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前未完成》锦少18

23、第二十二章

　　周之然在商家老宅饭桌上坐着，一顿饭吃出了跨世纪般的沧桑。
　　商老太太端坐上位，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对面的商柏扬还有周之然说话。
　　商全祥看不下去了，放下筷子问道：“扬扬，你二哥可是有些日子没回来了啊，最近他到底在忙些什么？也不回来陪奶奶吃饭。”
　　周之然听到商大伯发问，头皮一紧，急忙埋头又扒拉了两口米饭。坐在他旁边的薛素珍看见了，舀了一勺虾仁蒸蛋放到他碗里，轻声说道：“别光顾着吃白饭，得吃菜。”
　　周之然感激的看了一眼薛素珍。
　　薛素珍面色还是有些发白，但听到丈夫说小岑给自己找了个更专业的医生诊疗，重新燃起了她对抗疾病的斗志，所以最近眼睛里恢复了一些神采。
　　商柏扬嚼着一根排骨，看了一眼奶奶，顾左右而言它：“奶奶，我陪您吃饭，您不高兴吗？”
　　商奶奶慈爱的笑道：“高兴啊，怎么不高兴。别听你爸爸咋咋呼呼的。”
　　商柏扬又看向周之然：“周之然，你陪我们一家人吃饭，高兴吗？”
　　周之然没想到商柏扬点了他的将，连忙点头：“高兴，高兴。”
　　商柏扬最后看向老爸：“奶奶也高兴，之然也高兴，有没有二哥，大家都双赢啊。”
　　薛素珍听到女儿的一通歪理，噗嗤笑了一声。
　　商全祥双眼一瞪：“什么就双赢了？我是问你，你二哥最近在搞什么？”
　　商柏扬丢了骨头，又抓起一根：“搞什么，搞公司啊。我都好几天下班没看到过他了，要不一会儿我从家里拿根绳，周之然你去绑了他回来。”
　　周之然愣愣的看着商柏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商老太太轻咳一声，笑道：“扬扬，你不要什么事情都推给之然，自己的哥哥，自己多关心关心啊。”
　　商柏扬嚼着肉，嘟囔道：“奶奶，我真的不知道二哥去哪儿了，上午我去敲他门，他说让周之然陪我回来吃饭，他今天约了客户。但是他也说了，明天回来陪您吃饭。”
　　商老太太听了很是高兴：“哎呀，你二哥都知道要主动约人吃饭了？这是好事啊，知道巩固人脉了。”
　　“谁说不是呢。公司里的那些供应商还有客户，男的居多，总不能让我去陪吃陪喝吧。男人的作用，不就是冲在女人前面冲锋陷阵吗。”商柏扬又丢下一根啃干净的骨头。
　　周之然噎住，轻轻捶了捶胸口，商老太太见了，嗔怪道：“你这孩子，跟个闷葫芦似的。你大妈不是让你多吃菜吗？白饭刨那么起劲做什么。”
　　周之然终于把嘴里的食物哽了下去，才说道：“奶奶，柏岑跟我说了，家里的规矩是‘食不言，寝不语’。”
　　商老太太撇了一眼他：“奶奶还让你盯着点儿他，早点给我娶个孙媳妇回来呢，怎么没见你那么听话？”
　　周之然嘿嘿两声，心里想到，别着急，快了。
　　商全祥打量了一眼周之然：“之然小子，你总知道商柏岑最近在忙什么吧？”
　　周之然想了想说：“哦，大伯。柏岑看了几版我们准备提交的‘西进计划’的方案都不满意，准备重新……”
　　话没说完，周之然感觉脚被谁轻轻踩了一下，征询的瞟了一眼商柏扬，大小姐优哉游哉的吃着第三根排骨，根本无意与他对视。
　　“计划？什么计划？”商大伯追问道。
　　周之然脑瓜迅速转动，刚才那一脚绝非商柏扬不小心踩到的，看来她的意思是让他不要在商柏岑不在场的情况下，在老宅里说太多公司运营上面的事情，“他是觉得公司现在CI系统有点儿旧了，计划自己带着人重新做。”
