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三度大鹅鸭

1、吊炸酷炫

　　少年的身体阻隔了阳光的照映，黑溜溜的影子顺着少年的步伐慢慢移动在楼梯之上。不一会少年进入了教学楼，影子也斑驳得不可见。

　　按常理说这会儿新晋高中生们都该穿上了校服，在各自的学校上了两三周的课，而他穿着一身黑色宽松运动装，格格不入的停在了三楼办公室前，低头在手机上对了对褚肃的名字，再敲了敲门。

　　褚肃是高一数学老师兼四班班主任。

　　少年还没推门，门便从里面打开了，杂音入耳。

　　“哦哦，成，就按你说的，放学去喝，老地方多叫几个人，热闹！”说完按断了电话，出来差点相撞，忙堆笑道“哦豁，抱歉抱歉，没看着，你是…江竹三是吧？！转学的那个新同学？”

　　“嗯”江竹三答道。

　　“现在他们还在上课，这样，你先和我一起去看看学校，了解了解，诶，这所老职高可不上你原来的学校啊，适应适应？”

　　“会的”

　　江竹三从普高转去到了职高，刚开始向老师提的是退学退学籍，谁都没想到，就连任课老师都猝不及防，明明他学得不错，作业也写得很认真，怎么会如此突然？以至于他妈以为是污秽上身，连夜请了位白发苍苍的高人为他做场法事，神请了，水喝了，符也贴了，可他仍是不改口，这才各退了一步选了这所老学校。

　　“看看，这些都是我们学校的优秀学子啊，虽然成绩不比你们，但专业课程那可是优秀啊！”褚肃指着宣传栏里地照片，“这几个还是我带出来的呢，就是太皮听不了管教”

　　“嘿！褚哥，咋在这儿？去不去打球？”

　　循声望去几个男学生并排吵吵嚷嚷，虽说穿着校服却抵挡不住他们内心的多姿多彩。

　　一个裤脚折了上去，露出突出的脚裸和半小腿，脚上穿着篮球鞋，一粉一紫，校服外套的前襟用黑笔赫然写着“林允儿”三个大字，还格外用红笔添了几个爱心；一个用了不知什么颜料把校服外套当成了涂鸦版，画上了耐克标志；另一个爆炸头惹目，发丝儿根根直立，体型偏胖，将外套别在腰间。赤裸裸的吊炸酷炫，里衬倒是统一白衫。

　　“去你的！快回去上课。”褚肃催道。

　　万方拍了拍篮球，到底还是没抚老师的面子，拿着球上了楼。

　　“我们班的体育生，打篮球的刺儿，你们之后就是同班同学了，我们再去看看食堂？”

　　“好”江竹三应道。他没有想熟悉这里的兴趣，只是父母让他必须拿个毕业证才勉强来到这里，甚至觉得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混，想到这里他自嘲似的勾了勾唇。

　　“坐好坐好，没听到上课铃啊？这一层就你们吵吵闹闹的。”

　　被说的学生正心道奇怪，这次竟然没混着几句脏话？三三两两回到座位，在零食扎堆的课桌上拿出了数学书做起样子，万方这个大喇叭早把转学生的事儿传了开，全把脖子伸长往外看。

　　学生们哄做一团，褚肃也不着急觉得氛围不错，“嗯，对，新同学”

　　说着向站在外面走廊上的江竹三招了招手。

　　“卧槽？长这样？！我班草的地位要不稳了？”

　　“啥时候稳过？自己啥样没个一二三啊？”

　　“啊啊啊啊，侧脸真的可以！”

　　一个个活像见了洋鬼子一样，几个男生凑热闹吹了几声口哨，褚肃横了几眼才停下来。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江竹三这种场面已是习以为常，初中校草的桂冠一戴就是三年，听班里人说好几个女孩子为了他考上了同一所普高，但应该都没想到自己会转校吧？

　　在黑板上工工整整写下名字点了下头后便问座位在哪。

　　“你就坐那儿吧，高道枫旁边。”褚肃指了指最后排的空位。

　　江竹三顺着旁边注视的目光坐到了位子上。

　　“好，现在拿出书啊，上节课讲到什么了？哦哦对，集合，再看看啊，抽几个人上来写一写题”听到这儿他们在自己一片哀嚎间翻着书看。

　　“你书还没拿到吧？等等我找给你”高道枫擦了擦手上薯片的油渣，捣鼓了一会儿才找到了书翻到了集合那一章，放到了江竹三的桌上，江竹三看了看也就知道了普高和职高的差距，难易程度不能同言而语。

　　“帮我看着老师，我睡一会儿”高道枫轻车熟路地将外套折几下摊到桌上，头埋进去就开始睡觉。

　　江竹三心里想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还看着老师？这明显着就是不管了啊。

　　这样想着倒还是帮着留意老师的动向，虽然和他想得差不多，褚肃写下几道题讲了一下再给班里听课的同学提点提点就过去了。像高道枫这样坐到后几排的同学睡觉的睡觉 ，玩手机的玩手机，甚至于偷偷打着牌。褚肃心里跟明镜似的，懒得一个一个管，过去不是没管过，叫到办公室就做着样子，保证不玩了不玩了，好好读，没一会儿便高歌着还是从前那个少年，仿佛刚刚痛哭流涕，说着上对不起父母下对不起自己，决定痛改前非、从头开始的人不是自己一样。又觉得想学习的人是来不了职高的，便随他们去了。

