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小记》藏浊

4、小时候的爱慕

　　四月云烟，她与他开学了。青春的少年，比暑假还长的分别后似乎更加成熟了，泛着金光的瞳，一卷翘起的发丝，她料想，他口罩下隐藏的是洋溢的志气。

　　“我今天看到涂清了！啊啊啊，我好激动，我好激动，怎么办，怎么办……”回寝室的路上，一直到熄灯前，她不停地跟小伙伴们念叨先前的情景，走起路来，仿佛脚踩浮云，左拐右拐地飘飘然也。
　　“阿巴阿巴阿巴……”熄灯后的黑暗中，情思更重。

　　我们笑话她，只因她的激动来得太容易——与涂清见面了，却一句问候也没，沉浸在各自尴尬的沉默中——毫无互动，值得这般回味？
　　“我不管我不管，啊，我就是很激动，阿巴阿巴阿巴……”

　　她不是暗恋，也没有真正的表过白。她从小学懵懵懂懂的爱好到初中三年越发青涩的恋慕，想过同他亲近，至少学少男少女们的把戏，送礼送到他腿软。涂清却从来没收过。
　　他是个洁身自好的男孩子，不搞一点暧昧，不收受一份多情，竖在身周的隔离墙牢牢将他与她隔离。

　　糖被拒收时，无法体会她有多生气，只听她充满笑与无奈同她的小伙伴讲道：“我当时真的很气啊！就肺都气炸了，满头都在想，你爱要不要，就很想把糖往地下砸，就想砸。”
　　“只是我一想吧，我一会还要巴巴的过去把它捡起来，那这多尴尬啊。这糖还挺贵的——反正都归我吃，就把它剥了扔嘴里了。”
　　“别说，还挺好吃的。”

　　“他没吃到他活该。”

　　她语气那般轻飘，像是夜色中昏黄灯光下照出的浅淡的笑，是回忆中的甜美与酸涩。

　　毕业典礼上，学校安排跳一段简单的华尔兹，涂清被选作班级代表，在舞台上携老师的手舞蹈。她的位置偏离中心，却一眼就看到了舞台中央的青涩少年，穿着丑丑的红色校服，阳光一点不吝啬地照出他微笑的脸庞。

　　手机相册里记录下了这一刻的美好——温柔的阳光，青春的少年，还有微甜的少女情致。

　　人生几十年中，总有那么一个人的那么一个动作或那么一句话，会像一把丘比特的剑，穿彻深藏在心坎里。
　　像电话里那两字淡淡的“姐姐”，像那句笑与心乱的“你的声音……”。

　　下舞台的时候，年轻的老师走错了方向，涂清抬起他的掌心，温柔地牵住老师的手带回正途，等她走到自己前方，他才跟着离开。少年额前一卷翘起的发丝一颤一颤，牵绊住她的心脏。
　　她目送他归队，成了乱麻的心跳如同六月混乱的天气。雨滴落在发梢。

　　青涩的年华，再没有哪一刻比此时爱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