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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第十二章:不必遗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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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不必遗忘
“小哀,我已经快到你的实验室那边了。”
“嗯,我也马上就会到了,待会儿见。”
小哀走在街上,跟小兰通完电话后,快步向东京大学的实验室那里赶去。
小哀刚和化学系的其他老师去另一所大学参加了一场合作会议,会议结束后,其他老师都回家了。小哀在实验室还有一点工作要做,而小兰今天下午也有课程要上,于是,小兰在下课后,也会去小哀的实验室那里,等小哀将工作做完后,她们再一起回家。小哀也只剩下一点工作了,很快就会做完的。
小哀在街上走着,周围不断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这些声音滑过她的耳边,她并不会去刻意听什么。
直到,那个声音忽然出现,那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听到的声音,可是,就算不去听,这个声音根本就是自己闯进她的耳中。
“正男也失踪快两年了,现在连他的任何消息都没有找到,我也找不到和他一起工作的......”
“松阪,你也真是过得辛苦了啊......”
这个对话中,拼凑出一个名字,一个灰原哀再也不愿意想起的名字。
松阪正男......
小哀不由得步伐稍稍慢了一些,她不愿回头去看那两个正在谈话的人,却也没办法快速走开。直到,她的手臂忽然被人抓住。她只能回头去看那个抓住她手臂的人。
“你就是......没错,你就是和正男一起工作的......”抓住小哀的手臂的,是一个看起来已经有些年纪的妇人,她的眼中是格外的惊讶。“不好意思,我可能冒失了,但是,我一直在找你,我想......我想知道,正男......他失踪两年了,你......或者其他什么人,有他的消息吗?”
“您认错人了!”小哀下意识的想要将手臂挣脱出来。
“我不会认错人的,那天我看到......在车上坐着的人,是你......”
“我说过,您认错人了!”此刻,小哀的声音原本就带着逼人的寒意,那个人也不由得松开了手,于是,小哀拼尽全力才将自己的手臂从那个妇人的手中挣脱出来。
然后,她快步走开了,像是在逃跑一般。
“松阪,会不会是你认错人了啊?”
“也许吧,可是,她明明......”
那两个人的对话从身后传来,没错,那两个人并没有再继续追上来。
可是,灰原哀的脑海中,那个早已埋葬的回忆,那个她曾以为自己毫不在意的回忆,此刻却忽然出现在她脑海中,无法丢掉,无法逃开。
“Sherry,你来了,这次组织把用什么方式处置我的决定权交给你了吧。”
“没错。对此,我只能说,你在潜入我的实验室,想要窃取那个药物数据的时候,就应该想好了,这样的结果。”
“可是我没有其他的选择,我需要一大笔钱为我家人治疗。”
“抱歉,我也无能为力。”
“的确,如你所说,我在做这件事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这样的结果。所以,Sherry,你肯来见我,是同意让我选择一个死去的方式了吗?”
“你作为我曾经的助手,这个我还是可以满足你的。”
“那么,给我一粒那种药物吧,你刚把它做出来不是吗?”
“我不认为那种药物会比其他的方式让你更轻松。”
“我知道,可是,我也参与过它的研制,又为了它要走向死亡,就让我也用它来结束生命吧。它的致死亡率很高,对吗?”