　　商全祥想了想，嘟囔道：“神神叨叨的，公司CI系统延用那么多年了。你跟他说啊，不要搞得花里胡哨的。”
　　周之然讪笑着点头：“就是，就是，大伯你也多提点提点他，别一天到晚听那帮画图的瞎咧咧。”
　　这话倒是事有所出，商柏岑今天确实是去找画画的玩儿去了。
　　商老太太笑道：“扬扬，之然，你们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我让大李多给你们装些熟食，你们也给小岑带一份回去。他要是忙，明天就别回来了。”
　　商柏扬排骨吃过瘾了，摇头晃脑的撒娇道：“奶奶，我可不管。他是您孙子，应当应分的让他回来陪您。您不要听他的那些托辞，公司里好多事情，都是我和之然在替他消化。”
　　薛素珍轻轻笑道：“打铁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奶奶和你爸爸都老了，累不得，现在就是要靠你还有之然，帮着小岑把公司里的事情推着往前走。”
　　商柏扬嘟着嘴：“搞反了吧，我是妹妹，我还要推着他往前走？他那么大一坨，我哪儿推得动。”
　　周之然连忙道：“我跟你一起推，不怕推不动他。是吧，奶奶。”
　　商老太太又笑道：“你们两个，都是小岑知根知底的，有你们两个机灵鬼在，我们不怕小岑不动弹。”
　　吃过饭，商全祥收拾工具钓野鱼去了，商柏扬和周之然两人分别还有事，告辞回市里。薛素珍今天感觉精神还能撑住，和商老太太在书房里喝茶聊天。
　　李姨给商老太太泡的安化黑茶，薛素珍则是安神的中岳仙茶。薛素珍喝了一口，只觉入口绵滑，没有什么怪味道，李姨这才放心的带上门出去了。
　　商老太太放下盖碗，关心的问道：“素珍，最近这几天睡得好吗？”
　　薛素珍浅浅笑道：“妈，最近这几天睡得还行，晚上醒的次数没有前段时间多了。”
　　商老太太点点头：“睡得下去就好，我看你前阵子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了。”
　　薛素珍摸了摸脸颊：“是瘦了些，都是头痛闹的。这几天感觉没那么痛了，看来陈山山开的药，还是见了些效果。”
　　商老太太说：“看病还是要多找些医生，西医不行，咱们就找找中医。我觉得，老祖宗的方子，比那些劳什子西药管用。”
　　薛素珍听到“中医”二字，心里有些发憷：“别了，我是最怕苦的。一碗中药喝下去，非要含三口蜂蜜才能压下那个苦味。”
　　商老太太爱怜着说：“你这孩子，小时候连苦瓜都不吃，你爸还常说长大了就好了，我看啊，还是不行。”
　　薛素珍苦笑：“我爸那个，就是铁腕手段，您知道他是怎么让我和姐姐吃苦瓜的吗？直接榨汁喝，一点儿糖都不让加。我姐姐现在当着他的面吃苦瓜，都是闭着气，直接咽下肚子里去的。他那种方法，根本不管用。”
　　商老太太笑道：“你爸爸尽干些糊涂事，怎么能强迫孩子这样吃东西呢？幸好你和素琴不是过敏体质，万一吃苦瓜吃到过敏，我看那个老头子，肠子都要悔青。”
　　薛素珍也是连连摇头：“他啊，就是个马大哈。我妈妈走得早，他又不让其他人伺候起居，有时候连袜子都是一脚一只花样。”
　　商老太太点头：“对对对，上次他过来打牌我看见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没好意思说。后来还是素琴发现的呢，直接噘着嘴念了他一顿。”
　　薛素珍笑着叹了一口气：“只希望我家扬扬以后，能找个细心的。”
