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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路途 ...

  •   “钟大小姐今日不需睡到晌午了?”

      “我可是一夜没睡,等着见先生。谁知先生比我起的还早。”钟觉那两黑眼圈印证了她的话。

      “我们去那边聊。”周半轻嘴角上扬,看她的样子,指指街角还在摆桌椅的茶铺,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过去。清早阳光干干净净,街上只有一两个人。两人坐下,小二很快拎来了第一壶水。

      “原来先生还有晨练的习惯?这么显得我真是懒惰。”

      “你是懒惰,来找我何事?”周半轻不接她的话,直入主题。

      “呃……就是,你知道,那个,州试结果出了。”说起正事钟觉的舌头又像打了结似的。

      “我知道,恭喜榜首。”

      “多亏先生教诲。”

      “谢不上我,我才教你几日。是为进京的事发愁?”周半轻一眼看透了她。

      “什么事都瞒不过先生。”

      “韩少也要去,我正好有些事去办,带你们一起。你和钟大人说好,是去见见考试,学习以备下次进试。”

      “太好了,你带着,父亲一定同意。”

      “倒是你这番万一考中,打算怎么办?假冒身份可是会被取消考试资格。”

      “我考不中的。”钟觉得意一笑。

      周半轻也笑了,“看来你都计划好了。那好,我们明日即可出发。你准备好了?”

      “说走就走。我回家准备,先生明日见。”钟觉心情很好,蹦起来就要走,不过又犹豫一下,转过身恭恭敬敬地请周半轻先走,“先生请”。

      “你去吧,假客气什么?”周半轻也罕见的心情很好。

      回家把东西整好,等晚饭时父亲回来,钟觉一股脑把事情说过,不等父亲反对就跑了。父亲见她心思已定,除了点头同意也没别的好说。

      钟觉倒是想起一件不怎么开心的事,韩天承要和她们一起。曾经的狐朋狗友,现在她是一眼也不想见了,尤其周半轻在的时候。

      行李备好,父亲拿不少银两给她和小语带着,车马也替她备好了。一切就绪,钟觉正兴奋,却见灿儿气呼呼地跑进来,“钟觉你们背着我进京!干嘛不带我!”。

      “这……你可是公主啊,你的行程那不得长公主或是驸马说话才能管用。”忙活一天,钟觉这才想起灿儿的事。

      周半轻紧随其后就找来了,“灿儿!不要胡闹。”

      灿儿看着两个人不容变通的样子,突然眼泪汪汪,一边说,一边大哭起来,“不行我就要跟着你,钟觉你去哪都得带着我!”

      钟觉这下懵了,好似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么久,懂又不懂,她突然明白灿儿的心思了。从前扮成个公子哥四处乱撩也不少,可不过是瞎玩儿,从没当真,被人认真讹上还是第一回,况且,这人还是没人能惹得起的小公主。

      终觉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周半轻,周半轻的表情比她还复杂,似是好笑,更像生气,又好像无奈。

      “我……灿儿公主……这样,我尽快回来。考试是大事,我一路都得埋头学习,带着你路途遥远又艰难,我还没空陪你,你一定不喜欢的。我很快回来,回来陪你玩儿,好吗?”钟觉语气软下来,半哄半骗,灿儿哭声小了些,可仍旧不满意。

      “可是我想去,我不怕难,你不怕我就不怕……呜呜。”

      “听话哦,你安心待着就好。你若是跟去或许还会打扰我考试,万一因为这个没考上,我怕我又把气撒在你身上,以后不再和你玩了你可乐意?”

      一听这么说,灿儿立刻不哭了,“钟觉你!”

      “是真的,在路上我脾气可差得很。”

      “我不许你不和我玩儿,不然我告诉爹爹!”灿儿嘟着嘴,瞪着钟觉。

      “好了灿儿,咱们该回去了。我会尽快把钟觉给你送回来的,放心。”周半轻无可奈何地瞥了一眼钟觉,总算是把灿儿哄出了门。

      钟觉此刻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情况有点复杂,她清楚自己一直将灿儿当个小妹妹,见她哭也是心疼的,可见到周半轻那个表情,更疼。

      出发的时候灿儿躲在房里生闷气,出发前,钟觉朝着门口喊了一句“灿儿,我们走了哦。”房间里回了一句响亮的“哼!”钟觉无奈地笑笑,两人上车了。

      可是车走到街角,周半轻拍了她一下,下下巴指指窗外,就见灿儿抹着眼睛站在乔府门口,旁边好几个佣人想拉又不敢拉似的。车子转过了街角,两人才总算舒了一口气。“韩天承呢?”

