点，然后就不出来了，怪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