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加时空》妖灼

44、44 空中的那个控制室

　　“恭喜达成结局： ‘逻辑与我无关’。截止此时，您的云阶必修内容已全部完成，检测到您的隐藏积分已达到愿望要求，即将……”

　　谢琤摸了摸脑袋，被一下子从副本中的副本传出来的滋味可不好受，就像是电梯突然故障坠落那种极致的失重一样。

　　系统的播报声戛然而止，不知道又是哪条线路老化出毛病，墨迹了一阵子，才重新响起来。

　　“您未完全符合通关要求，但已经通关，即将将您传送至惩罚副本，祝您旅途愉快。”

　　谢琤愉快得快要炸了。

　　行吧，不符合要求就不符合要求，好歹过关了，分也够了。

　　空间仓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将他传送至几大空间仓集合点，从柱形的空间仓走出来，木质地面发出了轻微的响动，远处的窗户外是一片夜色，外面没有灯火，屋里倒是亮堂。

　　精致的复古风壁灯沿着墙壁等距排列，里面烧着纯白色的粗蜡烛，墙壁和天花板上错落地布着反光镜，让原本微弱的烛光发挥了几倍的作用。

　　这里他来过，是和上次的惩罚本一样的小楼，根据校园副本中的介绍，它被叫做“1111号小楼”。

　　谢琤走出了屋子，踏足的这一层楼他并未来过，至少现存的记忆中没有。不过再也没有上次那些阴森的鬼怪石像，整层楼的装潢和气氛温馨极了，转角的艺术画，小吧台上的鲜花，餐桌上用了一半的下午茶……

　　复古风的小楼难得有现代科技的影子，一台平板电脑被安置在支架上，被人精心调整好了角度，方便观影者舒舒服服地窝在前面那架宽大软绵的沙发椅上——追剧。

　　终于不用看动画片寻找灵感，原离离挺精神看着肥皂剧里的情侣撒狗粮，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好像谢琤不是他弄过来的一样。

　　谢琤脚步一顿，“你没死？”

　　不过原离好像对除了追剧以外的事情都有些冷淡，他照例端着死鱼一样的眼神扭头看向谢琤——但凡对原离自己觉得打扰到他的人，基本都是这种脸色，但要是他去打扰别人，就是不同的光景了。

　　“死了死了，也没见你们烧纸啊。”原离离伸了个懒腰。

　　仔细看去，他的胳膊是有透明度的，只不过不太明显，乍一看上去还像生前一样。对于已死之人再现这回事儿，系统里不是什么好稀奇的。

　　谢琤诡异地思考了一下，“烧纸的话，你真的能接收到么？”

　　原离离：“……”

　　“不过，原来你这种半魂体的状态也能坐在椅子上么？”

　　原离离：“……”

　　小孩子，没见识，呵。

　　“所以我的惩罚内容是什么？还是重温记忆？”

　　原离离：“那可不敢，不是我不敢，是系统不敢了。其实你云阶七没什么违规的，是我特意把你叫过来的。”

　　肥皂剧被按下了暂停，画面停留在女主角突发车祸、男主撕心裂肺的一幕，十分吵闹，被忽然关上，环境骤然安静了不少。

　　“你帮我去控制室拿个东西，作为交换，我给你把系统擅自拿走的那部分记忆恢复。”

　　谢琤眼尖地看到本就有两分透明的原离离左手腕上忽然多了一道血痕，像是看不见的小鬼恶意划了一道，他很快地把手背在了身后，看上去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谢琤看他几秒，沉声道：“你要怎么完成这项交易？我可以帮你去什么控制室拿你要的东西，那你，要怎么从系统手中拿走我的记忆？”

　　谢琤似是猜到了：“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原离离耸耸肩，“我连生死都无所谓，还在乎什么代价？”

　　“不对，系统里的生死不是绝对的，就像你现在……你还有再活过来的机会……”

　　原离离微微拧眉，似是对这样的劝说很不满。

　　“谢琤，我曾有无数次再活过来的机会，我也真的曾无数次地复活过，”原离离打断他要说的话，“但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我早在很久以前就应该成为一具死尸了。”

　　他是真的不在意余下的事情了，有些轻蔑地一笑：“我懒得复活了，很累的好不好。不是每个人，都很想活过来的。”

　　用他现有的所有记忆，似乎也无法解释原离离上句话的意思……

　　谢琤不再纠结这个，“控制室在哪？要我取什么东西？”

　　原离离表情一松，从柜子上拿走了早就准备好的面罩，抛给了谢琤。

　　这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面罩，但过于常规，跟防毒面罩几乎一模一样，让他下意识以为自己要去的是什么化学药剂泄露的实验室。

　　“几年过去，也不知道味道散了没有，以防万一，你还是带上。”

