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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篡位X史官X登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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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
姜辛于重重将士保护下缓步走进帝王的寝宫,玄色的皇子服在走动时间歇露出一点精致的绣花鞋尖,带了些暗红血渍。腰间佩剑和禁步轻轻撞击,皂靴踩着大理石地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青年唇边噙着一抹笑意,仿佛面对着青山绿水般闲适,而非身处逼宫现场,对着床榻上惊魂未定的姜三世——她的父皇,遗憾的摇了摇头,在极端的静谧下说出了踏进寝宫后的第二句话。
“何至于此呢,你早些退位不就好了。”
“你......你这个逆子!早知道会有今天,朕就该......”
姜三世捂了捂心口,长期卧病在床,他的肺早就不好了,艰难地喘着气。“姜宇呢?你把他怎么了?”
姜三世浑浊的鹰目扫视着姜辛身后。士兵已经安静退出,只留了护城军将领、十五万大军副将并几位手掌实权之臣。好,好得很,他怎么不知道他这个素来低调沉稳的二儿子,竟有如此大的本事,把文臣武将笼络了个全,当真是好手段。
他心念电转,思量着拖延时间,斟酌手中可用筹码。
“姜宇啊,我想想......可能在黄泉路上等你吧。大哥真是衷心呢,守着太子位二十几年,我可等不及。”
最后一句话,青年压低了声音,低哑的嗓音平静而温柔。她眯了眯眼,看出姜三世有意拖延时间,干脆利落地拔出腰间佩剑,上前几步,冷冽的白光与皮肉亲吻,带出一抹红痕,然后加深。
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左右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弑父现场。
姜三世不甘地瞪大双眼,喉中嘶哑,鲜血喷涌而出,青年脸上溅上了几滴,顺着光洁如玉的脸颊流淌下来。她不在意的用袖子抹了抹,看着身上玄色的皇子服,满意的弯了弯唇。
转过身,面向她的心腹臣子们,朗声道:“兄长暴病而亡,父皇心中悲痛,崩。”
一个机灵的行礼上前,“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陛下速速登基,以稳朝纲。”
姜辛满意的看了他一眼,“准。”
丧钟声从宫廷中传出,越过满地横尸鲜血,悠悠的飘向了天际。京城脚下,平民紧闭家门瑟瑟发抖,官员们则盘算着这一场权力之争,究竟花落谁家。
姜历73年秋,姜三世崩,姜四世即位,年18,改年号清元。
一日后,宫廷已打扫干净,她早已备好的侍女和太监入宫把握重要部门,等待着新主人的入驻。
姜辛在自己的府邸中休息了一晚,白日的厮杀与残肢完全没有影响她分毫,睡了个好觉。清晨起床,打开衣柜,挑了件常服。脱下中衣,露出毫无束缚的胸部。她低下头,皱了皱眉。
她今年已18岁,身体发育成熟,每日裹着抹胸着实难受,只有晚上睡觉时才取下放松一会。故而她从不在房中留人,也算是二皇子的特点之一了,不近女色,厌恶别人近身。
取来枕边的柔软棉布一圈一圈的缠仔细了,穿上黑色绣有暗纹的素净常服,细细系好腰间的禁步与玉佩,勾勒出一抹细腰。弯腰穿上皂靴。
好在她虽女子之身,身量却算不得矮,足足五尺七(175cm),虽称不上伟岸,但也可以说一句挺拔俊秀了。
将黑发从衣领中撩出,如瀑般垂落在身后,长度及腰。她唤了一声自己的贴身侍女,俱都是家世清白、再忠心不过的家生子。
“半夏,忍冬。”
“是。”
门外声音低低的应了,两位侍女轻轻推门进入,身后跟了几位捧着洗漱用具并首饰的侍女。
“主子今日瞧着精神些,用白玉冠可好?”
半夏素来是活泼的,是姜辛的梳头侍女。瞧着姜辛面色红润,心情尚可,笑容娇憨的问了句。
忍冬轻轻睨了她一眼,“今后该唤陛下。”半夏乖巧的笑笑。
姜辛对自己用惯的人素来温柔不计较,坐在镜前,“都可。”
半夏从用白玉梳将所有的发丝规整的束好,戴好白玉冠,镜中的青年面白唇红,凤眸凌厉,但唇角的温柔却悄然中和了这份凌厉,给人带来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一切收拾妥当,姜辛在护卫的守卫下入宫,街道仍然萧瑟,封城之令还未取消。
进入皇城,姜辛走上清心殿的台阶,身后跟着一干用惯了的太监侍从,俱都老老实实的快步跟随,低头静默。
她倏地停下脚步,身后队伍随之止住脚步。姜辛回头望去,秋天远阔湛蓝的天空下,皇城城墙隐约可见。在那里,姜宇和他的皇城护卫队几乎被守城军屠戮殆尽。昨日她到时,姜宇回头望她,箭穿心而过。府邸连同他的妻女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她素来能力平庸又性格温吞的皇兄啊。
她回头,走进清心殿。
“陛下,不知先皇这葬礼......”
