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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 7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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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凤九看着悬在帐顶的花灯,昏黄色的光芒暖暖的,并蒂莲儿后头是太晨宫里相依相伴的景色,而她现在正窝在东华怀中不舍入睡,一切都幸福得过于完美了。
“帝君。”
“嗯?”他有些倦意的闭着眼睛,声音也有些低哑迷人。
“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会。”
“就算以后分开,你也会一直这样想着我吗?”
睡觉的东华顿了顿,拢住她的手臂紧了几分,将她往怀中揉了揉:“我们不会分开。”
凤九侧脸看他,闭着眼睛仍然俊美的不像话,她大着胆子淘气的将牙齿凑到他下颚处,轻轻咬了咬。
东华蹙眉,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别闹。”
凤九想,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能成婚,也不过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帝君。”
“嗯?”
“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也会是我这辈子唯一喜欢的人。”夜色浓郁,她和他说着悄悄话,如果注定要分离,如果不知道哪一次分离之后他们就再也见不到,那么她还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有几分睡意的东华却不经想起三生石上那个陌生的名字和白寒来的脸:“是吗?”
“嗯。”
他没有接话,仿佛是睡着了一样。
“凤九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得要了命。”
她有些忧伤,又有些感恩命运施舍给他们的今晚,将头埋进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沉沉睡去。
朝上的事情有了东华的介入,速度变得快了起来。二月中旬,戚国幽国的兵马聚集在芩国的边境,说是芩国率先滋扰生事,如果没有个说法,就要打到颂安城来。芩国百姓人心惶惶,纷纷将罪责怪到一南一北两处边境的地方官员身上,而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两位官员也一夜之间以死谢了罪,但凤九知道,这两只替罪羔羊不过是寒来手里毫不起眼的两枚棋子,戚国幽国自然也不可能就此罢休,开始在边境叫嚣,一场大战看起来避无可避。
“我打不过。”庆安在朝堂上对着右相云逸冷淡的说道。
云逸面色冷漠:“芩国上下谁人不知善启王能征善战,此刻国有危难,王爷打算冷眼旁观吗?”
“戚国幽国加起来八十万兵马,我手里只有三十万人,怎么打?”庆安一本正经的摊手看过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是没这个本事能打得过的,右相如果打得过,右相亲自去?”
“你——!”
“那么此刻敌军压境,王爷有什么好的想法?”寒来淡定的问道。
“把吏部尚书扔出去剐了,怎么选的官吏?竟让这样无德无能的官员守边境?还纵容手下越境滋扰?本王真是佩服。”
吏部尚书闻言胆战心惊的看了一眼思安和寒来。
“任人不贤,他倒的确有些责任。”寒来瞟了一眼两腿打颤的吏部尚书,又回过头来看庆安,“不过,只怕再交一条人命出去也不足以平息两国的怒气。”
“当然不能平息,尚书大人的命只是平息一下我们的怒气罢了,一句简单的任人不贤就把情形逼迫到今天的局面。”庆安皱紧眉头,厌恶道,“百死莫赎。至于两国的怒气嘛...左不过割地赔款吧。”
“这万万不可!”云逸义正言辞,“不战而降,太辱芩国风范了。”
庆安冷哼一声:“那么还有一个方法,右相亲自去打这一仗,打赢了,皆大欢喜,打不赢,咱们再把颂安城割给人家,你看可好?”
寒来眯了眯眸子,庆安不是能说出这么犀利言辞的人,他背后有高人指点。
待这样一番朝堂对话传入凤九耳中时,她终于明白那天东华对着陆离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长段话到底说了什么了,想来庆安的每一句话都是他教的,连对方的人会如何反驳也猜的分毫不差。陆离又来找东华请教了,她一个人闲来无事,有些担心庆安,于是朝书房走去,他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发呆,神色有些呆滞。
“你在想什么?”凤九朝他走去,安静的问他。
庆安见是她,想起她那个从不卷入朝政的哥哥如今一直在助她,也放柔声音:“边境百姓民不聊生,我却坐在这里什么也不能做。”
“你想做什么?带着你三十万大军回边境吗?”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我连守护柔弱的百姓都做不到,凭什么在这里争权夺利?我有什么脸面稳稳地坐在颂安城里任由他们在水火之中?”
“庆安,你已经不是一个守边境的将军了,你将来是要做一国之君的。”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君王和将军又有什么不同呢?”
“当然有不同,君王要忍受的屈辱就多了去了。”
庆安抬眼看向那个看起来柔弱,但眉宇间却很坚强的女孩子。
凤九不由得想起凌天,又想起自己,想到东华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再看了看眼前的庆安:“将军的目光只放在他守卫的那片土地上,君王要看顾整片山河,将军关注一场战役的胜负,君王关注一场战争的胜负。庆安,你看看你自己的双手。”
庆安摊开双手,不解其意。
“昔日你手里掌握的是边境百姓的生命,现在的你手里握着的是芩国十二郡百姓的生死,这意味着你再也不能逞一时的匹夫之勇,也意味着有时为了守护更多的人你不得不牺牲少数你原本也想守护的人,这就是一国之君不得不忍受的屈辱和折磨,弃车保帅,有时最痛苦的不是车,而是帅。意气风发去打一场没有胜算的仗,或许你觉得对得起自己了,但战败的后果你承受不起,芩国的百姓也承受不起,我想,你已经知道这个事实,所以才接受了我哥的提议。”
“嗯。”庆安点了点头,“凤鸣的话全部在理,我只是...我只是...”他的双手不由得紧紧握住。
“你要顾及芩国的百姓,就再也顾不了自己了。”她坚定的摇头,想来东华当年亲手抹掉自己在三生石上的名字也就是这样的心情吧,位卑未敢忘忧国,遑论你我。她越长大,就越能谅解他,越谅解,就越慈悲。
“你一个不出门的女孩子,怎么懂这些?”庆安抬眼看她。
凤九看了看他满书柜的书:“看书啊。”
“若论看书,你不会比韩清澈看得更多,但她不懂这些。”
“清澈是个温柔的女孩子,是温室里的莲花,开得又静又香,喜欢诗词歌赋,喜欢风烟俱净的生活,喜欢一切安稳平和的东西。”
“所以我和她不合适。”
凤九脸上温柔的笑意有些僵了起来:“庆安,她喜欢你多少年了?”
“十年了。”
“你都知道。”
“嗯,她的心意我很明了,她是个很优秀的女子,将来会有更好的男人来配她,但不会是我。”
“你确定吗?”
“是。”
“那你为什么容她在你府里?”
“我想让她看清楚事实,不管她在我身边多少年我都不会动心。”他的目光有几分坚毅起来,“我的心里只有芩国,只有芩国的百姓,再也装不下任何别的人别的事,将来就算有婚配也不过是开枝散叶的责任,韩清澈并不应该被我放在这样的位置上,她值得被更温柔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