　　谢琤：“……什么味？”

　　原离离十分恶意地冲他一笑，一时让人看不出来是不是在开玩笑：“尸体腐烂的味道。”

　　闲的……

　　“你转身直走右拐，第三个房间，直接进去，我直接把控制室链接到那间房。至于你要找的东西，到了就知道了。”原离离刚刚看剧的平板被他划拉了几下，被黑蓝的编码填充。

　　这次就不是什么幻境了，是原离离直接操作小楼的内部构造，把控制室房间平移，对接到指定的房门后，原理虽然算不上高级，但涉及的工程确实十分高级了。

　　等等……尸体腐烂的味道？

　　谢琤忽然想起来上次进来的时候，某只看起来不太聪明却又莫名其妙出来了的小丧尸，以及当时苏辞奇奇怪怪的态度。

　　还有他们在一面墙前驻足时，奚怀雨提到的“怪怪的味道”，好像是死尸的味道。

　　“……你上次引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就是空中控制室吗？既然引我们过去，你应该是想我们进入那面墙后，但是同时又用一只丧尸来拖住我，是什么意思？”

　　原离离原本不知道他现在的记忆有几成，系统在云阶七时暂且填充给他的记忆有没有被收回，现在看来，云阶七结束后，他不仅没能留下之前的记忆，还把后来的记忆弄丢了一部分。

　　估计小苏同志已经被忘得差不多干净了。

　　原离离略微怜悯地看着师弟：“拖延时间和引你们去不冲突啊，谢琤，我是为了自己拖延的时间，因为我需要足够的时间帮你们避开系统的惩罚事件，也就是记忆重溯。这之后呢，我又希望你直接去控制室完成剩下的事情，不过当时情况特殊，我看你八成是进不去了，就直接把你们弄到二楼了。”

　　这个他记得，当时地板直接翻转把他们翻了下去，怪不得原离离没把楼梯移出来，感情他有更直接的方法。他们一行人当时就像半自主的木偶，原离离是那个牵线人，他让他们去哪里、走什么路，他们基本都得遵守。

　　见他仍旧盯着自己看，没有要走的打算，原离离忽然大概明白了他还有什么事。

　　原离：“怎么了？”

　　谢琤：“我帮你去控制室拿你要的东西，作为交换，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去云阶七。”

　　原离离点了点他被衣袖遮住的小臂，衣服下的伤口早就凝血了，是不怎么整齐的两个字母，还有些发痛。

　　原离离：“嗯，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你这么想要云阶七积分是为了一个什么愿望。”

　　谢琤安心了，转身往后走，随意问了句：“你为什么不能自己去拿？”

　　原离离有些不耐烦地一撸头发，完全不担心把自己撸得发际线上移，“说了我早就死了，法律上的那种死，懂吗？”

　　谢琤讲真不大懂，翻译一下，可能是受系统初始附带的一些人类法规限制，就算原离离亲自去拿来了也没用。

　　右拐第三个房间没什么特别的，谢琤摸索着戴好了防毒面具，拧开了门把手。

　　原离离把他的1111号小楼玩得像任意门一样，从这扇门进去，眼前俨然是三面玻璃墙，整个空间像一个上窄下宽的四角棱台，连天花板都是用透明的材质制成。

　　四面墙中，有三面的前面都是一排控制键盘和屏幕，只有他进来的那面墙上是孤零零的一扇门。布满尘埃的地面没有人类踏足的印记，但左侧的控制台前散落着一些白骨，肋骨和头骨落在了一起，腿骨排列地还有几分生前的样子，跟地面一样，在时间中被一视同仁地蒙上了一层尘埃。

　　一具白骨，生前大概是拖着双腿爬到了控制台前，支起上半身想要去够什么东西，没人知道他有没有得偿所愿，大概是没有，因为看得出来，尸体死后僵硬时，他还保持着上半身支起的状态，像是还在拼命去够着前面的控制杆。

　　灰尘之下，有一个工作牌，散落在白骨之中。谢琤拿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可大概是因为死者生前呕过血，沾到了工作牌上，导致字迹被掩盖，很难看清。他只从第一行看到了“0214和平组织”，下面照例是员工姓名的地方，就完全看不见了。

　　走到这一步，谢琤心里没什么紧张的情绪，甚至还抽出脑子歪了思绪，想着0214不是情人节日期吗，所以这个组织是爱与和平吗。

　　回归正题，原离离说，他要找的东西，到了就知道了。

　　除了面前这具白骨，前面和左侧操作台上的椅子上还有两具白骨，前面地上还有一些散的，根据头骨来看是三具，再来早一些，说不定确实还有一股腐臭的味道，现在应该不剩什么了。

　　可他还是不知道原离到底让他找什么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