“如果这是你最后的愿望,可以。”
“把它给我吧,Sherry。”
宫野志保将他要的药放进了他伸出的手里,然后,她面无表情的走出了那个关着松阪正男的房间。
第二天,组织的其他成员来告诉她,松阪正男已经死亡。
不过,松阪正男死于刚研制出的药物,如果能将他的遗体送到实验室进行解剖的话,说不定还能有别的发现。这是其他的研究人员的一个提议。
宫野志保只觉得这是一件要马上处理掉的麻烦,于是,她点了点头,她同意,就将松阪正男的遗体交给他们去处理了。
当松阪正男的名字出现在她的电脑里因为药物而致死亡的名单中时,她才有些意识到,这个人,组织分配给她的助手,已经死了啊。
至于那位妇人,是松阪正男的家人,那天,在松阪正男还是她的助手的时候,他们坐在车上,回到组织的实验室。而松阪正男忽然看到他的家人在车外,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的家人了,于是,他询问宫野志保能不能让他下车去说几句话,宫野志保当时也同意了。那个时候,宫野志保没有下车,只是车窗却开着,那位妇人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看到她的,而她也成了松阪正男的家人见过的,唯一一个和他工作的人。宫野志保当时并没有刻意去记住松阪正男的家人,只是她也没那样容易忘掉就是了。
之后,松阪正男吃下她递给他的药后死去,遗体也被组织的其他研究人员解剖,现在早已不可能找到了吧。
灰原哀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觉得并没有什么的事情,或是说只在她的心里出现过一霎的异样情绪的事情,如今却会让她那样在意。
当然,她在意的不是松阪正男这个人,而是,那个时候,包裹她的黑暗。
当时,她自己也身处黑暗之中,心中对此自然漠然,毕竟,她也见了那样多人的死亡,松阪正男的死,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在黑暗之中又添了一分黑暗罢了,当时根本无法察觉的。
如今,她站在光明之中,过往的那些添上的每一分黑暗,都变得异常清晰。
她原本已经放下心上的重负,心中的伤痕亦是渐渐愈合了。可是,这些和曾经那些添上的黑暗有关的声音,却忽然像是尖锐的石子一般,将她硌得生疼。
伤痕已经痊愈,可是,被尖锐的石子硌着,也会很痛。
于是,小哀就这样,以她可以做得到的最快的速度逃开了。
可是,那如同尖锐的石子一般的黑暗,也仍然让她无法冷静,无法忽视它带来的痛楚。
小哀戴上了衣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已经从那两个人那边离开了,可是,她现在,却想这样遮住自己不被看到。
那个如尖锐石子一般的记忆,仍然在她脑海中翻搅着。
她停了下来,小哀扶住墙壁,她拼命想要忘掉,可是却一时挥之不去,扯动之间,头部隐隐作痛。
她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一时没办法再向前走。
片刻后,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给小兰。
“小兰,是我。”
“小哀,我已经到你的实验室门口了。”
“小兰,你来找我吧,我不去实验室了。”小哀说。
“小哀,你在哪里?”小兰说,她忽然觉得,小哀的声音里,有些不安,有些压抑的难过。
“我在学校前,那家咖啡店的长椅上。”
“好,我知道了,小哀,我马上过去。”小兰说着,立刻向小哀那里赶去。
“嗯。”
“小哀,你......怎么了?小哀不是说还有一点工作要回到实验室来做吗?”小兰一边朝小哀那里赶去,一边担心的问。
“我......头有点痛,我想先休息一下。”
“什么?小哀,我很快就过去,你等我。”小兰说,心中自然是极为急迫,她自然从刚才就以最快的速度朝小哀那里赶去了。
小兰的确很快就赶到了小哀身边。
“小哀,你怎么样?头很痛吗?我们去医院,好不好?”小兰屈膝站在小哀面前说。
“不用去医院的。小兰,我们走吧。”
“那我们回家吧,我背小哀回家。”
“小兰,我们先不要回家,好不好?去哪里都好,现在回家的话,小姨会担心我的。”
“可是......”
“小兰。”小哀握住小兰的手,小兰知道,小哀是想要自己带她先离开。
“好,我们走吧,小哀。不过,我们去哪里呢?”