      “他自己有车去,进京再碰面就好。”自从上次江边的事之后,周半轻一直在避着韩天承。这样也好,钟觉的担心放回了肚子里,心情立刻好了。

      出了城路上就没那么平坦了,着急赶路,车夫鞭子甩得噼啪响。马车十分颠簸,周半轻有点担心钟觉再有不适,可见这人现在似乎好得很。一见她回头就咧着嘴傻笑。“你在笑什么,乘车进京如此开心?”

      “当然不是,乘车不开心,进京也没什么意思,开心的是和谁一起乘车进京。”

      “哦?和我进京便是开心?那你说说是为何?”周半轻被她的傻笑逗得也来了兴致。打算逗逗她,看这人还能说出什么胡话。

      “有一人相貌身段美如天仙,又才华横溢,气度非凡,常人与其相识便是此生幸事。那若与此佳人共乘一路,定是乐得似神仙。你说对吧,半轻?” 钟觉心情极好,不知从哪找来的骨气,竟敢调戏起先生了。

      “你胡说些什么?”周半轻突然别过脸,不过钟觉还是看到了她脸颊的红晕。亲昵的称呼不知是被周半轻忽视了还是默许,钟觉更加得意。于是胆子更大了,干脆挪到周半轻的另一边,对着她刚转过去的脸。

      周半轻像是被她的行为给吓到了,这时再把脸转向另一边似乎又过于刻意。于是只能干脆睁大眼瞪着钟觉,平日的稳重平静全都不知哪去了。“你今日是发的什么病吗?病得不轻!”语气中透着慌张。

      “是病了,不轻”钟觉顿了一下,还是把下半句说了出来,“患的相思病。可能治?”钟觉这下张着澄澈的眼睛,望住周半轻瞪她的双眼,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两人就这样对望着。

      钟觉突然想起那天韩天承在河边提亲时周半轻的表情。于是虽然表情坚定,可是抓住坐垫的手掌心已经满是汗水,这番脱口而出,完全没想清楚后果,万一自己也落得韩天承那个下场。岂不是要立刻被赶下马车了。

      正当尴尬之际,飞奔的马车轧过一块不小的石头,周半轻那侧,车子几乎飞了起来,她正分心,没来得及稳住自己,伸手一抓就抓了钟觉的手臂。然后随着车子的惯性,整个人掉进了钟觉怀里。

      钟觉脑袋嗡地一声,不觉将手收紧,紧紧抱住周半轻。

      周半轻生平头一回,脑袋竟一片空白,拼命想拎出点东西,可什么都挖不出来,空洞的脑袋枕在十分柔软的地方,只觉得脸上滚烫,耳边听到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心跳得鸣鼓一般盖过了一切声音。她无比慌张,可又十分安心。连自己都搞不懂这是种什么感觉。

      头顶上,钟觉的表情像是开心得快哭了,周半轻撞进来那一下胸口生疼,可她却把另一只手也搭上,抱的更紧了。心里从未如此虔诚地一遍遍祈祷,让一切静止,什么都不再重要,只要保持这一刻就好。

      钟觉的双手环抱着周半轻,周半轻头枕在钟觉胸口,一手搭在钟觉腿上,另一手似有似无地挽着她的腰。两人的姿势保持了许久,谁都没动,直到车子又轧过一个石子,钟觉的下巴磕到周半轻的头顶,周半轻总算找回一些神智,把自己推坐起来。

      钟觉的手不肯松,于是周半轻腾出放在她腿上的那只手,把她的手臂拉了下来。可钟觉又抓住那只手,周半轻坐直了。钟觉怪异地这样拽着她更远的那只手,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似的。

      “你是认真的么?”仿佛是第一次开口说话,周半轻的嗓音有些发抖。

      钟觉觉得自己无法思考,脑袋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双眼依旧盯着周半轻的眼底,神情有些恍惚,似是魂魄都被人拿了走。只能无助地沉溺在周半轻的眼睛里。

      周半轻力气比钟觉大许多,硬是掰开了她抓着自己的手,却又用另一只手握住了。“这样舒服些。”她也笑了,笑得温柔,像是变了个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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