　　商老太太眸光一闪：“这话在理。扬扬是个大姑娘了，姑娘家就该有个姑娘家的样子，一天到晚跟着小岑后面转，别人当面不说，背后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呢，本来好端端的兄妹关系，被人传总要传走样。你这个当妈的，是不是有中意女婿了？”
　　薛素珍喝了一口茶，笑而不语。商老太太呵了一声，笑道：“你不用跟我绕弯弯肠子，是不是那个之然小子？”
　　“妈，您觉得之然小子，怎么样？”
　　商老太太靠回椅背仔细琢磨了一阵：“倒是个老实孩子，我听小梅那丫头跟我说的，现在外面那些像之然小子那个年龄那个收入的男孩子，花花肠子可多了。惹得多少女孩子掉眼泪。”
　　薛素珍笑着点头：“是啊，您看这孩子，小岑让他陪着扬扬一起回来吃饭，人家二话不说就过来了。如果说他是看在小岑的面子上，那大周末的，人家也是有大把理由推辞的啊。愿意花时间陪扬扬，我就觉得有点儿好苗头。”
　　商老太太挪了挪身子，凑近媳妇耳边：“那你觉得，扬扬对这小子，有没有……”
　　薛素珍没有把握：“扬扬这丫头，一天到晚就是工作家里两点一线，问她还怕她不乐意。不过，妈，您要是不反对的话，倒不如我们娘儿俩把两个小的，往中间撮合撮合？我看小岑估计也是有这方面意思，不然大周末的劳师动众让之然小子陪扬扬回来做什么，就为蹭我们家一顿饭？只是之然小子家里的条件，跟我们有点儿够不着啊。”
　　商老太太觉得媳妇再缠绵于病榻下去实在不妥，现在正好有件事情能够帮助她分散点儿注意力也行，而且周之然从上大学那会儿，就跟着商柏岑进进出出的，对商柏扬也一直呵护有加，她看着这孩子是个踏实本分的，家里条件一般就一般吧，现在这个世道，能真心对人好就已经很难得了，“我家扬扬又不要他养活，只要对扬扬真心好，我不反对。”
　　“门当户对，要说不打紧嘛，也不是，两个人悬殊太大的话，说的做的对不上榫，久了容易有嫌隙。但周之然这小子，从大学那会儿就跟着小岑到家里来，起码我是没把他当外人看的，而且人家也没有仗着和小岑关系好，就在外面耀武扬威，耐得住诱惑，这一点难能可贵。只要能跟扬扬聊得上话，真心实意待我们家孩子，就行。”
　　薛素珍面上高兴，笑道：“那明天小岑回来，我们娘仨一起合计。”
　　商老太太斜乜了一眼媳妇：“你不准备知会老大一声？”
　　薛素珍翻了翻白眼：“他懂什么？说起来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把他踢到我爸爸那边住去，他们爷俩待着合适。”
　　商老太太忍俊不禁：“你爸爸喜欢女儿，我要他一个闺女，再还他一个儿子，我们两个老的，怕是要打起来。”
　　薛素珍说：“我们只管自己高兴就好啦，不要去管他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今天扬扬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高兴，我高兴，大家都双赢，管他做什么。”
　　周之然目送着商柏扬下了车，才想起有话要问，连忙降下车窗：“诶，刚才吃饭的时候，你踩我干嘛？”
　　商柏扬被问懵了，想了一会儿才说：“我没踩啊。我踩到你了吗？我怎么没感觉呢？”
　　周之然连忙说：“那可能是我感觉错了，没事了，你晚上少看会儿漫画啊，眼睛本来就瞎。”
　　商柏扬挥手撵他：“去去去，谁搭理你。”
　　周之然升起车窗，起步离开，爱搭理谁搭理谁。
　　但是怪了，到底是谁踩了那一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