“去一个......人很少的地方吧。”
“人很少的地方......”小兰虽然不知道小哀为什么会忽然这样说,可是,她知道,她要先按照小哀的想法去做。“我们去青海站吧,那里现在人一定不会很多,也可以看得到大海。”
“好。”
小兰扶小哀站起来,忽然,一阵风吹过来,小哀戴着的衣帽被吹落,紧接着,小哀却快速将衣帽重新戴好,像是在躲避什么,也很像是一刻也不愿意让路过的人看到她。
“小哀。”
“小兰,我们走吧。”
“嗯。”
小兰知道,现在不是问什么原因的时候,于是,她扶着小哀离开了那里。她们拦下了一辆计程车,然后,她们坐了进去,向司机报出了青海站的地点之后,计程车带着她们去了青海站。
小兰发现,即使是在计程车上,小哀也不愿意拿掉她的衣帽。
到了青海站,小兰付过乘车的钱就和小哀一起下了车。
此时,青海站的确没有很多人,她们走到车站的长椅那边,坐了下来,她们所坐的地方刚好可以看得到大海。
她们坐下来之后,小哀的身体轻轻倾斜,枕在了小兰的双腿上,她将头深深埋在了臂弯里。
小兰满眼尽是担忧与心疼,虽然她不知道小哀为什么忽然会这样,但是,她知道,小哀的身体不舒服,而且,小哀现在一定很难过。
“小哀,还是很疼吗?”
“嗯。”
小兰轻轻按摩着小哀的太阳穴,帮她缓解着头部的疼痛。小哀暂时闭上眼睛,疼痛散去一些,她觉得稍稍舒服了一点。
“小哀,感觉好一点了吗?如果还是很痛的话,就一定要去医院了啊。”
“嗯,我感觉好多了。”
“小哀,有什么事吗?”
“小兰,我......”
“小哀,这里的风不大,小哀把衣帽拿下来吧。”
“不,小兰,不要......”
“好,我知道了,小哀不想拿下来的话,就先戴着好啦。”
“小兰,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我以为我忘记了自己亲手将药放在他手里,忘记了任由组织的其他研究人员将他的遗体解剖,让他的亲人根本无法得知他的死活。可是......那个时候,我的确没有其他的选择,是他先为了高额报酬去窃取药物资料,被组织发现的。我明明已经放下了心中的重负,明明不会再去因为这些事而难过了,可是,今天在街上碰到他的家人的时候,她问我,知不知道他的消息的时候,我还是......我只能逃走,我不想让他的家人认出我,现在,也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小哀说。
“小哀。”小兰轻声说,“我知道,小哀会因此而难过,但是,那不是小哀的错。你也不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做什么的。”
“可是,我忘不了......这件事现在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如果,我一直不让别人看到我,这样就能够忘掉了,对吧?”
“小哀,忘不了的话,不去遗忘也可以的。我不是说了吗?小哀不可以勉强自己。小哀的确已经放下了心上的重负没错,但是,如果偶然间想起了什么,也没关系,我会陪着你。就算是像小石子一样,会硌疼又没办法甩开的话,我带着你走过去就好了。”小兰说,“拼命想要遗忘那些事的小哀,也是在逞强呢。”
“小兰......”
“小哀,像刚才那样,把这件事说给我听就很好,说完后,我会带着你走过去,然后,小哀可以看啊,这里只有我们,没有小哀想要躲避的人。”
“小兰,你会觉得我大错特错了吗?”
“不会。我只是不想再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害你。”
“即使我亲手将药放在那个人的手上,那个人,是我以前的助手......”
“即使如此。因为,我知道小哀是怎样的人,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做。而我原本就比任何人都希望小哀能好好的生活,不想让你有任何危险,所以,如果当时你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保全自己的话,那我也和你想的一样。”
“小兰,你......”
“小哀,很多事情,只能如此。”小兰说。
“小兰。”小哀用手撑着,小兰扶着小哀坐了起来。
“小哀,不去遗忘也没关系,就算它一直在小哀的脑海里,我也和你一起去承担,我带小哀走过去。”小兰看着小哀说,“小哀只要知道,我会一直看着你就好啦。”
“只是,有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不是原来的样子。即使有着根本无法忘掉的黑暗,小兰还愿意永远只看着我一个人吗?”
