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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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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程则也开车带她去了全市最大、货物品种最齐全的农贸市场。
平时他也买菜,不过一般都是接了许乐言放学之后,顺路经过附近的小市场,也不让她下车,自己停了车飞快地进去买了就出来,以方便快捷为首要目的。
许乐言是今天才知道原来星州还有一个这么大型的肉菜海鲜市场。
她对于农贸市场的印象,只来自于影视和文学作品,因此在她的心目中,农贸市场是一个杂乱不堪、污水横流,充斥着叫卖声、讨价还价的喧嚣和各种复杂难辨的气味的地方。
事实上,这些年城市文明建设颇见成效,市场里一排排的摊位整齐划一,各种功能区域也划分得十分清晰,肉类、家禽、水产、蔬果,都有明确的标示和指引,脚底下也是干干净净的,光线明亮、通风良好,并没有什么异味。
“哇!”许乐言举目四顾,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真情实感的惊叹,“好多的菜啊!”
比她在超市里见过的多得多了,而且跟超市里的精致但死气沉沉不一样,这里给人一种鲜活的感觉,摊位上的蔬菜甚至还带着新鲜的根茎,水灵灵的,仿佛还是活着的一样。
难怪程则也说,要学买菜的话,还得去菜市场。
“想买点什么?”程则也问。
许乐言完全没有概念:“不知道啊!”
程则也笑了笑:“不好意思,我问错了,应该是问你想吃什么。”
这个问题好答,许乐言掰着手指头数:“想吃咕噜肉、豉汁蒸排骨、虾仁滑蛋、鱼香茄子煲、荷叶糯米鸡、猪肚煲鸡,还有……”
程则也连忙打断了她:“我的错,我就不该问你,你第一次下厨,还是从简单一点的入手吧,要不我教你蒸水蛋和白灼生菜如何?”
“不行,既然要学,就要学有点挑战性的,反正你看着办吧!”
最后还是程则也妥协了,买了一堆她想吃的食材,心里想的是这孩子不过是在胡闹罢了,说不定才洗个菜就嫌弃无趣放弃了呢,到头来也还是他动手,倒也不会浪费食材。
当然他也尽职尽责地当了一个好师父,一边挑选食材,一边告诉她为什么要这样选,怎样才能挑到既新鲜又好吃的食材,许乐言虽然听得很认真的样子,不停地点头,可是看她那茫然的目光,就知道她其实什么都没听懂。
这种茫然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洗菜的过程。
程则也实在没想到有人能把洗菜这种他三岁就会的活动进行得如此惊天动地,只是让她把买回来的豆苗洗一洗罢了,她都可以弄得厨房的台面和地板上水淋淋的一片,还有她自己身上胸口一下的衣物,全都是湿的。
程则也脑壳疼:“你先上去换件衣服。”
“这里你先别动,放着我来啊!”许乐言临走还不忘交待。
等她换好衣服回来,程则也已经把厨房收拾干净了,手里拿着一件防水防油的围裙在等她:“快穿上。”
“你帮我穿。”许乐言张开双手。
程则也把围裙挂在她的脖子上,绕到她身后,拿起两边的带子在背后系紧,她的腰实在是太细了,都已经系到了带子的尽头,还是有点儿松垮。
程则也忽然感到肩头上沉甸甸的压力,得把人喂胖一点儿啊!
“好了!”顺手在她背上拍了拍,“开始吧!”
许乐言心头一跳,这看起来是长辈对小辈鼓励般的接触,虽是一触即分,但触感还是那么地鲜明,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
“那现在是要做什么?”
“先把这些蘑菇切一切吧!”程则也打算教她做一个简单的豆苗蘑菇汤。
新鲜的蘑菇,白胖胖圆滚滚的,像一把小伞一样放在砧板上,细脚伶仃地有些站立不稳,许乐言用手小心地扶着,把刀锋放在蘑菇伞顶上,犹犹豫豫地稍微一用力。
刀锋一滑,锋利的刀尖在她左手的食指上掠过。
其实当时真的没有什么感觉,许乐言吓得楞了一下,才看到手指上慢慢地冒出的血珠子,剧烈的痛感袭来,她忍不住叫了一声,也不知道当时脑子是怎么想的,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指头放到水龙头底下去冲水。
“别动。”程则也紧张地一把抓住她的手。
其实也就疼了那么一会儿,伤口很浅,只是被刀尖轻轻地划了一道小口子而已,更让许乐言享受的,是程则也一手托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拿着消毒棉球给她擦拭的感觉。
他似乎紧张得手指都有点微微发抖。
“不好意思,我忘记教你该怎么切了。”程则也自责,主要是在他看来,切蘑菇实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他真的没反应过来,这也需要特地去教。
许乐言想起网上看来的一个笑话:“有个人切菜切到手紧张地去医院包扎,医生说幸好来得及时啊,那个人吓坏了,问医生,要是来迟了,会怎么样啊?”