　　过了几天，江竹三知道这里的氛围就跟演戏似的，各做各的样子互不干扰，老师和学生大部分都是混在学校，絮絮叨叨怨天尤人，他明白自己也快是这里的一员了。

　　“走走，打球去啊”高道枫敲了敲江竹三的桌子，笑道，“怪不得这么白，多出去走走，光合作用长头发”

　　看他一副听哥的准没错的模样，江竹三懒得和他瞎解释，便跟着他一起去了。

　　“话说万方你篮球借到了没？别到时候又掉链子，信不信我把你头打掉？”

　　“借了借了，放小树林里的，老难借了，我还是从高二借的，这破学校也够垃圾的，就这东西还三个年级轮着用，等老子有钱了，我资助一个篮球场，天天打”。

　　复明职高物资紧缺，虽说建立时间长，资助方多，钱可是要用到刀刃上，排名倒是越来越气派，拉的横幅越来越长，这些器材仍是一用再用，缝缝补补用了三年又三年，说不准有些器材工作时间比老师教龄还长。

　　“找到没？”爆炸头拨开小树林的短灌丛，篮球影儿都没瞅见，要不是他独秀的校服在那儿，他还以为找错了地扒错了林，“没了？！怎么没了？！我校服还在这儿呢！谁拿了我篮球？！”
　　“诶诶诶，你看看是不是那个篮球？有条大口子的那个？”万方指了指篮球场最里头的几个人，他们手中的篮球确有一条大口子，里面的黑圈儿隐约可见。

　　“妈的走！拿回来！我借得那么难他们打得倒是爽啊”说着万方快步走了过去，定了定，语气不善道：“兄弟，这篮球哪来的？干这事不对吧。”

　　对面一个脸上有细小刀疤的人嗤笑一声，反讥着：“捡的啊，小树林那儿，还有一件校服是吧？谁的啊？这么不要脸，套件校服就是他的啦？！”

　　“我去，你们要点逼脸，那我们借过来的好吧”爆炸头伸手便去勾球，被耳上挂着长耳坠的人一手拍了回去，挑了挑眉“呀，手滑，没事儿吧？这篮球的确是我们捡的，要不一起？”

　　他的两个耳坠随之晃了晃明摆的叫嚣着。

　　高道枫看了看手表还有二十多分钟便要打铃上课了，他们对上课不关系可发生这样的事早就失了兴趣，对方明摆着找茬。

　　高道枫打着圆场笑道，“算了算了，篮球嘛，开心最重要”拽了拽万方的手臂，“走走，去超市，哥请你们。”

　　万方看着对方那嘚瑟欠揍的模样，鄙夷得竖了一根中指，爆炸头将两根中指双双举起对着口型说了句国际友好交际语，骂骂咧咧跟着高道枫走了

　　“本来打算给你长长头发打打球，结果连球都没摸着，吃什么？刷哥卡。”高道枫拿着饭卡晃过江竹三的眼前，“哥有钱，嘿嘿”

　　江竹三撇了撇嘴疑惑：“你们居然会这样走了？也不像是要分的人啊。”

　　高道枫咧着嘴笑着“哎，位卑不敢忘国忧，我们这些人也要弘扬正能量不是？友善待人，嗯，有容乃大，有容乃大啊！”

　　“对对对，我们只是不想和他们一般见识，不然让他们跪下来唱征服。”“

　　一群渣宰，别让我再看到他们，我看他们一次揍一次”爆炸头一手打在墙上，咚咚作响。

　　虽然前不久才发生不悦之事但这也盖不住少年风发的意气，于是……

　　“够了吧，你们俩，这是要把超市包下来？”

　　“哥，可以吗？”万方怀里抱了几大包薯片，两手中各塞着可乐，就连嘴里都叼了两包麦丽素，用半张嘴扯着，“哎，胖子，把鸡腿给我拿着，大包的，我要吃。”

　　“得咧！”爆炸头兴冲冲弯腰拿起几包酱香鸡腿堆在怀里。

　　“你就一瓶水？”高道枫看江竹三拿了瓶可乐便就没有下个动作，“别客气啊，跟他们学学”

　　“我没什么想吃的”江竹三低头扣着可乐瓶身的塑料贴。

　　听到这儿，万方双眼放光，他就愁拿不下呢，结果出现了一个无欲无求之人，这……太漂亮了！松口将麦丽素叠在薯片上，靠着江竹三这儿走来，“竹儿啊，来，帮哥哥拿一下，哥哥还有点东西，等会儿啊”说着往超市里层扫荡。
　　高道枫微笑撸起袖子，跟着他们进到里层。

　　不一会儿高道枫从里面提了几大包零食礼包和江竹三放在收银台，而后倚在一边。爆炸头怀里的小山被连根拔起，只剩下一袋薯片，万方手里点东西少了一大半，哭丧着脸结完账。

　　“哥，请”万方双手奉上。

　　高道枫：“客气了客气了，咱两什么关系，真是的还是这么有礼貌，就喜欢你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