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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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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人,哪个刘大人?钟觉进门正好碰上父亲,顾不上纠结两人未决的矛盾,赶紧问了一句。“父亲,和你一起监考的两个人姓什么?”
“呃……一个是吴大人,你认识,辅考官姓李,是考试院派来的。怎么,你想考?”
“刘大人是谁?”
“哪个刘大人?我认得的好像只有副丞刘先冰刘大人。”
“他来了吗?”
“当然没有,他忙得很,来杨城做什么?”
“奇怪……杨城里就没有姓刘的官员?”
“据我所知是没有。你到底想问什么?”
钟觉问完摇头晃脑地走了,钟大人在原地被她问得满脸疑惑。
“你若要考试知会我一声就好,用不着去找刘大人。”钟大人远远朝着钟觉的后背喊了一句。女儿竟然来找他请教问题,钟大人甚至有些受宠若惊。这孩子最近似乎真的变了。
一觉醒来,什么刘大人的事早被钟觉抛到脑后。倒是小语提醒玉器铺子派人把那块做好的小玉猫送来了。猫儿乖巧可爱,眼睛里一块晶莹的斑纹像灿儿一样灵动。钟觉很满意,决定这就送去,顺便看看两个人。
另一边,自从昨天回来之后灿儿就一直在追问周半轻“仇人”的事,周半轻简单应付了几句,只说两人小时候就认识,有些矛盾。介于灿儿的身份,不肯多说。她知道以灿儿的性子,定是要把事情闹大的。
两人之间有些尴尬,好在钟觉很快就来调节气氛了。
“灿儿你看!”钟觉神秘兮兮地摊开手掌,灿儿的眼睛立刻亮了。
“这是给我的吗?哇,好可爱。我喜欢!”灿儿一把搂住钟觉,周半轻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立刻起身就要走。
“先生!”好在钟觉立刻叫住了她,“今日我们去城外写生如何?”
周半轻黑着脸,可是灿儿也来求情,小公主的情面不能不给,周半轻扭扭捏捏,还是答应了。于是三人立刻出发,虽然想着低调些,简易出行,可毕竟荒郊野外,灿儿又身份金贵,还是带了两个身强体壮的佣人和一个车夫。
钟觉虽是顽皮多动,可一上了马车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灿儿问东问西,很是兴奋,钟觉开始还开几句玩笑,可不到半个时辰,人就面色铁青,整个人蜷缩在了角落。
“钟觉你怎么了?你干嘛不理我。”
钟觉似乎想说话,但是眉头紧皱突然从行进中的车里冲了出去。
车夫也被她吓了一跳,赶紧拉住缰绳,好在周半轻眼疾手快,一把拽住,钟觉才没有一个跟头从车上翻下去。
受这一惊吓,钟觉刚刚胃里翻腾的东西哇啦一下全吐了出来。好在马车已经停了。周半轻正要探头出来查看,被钟觉一手按了回去。
周半轻一路的严肃表情终于有所缓和,憋着笑拉住了要出去看看的灿儿,“别看了,她害羞。”
等两个随从和车夫把钟觉安顿好,终于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车子缓慢地往前挪动起来,钟觉才同意让灿儿出来。周半轻也和她们一起坐在了车子边缘,三个人把车夫挤在了角落。
三人原本是要到城外一座风景不错地庙宇,可钟觉怕是在车上撑不到那么久,于是他们就近在一汪清澈的小湖前停了,打算就此作画。
湖水清澈,靠岸的水浅,水草可见,有些小鱼。佣人在一块石头上把纸笔安顿好,灿儿正要开画,钟觉却冲到湖边脱了鞋子跑了进去。
灿儿一见有样学样,也把鞋子一脱,不顾佣人劝阻跑了进去。周半轻懒得去管她们,自行拿起画笔,在一旁画了起来。
两人玩累了,找块干净的地方在水边坐下,周半轻也画完了。画中湖面丝丝波光,安静柔和,两个嬉戏的人影却相隔甚远。
钟觉招手叫周半轻来和她们一起坐下,周半轻没拒绝,却是满脸不情愿地过去,坐在了灿儿那边,却还是隔出了一人的位置。
钟觉并不理会这冷漠,又窜到那空出的一人位置刚好坐下,挤在两人中间,周半轻便没再动。 “对了,你们昨天碰到那人是谁?他和先生有什么过节么?”