礼部尚书年约四十,素来谨慎,无功无过。
姜辛尚未登基,只先在清心殿挨个召见各个部门尚书和几位宰相,处理近日事宜。姜辛抬了抬眸,回想了一下尚书的履历,“从简即可,先皇和兄长都葬入皇陵。顺便,后宫嫔妃都殉了吧,碍眼。”
轻描淡写就是几十人的性命,礼部尚书颤巍巍擦了擦汗,垂下眸不敢直视天颜,努力顶住姜辛的威压。先皇子嗣艰难,仅有两子,昨日太......大皇子已去,剩下的嫔妃都无甚依仗。
“陛下,万万不可啊,殉葬自本朝建立之时便已废除,此乃祖宗法制,不可违啊。”
礼部尚书暗自叫苦,这还兴儿承母志吗,怎么都这么喜欢拉人殉葬。
姜辛不耐的蹙了蹙眉,当皇子时温文尔雅、善于纳谏的面具她已经带够了,只待把权柄牢牢把握在手里......
她屈指敲了敲桌案,声音在空荡的清心殿中回响。
“有祖制就按祖制,难道要朕教你吗?”
“是!是!臣告退!”
目视着礼部尚书弓腰退出的身影,姜辛扯着嘴角凉凉的笑笑。先皇不仅培养皇子方面不怎么样,选人眼光也不怎么样,除了她安插在实权部门的一些人手,剩下的能力都不堪入目,更方便他掌权吗?
笑话。是时候给朝堂来换血了。
角落里的史官握着毛笔,落笔有些发颤,被姜辛突如其来的杀气压得喘不过气。世人谁不知二皇子文治武功,温文尔雅,清隽清逸,谁知今日为新皇记录起居注的第一天,就叫他瞧见了一个与传闻完全不一样性情的新皇。
姜辛看见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史官,突然来了兴致,对着他招了招手。
“你是太史令之子崔砚,然?”
崔砚抱着手里的书,默默地攥紧了,走上前来,跪拜在地。
“是的,陛下。”
这种如同小仓鼠般,无害又紧张的身影让她起了几分逗弄的兴致。
崔砚仔细观察眼前的大理石地板,还有几丝划痕,他一时不敢细想划痕的来由。脑海中乱糟糟的,一会儿想该如何下笔,一会儿想若是新皇要看这两日的史,他是该撞柱而死还是自杀而死。
听着耳边衣服摩擦,皂靴与地面轻轻接触又分离的声音,龙涎香的香气轻柔的逼近,却又霸道的冲进他的鼻腔。他越发紧张,额角渐渐渗出了汗。心思细腻,格外敏感的他越发的俯下身,裙摆的衣料逶迤了一地,想要躲过这股令他不适的气势。
手中的起居注和毛笔仿佛给了他保持清醒的力量,攥的骨节都发白了。
“崔砚。”
帝王的声音近在耳畔,压低的带了磁性的轻柔,令他一瞬间红了小巧的耳廓。正要回话,下巴一凉,宛如白玉雕刻而成又带有丝丝凉意的手指捏上了他的下巴。他呼吸几近停滞,憋了片刻待忍不住时,轻柔的呼吸带着暖暖的气流铺洒在姜辛的指尖。
姜辛眯了眯眼,保持蹲姿,却还比跪着的崔砚高了一个头,缓缓抬起他的下巴。
“朕不看起居注,不用安排自己的死法,嗯?”
崔砚心下一颤,顺着力道抬头,脆弱的喉颈宛如天鹅般弯折,小巧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白皙俊朗的脸上一双灿如明星又干净透彻的眼睛,睫羽轻轻颤动,眼尾泛红,像极了一朵柔弱的花。脸上的情绪明明白白。
啊,原来朕不是不喜美色啊。姜辛凉凉的想,以前怎么没遇见这么可口的。
崔砚竭力想垂下睫毛,还是不可避免的直视了天颜。一双丹凤眼凌冽又锐利,避过那身威严下是清隽而又华贵的容颜,黑眸中带了一丝对他的笑意。
“陛下......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既然是朕的起居注内史。”
姜辛淡淡的松开手,起身,“那就跟好朕,时刻不离。起身吧。”
“是。”
崔砚看着她衣角下摆的暗纹绣花,一时有些恍惚。
身着黑色天子服,腰佩弑父剑,脚踏兄长血,姜辛看着眼前通向龙椅的白玉梯,拾阶而上,满足感油然而生。
兄长暴病,先皇悲痛而崩,她说的,就是真实。
这天下,这亿万万子民,都是她的。
冷血、虚假、无情,她就是这样的人。
由献血铸成的权柄,她取之,以世人鄙薄的女子之身。
姜辛低低的笑了,安稳的坐在龙椅上,文武百官见礼。史官崔砚挥笔,记下这一幕。
乱了半月有余的皇权更迭,终于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