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韵随风》唇绽樱颗兮

9、私下

　　“侍臣拜见凰主！”
　　我刚踏进宫门，就迎来了柳氏率领亲从行礼。
　　“平身吧。”我信步走到屋内坐下，示意柳氏坐在旁边。眼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又想跟进来服侍，便挥手道：“弄雪、羽逍留下，其他人下去吧。”
　　没有了一众随从的约束，我便极随意的地吃了起来，也不顾忌什么食不过三、细嚼慢咽的斯文礼仪。突然发现，在柳氏面前，我好像完全不需要拿捏凰主的架子，大约是他打理着听风阁，见过些世面，与寻常小男子不同，又或许是接触下来可以感受到，他自身的性情也比较随性吧。
　　待回过神来，我竟直直撞入了柳氏地目光中，此刻他难掩笑意的桃花眸中，颇有些看好戏的意味。
　　“笑什么？”我不在乎地继续吃着。今日批了那么久的折子，又累又饿，如今美食在前，还管这些？
　　“凰主倒是率性可爱。”他挑了挑眉，本就上扬的眼角更添了些神采。
　　“可爱？孤已年满十七了，又不是小孩子。况且孤乃一国之主，一向只与严肃稳重沾边。”我翻了翻白眼，夹了一块桃花酥，用力地嚼了起来。心里更是不自觉地将它想象成了步步紧逼的惠安二人和刚入宫就不安分的叶氏，郁结一天的心情顿时舒爽了很多。
　　“现在不就没有一国之主的样子吗？”柳随风笑盈盈地盛了一碗汤放在我面前，“吃个点心都要耍小孩子脾气，仔细别噎着了。”
　　我正想反驳，不巧就当真被噎到了。一旁侍候的弄雪赶忙将汤端给我，我只好喝下，待喉咙舒服之后，又觉得大失颜面，正想着如何开口将刚才的事情揭过，却被柳氏抢了先：“其实这样挺好的，凰主的年岁也不过是个孩子，整日装出一副稳重老练的模样，劳心又伤神，想想便觉得很累。”
　　我心中没由来的暖了暖。其实的确如他所言，寻常女子二十岁才束冠分家，就连二姐凤安也不过才开府一年。若不是母凰骤逝，即使她属意于我，我也不必如此早的操心国事。可自从临位以来，大权初定，根基不稳，我不得不天天操劳，近日更是为中毒一事而烦忧不已，算来都已经许久未睡过一个好觉了。思及此，又想到此番秀士入宫，按规矩明日可以不用上朝，我的心下又开心了几分。
　　“侍臣僭越，请凰主恕罪。”许是见我低垂着头许久不答话，柳氏起身轻轻拜了下去。
　　“孤没有生气，你起来吧。”我不想承认自己的心绪，便岔开话题道，“听风阁那边，最近又有什么消息了吗？”
　　起身的柳氏微怔了一下，而后犹自为我布菜：“侍臣既已入宫，便先是凰主的宫人，后才是听风阁主，如今身在后宫，便不可妄议公事。”
　　我想了想，的确有几分道理，便点头表示赞同，也不再开口了。
　　安静地用完膳，辅侍嬷嬷便进来扶我去沐浴。热水浇过我的脖颈和手臂，原本白嫩的皮肤瞬间镀上了一层红意。
　　“凰主可是老奴侍候过得最小的君主了。太 祖三十岁登基，世祖二十八岁登基，太宗二十三岁登基。老奴虽未有幸见过太 祖，却得见三代君主，实在是老奴之大幸！”辅侍嬷嬷叹道。
　　一旁的弄雪含笑将花瓣撒入浴桶，口中应道：“嬷嬷真是有福之人。”
　　“托凰主的福！”她也笑着回话，“咱凰主这身段儿真是漂亮，肤质白皙，姿容上佳，真真像个天仙儿一般！风王君有福哦！”
　　辅侍嬷嬷一向是宫中的老人，口中没什么遮拦也是寻常，眼见这谈话逐渐变了味，我急忙打断：“好了，孤乏了，让孤一个人待会儿吧。弄雪你去给孤暖壶酒送来。”
　　“遵。”
　　她们领旨退了出去，只剩我一个人泡在这浴桶中，心中有些慌乱，面对之后要发生的事情只想着逃。其实早在母凰生病前，就已经安排了自小照顾我的宫人温玉作为我的陪侍，只是我当时自诩年幼，虽将温氏留在身边照顾，却一直未曾真的体验人事。如今，总要经了这第一遭了。叹了口气，闭上眼，屋内弥漫的热气暖的让人昏沉。不知过了多久，门被轻轻推开了。我睁眼看去，是弄雪端着热酒进来递给我，我接过酒，嗅了嗅香气，而后一饮而尽。
　　罢了，柳氏看上去并不讨厌，既然横竖躲不过，便不躲了吧。
　　放下酒杯，我开口：“弄雪，服侍孤出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