周半轻原没有满足她那好奇心的打算,可不知怎么的,此情此景,钟觉一问,就真说起来了。
“我从小没了爹娘兄弟,是被先生捡了回去,将我养大,还把毕生的学识都教给我。要说家人,我想我只有先生一个。”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吴老,爹爹和我说过,他也是爹爹的先生。”
“是,灿儿。吴老德高望重,许多大人物都是他的学生。但那件事发生的那年,吴老因被人陷害,不得不告别朝堂,带着我,找了座小城安顿下来。”
灿儿又想插话,被钟觉比着的食指制止了。
“陷害先生的人叫余丙全。我们到了那偏僻小城,他可还不肯放过先生,三番五次差人前来捣乱。那个叫张小丁的,张惊,就是他的义子,我见过他几次,每回他一出现,先生就不得安宁。先生不想再与世俗有所瓜葛,我们不得不又几次搬家,终于到了南疆的山里,这才清净了些年。”
周半轻讲的简单,但钟觉听得出,这故事里藏着多少辛酸。从小父母双亡,跟随先生一路漂泊搬迁,还处处被人为难。钟觉突然有股难受憋在心里,很想为她做点什么。
“若不是先生过世前,叮嘱我要回这俗世看看,我恐怕也不会收下灿儿公主这学生,更不会千里迢迢地到杨城来。”
“嘿,先生是为了我才来的呢。”周半轻似乎是讲完了,灿儿才来评论道。
“这么说来,这张小丁,还有那余丙全,真是可恨的人。下回见到,我要给他看看谁说了算。”
“莫惹事了,钟大小姐一出马,他又要到处传我仗势欺人。”
“那我去找爹爹收拾他,什么小丁大丙的,听都没听过。”灿儿也起了劲。
“二位主子还是消停些吧,别去无故惹是生非。”周半轻对这两个幼稚的家伙只剩无语。
太阳开始斜了,快到饭点。刚刚把早中饭都吐干净的钟觉已经饿坏了。因为没打算出来太久,干粮带的不多。钟觉眼快,望到湖对岸有几户人家,饭香一直飘到了这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于是招呼佣人带着些银两,想去别人那里蹭一口饭吃。
灿儿从没在平常人家吃过饭,对此兴趣十足。于是两人拉着周半轻就去了。
家里只有两人,一个中年妇人带个重病在床的老太太。妇人热情好客,见人多就把家里的食材全下了锅,还去院里拔了几颗青菜。这几人是谁她也不认识,只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出来游玩。
卧床的老太见有稀客,也要从那里屋出来,钟觉和周半轻就去帮忙。老太腿脚几乎不能走路,面上还用一块旧布裹着半边。灿儿见好奇就问,“奶奶这脸是怎么了?”
“小姐见笑了。老妪脸上有些疤痕,怕吓着人,便裹起来了,还是不看的好。”
“抱歉打搅了,老太太。”钟觉到了别人家就变得异常有礼貌。
“不,不。你们来得好,我这姑娘被我连累终日要在家照看我。每个亲朋好友,你们来热闹热闹,给她解解闷也好。”
妇人叫慧慧,做得一手家常便饭。家里虽然稍显破旧,可是被她打理的干干净净,十分亮堂。小院也整整齐齐种着蔬菜,还有几从野花。有客人来,她像是心情很好,一直忙前忙后,还招呼老太陪小姐们聊聊天。
周半轻招呼佣人去厨房帮忙了。饭还没好,灿儿实在忍不住好奇,又问了起来,“奶奶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周半轻看了她一眼,灿儿这才明白自己多事,不过老太不介意。
“无妨,我这点故事也无人可讲,跟你们说说吧。这是那年瘟疫,你们那时都还是些稚童,恐怕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