“小哀一直都是这样的。”小兰温柔的笑着说,“像星辰一样好看,永远都是我最爱的样子。所以,我只会一直看着你。”
我爱你,在我眼中,你自是眉眼如初。
小哀亦是一直凝望着小兰的眼睛,小兰的眼睛里,满满的倒映着她的样子。
小兰,原来,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啊,和原来一样,我知道,只有你,才会小心翼翼的保护我,不让那些过往的黑暗与伤痛伤害我分毫。
海风吹拂下,小兰轻轻吻上小哀的脸颊,吻上小哀的眉间......一点一点,吻过她的每一寸眉眼,不知不觉中,小哀的衣帽渐渐落下,于是,小兰又吻上了小哀刚才被衣帽遮住的每一处,而那个时候,小哀自然无心去在意她刚才一直不愿拿下的衣帽了。
“小兰......”
“小哀......”
天使的吻,自然有让伤口愈合的能力。
于是,硌疼她的小石子,就像这渐渐落下的衣帽一般,在小兰的爱意与轻吻中,渐渐的,由小兰带着她走过了。的确,这样不会太痛,和拼命想要甩掉它的时候完全不同呢。
小哀发觉自己的衣帽已经落下的时候,却已经不再那样想要再将它戴上了。
她们一起看向眼前的大海,这里的景色真的很美,一望无际的大海,波浪轻轻打在岩壁上,是那样温柔的声音。
“大海好安静啊。”小哀说,“真想一直过着这么安心的生活。”
“一定会的,小哀。”小兰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永远过着这样安心的生活,没有什么能打扰到我们,我保证。”
“嗯。”小哀笑着回应,此刻,她的眼中是那样的安心。
小兰,你就像静谧的大海,只要和你在一起,我所有的不安都会被你的爱隔绝在外,一直如此,我相信啊,只要有你,一定会如此。
她们彼此依偎着坐在那里,直到天色已晚。
“小哀,这里有些冷了,我们回去吧。”
“嗯。”
于是,她们握着彼此的手,她们一起起身,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回到了家里。
到了入睡前,她们都泡过了澡。小哀躺在床上,小兰轻轻按摩着她的太阳穴,头部的疼痛渐渐散尽。
“小兰......”
“小哀,头还痛吗?”
“我没事了,已经没有在痛了。”
“那就好。”
“小兰。”
“小哀,我爱你。”
小兰说着,又轻轻吻了吻小哀的脸颊。
“晚安,小哀。”
“晚安,小兰。”
她们安心的入睡了。
小哀,其实,你能将这件事告诉我,而不再去躲避,不再只是愧疚,就说明,小哀已经放下了心上的重负啊。
过去的有些事情不一定要忘记,放下就好了。
至于那些无法忘记的事啊,忘不了就不必遗忘,刻意的遗忘,也是在逞强呢。
你只是怕这些事会打扰我们的生活吧,不过,不会的啊。
是呢,心上的重负已经放下,只是还有一些会硌疼你的小石子。
而我,会在你心中的伤痕渐渐疗愈后,也帮你踢开那些只会让你痛苦的尖锐的小石子,小哀只要抓紧我就好,我会带你走过去,不会再让它伤害你。
愿你能将一切让我与你一同分担,愿我能让你放心的依靠。
《I still believe》
为何这片天空,
总是如此温柔,
明明将一切,
都看在了眼里,
每次回首,
都只记得雨下不停,
可此刻回想,
却忆起你的身影,
为何我会情不自禁,
好想现在拨一通电话,
听听你的声音,
不再伪装自己,
请你留在我身边,
爱情都不可靠,
如今我再也不会有这种想法,
心中的思念,
纷纷消散在空气中,
我什么时候,
变得这么爱哭了呢,
但我依然相信,
雨过总会天晴,
你是世间的唯一,
可是仅凭回忆,
我要怎么活下去,
我愿从此相信你,
当你想我的时候,
不要紧,
我马上就去见你,
每一天都过着,
没有你的日子,
心中曾经满满的爱意,
是否也会变得空空荡荡,
不过,
在这一曲叹息之中,
还流淌着那一天的约定,
只要能拥有你,
我就不再需要明天,
无论将面对怎样的风浪,
我都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