说完瞟了一眼程则也,似乎在等他接话。
程则也十分识相地捧哏:“会怎么样?”
“医生说,要是再晚来几分钟,这伤口就自动愈合了。”说完,自己就先乐了起来,笑得东倒西歪的。
程则也握紧了她的手:“别乱动。”
虽然只是一个一不留神就会自动愈合的小伤口,但程则也还是坚持给她消毒之后,贴上了创可贴:“今天先别学了吧!”
“那可不行,怎么能被一点小小的困难就打倒呢,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我就不信我还切不好蘑菇了。”
话虽然说得很有气势,但重新拿起菜刀,面对着圆滚滚的蘑菇的时候,许乐言还是有点儿心有余悸:“则也哥哥,我不会呀!”
程则也给她示范了一遍,她看着好像懂了,可是真正要开始的时候,还是下不了手,小脸委屈巴巴的:“怎么办呀,我不敢切。”
程则也想了想,在她身后站定,双臂从两旁环过她的身体,一手按住她的手,轻轻扶在蘑菇的边缘,另一只手覆在她拿着菜刀的手上,轻声说:“来,我带你切。”
许乐言的心猛地颤了一下,就好像,是被他抱在怀里了一样呢!
蘑菇是怎么切完的她不知道,程则也在她身后轻声指点的那些切菜的技巧她也完全没听进去,她浑身紧绷,唯一鲜明的是手背上的触感,和他靠得极近地说话时引起空气的震颤。
“就这样切,明白了吗?”程则也说了一句,就想放开她的手。
这时,他放在外面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许乐言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冷不防双唇撞上一片柔软温热,却是他还来不及离开的侧脸。
许乐言的脑子里“嗡!”地一声,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程则也似乎也楞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松开她的手,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许乐言呆呆地摸着自己的嘴唇,天哪,这算不算得上是她的初吻啊?
程则也的电话是公司的人打来的,跟他汇报一些工作上的事,说了近十分钟的时间。
足够许乐言整理好心情,并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了。
程则也挂了电话进来,神色自然,仿佛刚刚发生的小插曲只不过是许乐言的臆想,并没有真正发生过。
不过手把手教她切菜的场景也不再发生,甚至在她手忙脚乱地炒菜,如临大敌地举着锅盖当盾牌,并且用锅铲把锅里的菜翻得满地狼藉的时候,他也只是耐心地站在一旁微笑指点,却再也不上手帮忙。
一顿午饭折腾到下午四点多才吃上。
虽然卖相有些惨不忍睹,也不知道是不是实在太饿了的关系,居然觉得味道还不算太难吃。
许乐言强行给自己挽尊:“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其实我在这方面还是挺有天赋的,对吧?”
程则也给了她肯定的回答:“没错。”
这顿饭吃完已经是五点多了,晚饭也不用吃了,程则也直接回房间加班,许乐言也只好上楼继续学习了,高三狗是不配拥有假期的。
因为少吃了一顿,许乐言半夜十二点多的时候,睡着睡着就给饿醒了,忍不住打算下楼去找点吃的。
走到楼梯口,忽然发现楼下居然有亮光,还有玻璃制品碰在桌子上的声音。
“好呀,居然偷偷吃独食。”许乐言想,肯定是程则也跟她一样,也是半夜睡醒肚子饿了,悄悄出来吃东西。
快步走到楼梯的转角处,许乐言突然又停住了脚步,不对,亮光的位置不对。
如果是吃东西,因为是在厨房或者餐桌附近才对,就算是吃零食,也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而不是出现在那个他们平时几乎从不涉足的角落。
那面挂着大伯和之前的大伯娘年轻时候结婚照片的墙壁前面。
整个屋子只亮着那张照片顶上的一个射灯,白惨惨的灯光照射在照片上的人脸上,想到照片上的人已经不在了,许乐言的心里平添一股阴测测的感觉,忍不住就抱着双手,搓了搓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从这个角度,许乐言只能看得到程则也的背影,他就站在那里,微微仰头,看着照片中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