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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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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寒来站在万千人中央看着远处那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女子朝自己走来。
她长大了,眉眼长开了,比小时候还要漂亮,她朝自己走来,步伐很快,身板挺的笔直,已经隐约有了一个军人的风骨,眉宇间带着女子少有的英气果敢,她素白着一张脸,素白着双手,发里只有一支花开并蒂的金簪并没有多余的式样,额上的凤羽花一如初见,他看着她走向自己,率领三军跪倒在她脚下。
“寒来拜见君上。”
凤九看着伏倒在自己脚下的寒来,袖中一双手不自知的攥成拳头,想要回忆一点与他的往事,此刻脑中却一片空白,只是他身上的银袍十分熟悉,不知是小时候触到他银色的皮毛的熟悉感,还是东华银色的发丝...凤九摆摆头,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暂且推开片刻时光吧。
“起来。”她越过他朝军帐走去,“情况怎么样?”
“不大好。”寒来尾随着她,“君上之前让流风送来的阵法图是防御为主的,进攻的时候我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的,并不理想,凌天的十万翼兵多少万年来从不停歇的演练,而咱们的凤羽军从建军到现在不过才两百年。凌天一回军中便下令易守为攻,咱们节节败退,若没有君上的阵法图,此刻恐有灭顶之灾。”
凤九看了看大帐中的行军图及双方盘踞点还有几次较量的成败,眉心轻轻蹙了起来。
“君上,凌天的攻势十分强悍,我们会不会...”
“不会。”她淡淡的开口,沉稳的声音断开了他的话。
“君上有把握就好了,只不过咱们眼下过于被动,只有挨打的份,毫无还击之力,开战不过十数日,十万凤羽军只剩下七万人了。”
凤九愁得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君上何不向天君请求支援?”一旁站着的流风开口道。
“还不是时候。”凤九摇了摇头,“南荒双方对峙已久,战事一触即发,此刻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寒来,你怎么想?”
“我倒是有进攻的方案,只不过双方实力悬殊过于庞大,胜负未明的情况下也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凤九闭了闭眼睛,她还是太年轻了,年轻所以气盛,年轻所以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凌天手里不过也和自己一样十万人马,就算打不赢也不至于太难看,谁知如今竟被驱赶到这个巴掌大的角落里寸步难行,若不是...那几张阵法图的庇护暂时稳住了凌天的攻势,十万凤羽军早就灰飞烟灭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寒来,试试看吧。”她做出了决定,“就用你的法子,能突破出重围最好,若不成...”
“若不成,损兵折将的情况下,退回来再想坚守就更加困难了。”
“你说的是,要么一直蹲在这里等支援,要么拿十万人的性命赌一次胜负。”
“凤羽军是你的心血。”
她垂了垂眉眼:“顾不上了,寒来,你准备准备吧。”
“好。”
她摆了摆手,想让大家都退出去,流风识趣的退出大帐,可是她一回头,寒来却还在。
“你怎么还在?”
他定定的望着她,伸出手来想去触她额上的凤羽花。
凤九本能的退开一步,待反应过来,抬眼看他时眼中带了些尴尬:“对不起...我...”
寒来温柔的一笑,温暖的大掌搁在她发顶上轻轻揉了揉:“九儿,你变了很多。”
“寒来,或许你叫我小九...像我家人一样叫我小九会好一些。”她不自然的笑了笑,没有错过寒来眼中失落的神色,她忽然想了起来,他曾经总是用手碰她的凤羽花,总是九儿九儿的叫她...
“寒来还是称您为君上吧。”他的声音低沉又温和。
“你这是跟我赌气?”
他笑了笑摇摇头:“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跟你赌过气?”
“嗯,是没有,因为我两万岁都不到的时候你就走了,连句招呼也没有,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走,没有告诉我去哪儿,没有告诉我什么时候会回来。”她的眼底隐隐泛了些泪光,“我一直都把你当作自己的亲哥哥,青丘孙子辈只有我一个人,是你陪我长大的你还记得吗?你陪我玩游戏,我爬树,你就在下头等着接我,我下水摸鱼,你就在岸上帮我放哨。我曾经以为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曾经以为你永远不会离开我,我们就像连在一起的两个人一样,可是寒来,你说走就走了。”
“你在气我。”
“我想我有这个资格,因为那是我第一次被人抛弃,这种感觉很不好。”
他低着头,沉默着,凤九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他还是当年离开时候的模样,挺拔的身姿,俊俏的容貌,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很喜欢他的眼睛,现在才发现,他的眼睛很深邃,好像藏了这世上最不为人知的秘密,让人想要走进他的眼睛里一探究竟。
“我给你...道个歉吧。”
“我不是要听你说道歉的话,我是...”她停住,自嘲地笑了笑,“我一直想问你一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走?青丘不好吗?爷爷对你不好吗?还是我不好?可是现在你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却觉得这些问题都不重要了,你为什么要走,对我而言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因为我白凤九对你而言也不重要,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在原地站了站,最后拘了一礼走出了大帐。
凤九叹了口气,明天将有一场恶战了,可是她飞升后法力还没有恢复,估摸着总有个几天才能完全达到上仙的水准吧,她不能去战场上杀敌了,她要一个人躲在这个安全的大帐里等寒来给自己带来消息,无力感涌上心头,她疲倦的坐了下来,掏出怀中那枚断箭,手指轻柔爱怜的摩挲着,窜入脑海中的却是太晨宫里喝茶看书的尊神,她爱的人始终还是他,她连他的一缕魂魄,一盏念想都放不下,又如何能放下本尊。除了与她逗趣,他的脸上常年都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从容,他是怎么做到的?他这一生曾经有过失控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