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十七在烈火军校》申十三娘

6、不知所起

　　梦中，她回到了万路门，那是一段最无忧无虑的日子。路招摇依旧那么招摇，厉尘澜守着山门，司马容、顾晗光甚至是袁桀众人喝酒吃肉谈天说地快意恩仇，不知怎么地突然场景一转，视线变成了冰天雪地，她一直跑一直跑，可是始终在原地，终于她跑累了，想起来这里是她到过的地方，千尘阁的素山迷阵。

　　醒来之后，天还是黑的，心里突然有一阵酸涩。

　　“难道是我也想喝酒了？”十七喃喃自语。

　　梦醒之后，十七便没有睡着，隐隐约约之间听见远处有音乐声传来，她不用音律，只是听了之后心情更加不好了。

　　......

　　谢襄看到路十七连吃饭都没有精神，难得见到她如此萎靡不振，关心道：“你昨天没有睡好？”

　　“嗯！”路十七重重的点头，“昨天半夜不知道是谁在外面吹曲子，吵死了！听完之后我的心情很差，后来一晚上没有睡着，天亮的时候想睡觉，结果起床的钟声就响起了。”

　　谢襄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因为梦见了哥哥，也没有睡好。后来出去散心，碰见沈君山正在吹口琴，就偷瞄了沈君山一眼，“我觉得还挺好听的。”

　　“你也被吵醒了吗？”路十七以为就她一个人被“吵醒”了。

　　谢襄注意到沈君山放下碗筷，好像注意到了这边，略显尴尬的跟十七说，“我是醒来后才听见的。”表示自己不是被吵醒。

　　黄松也前来凑热闹，“什么音乐，我怎么都没有听见？”

　　谢襄拿起黄松的鸡蛋，在桌子上磕了一下，“赶紧吃饭，今天课业很重。”

　　今天的上午的课是郭书亭教官的打把课，每人实十发子dan上课的时候路十七都没有什么精神，加上是第一次摸到qiang，所以成绩那是一塌糊涂，脱靶了好几发，最后垫了底。

　　中午的时候谭小珺来找谢襄，正好碰上纪瑾。

　　纪瑾第一眼看到就心动了，“谭同学在新华女校读书啊，我有个表姐也在那儿，所以我去过几次，年轻靓丽的女同学我见过很多，单向谭同学这么清丽脱俗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谭小珺第一次被人这么直白的夸，蛮不好意的，还有一些小娇羞，“谢谢，过奖了。”

　　纪瑾立马大蛇随棍上，“那我可以叫你小珺吗？谭同学太生疏了。”

　　谭小珺略显羞涩的点点头。

　　纪瑾渐聊渐深，试探谭小珺有没有男朋友，确认没有男朋友之后就准备进一步行动。

　　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谢襄和十七出来了。

　　谭小珺是来找谢襄的，而路十七纯粹是硬生生要跟着的。现在烈火军校的同学们都知道跟谢良辰关系最差的同学就是同寝室的顾燕帧，而关系好的同学就是黄松和路十七，而且这两个人都是谢良辰的跟屁虫。特别是路十七，走哪都要跟着。

　　谢襄见到谭小珺，毫不避嫌搂着她的肩膀，纪瑾一下子就失落起来。谭小珺来找告诉谢襄是为了告诉她，她的父亲要来顺远，也就把刚刚有好感的男同学给忽略了。

　　路十七看着亲密无间咬耳朵的两个人，明显感觉到她跟谢襄的关系并不如谭小珺亲密。

　　纪瑾略显难过，“原来你跟良辰是那种关系呀？”

　　谭小珺急于解释却解释不清。纪瑾离开，路十七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就跟着了。

　　路十七看着纪瑾难过的样子，很是不能理解，“纪瑾，你喜欢谭小珺？”

　　纪瑾没有回答。

　　“你刚刚见到她吧？喜欢什么呀？”路十七突然有些好奇，“而且你不觉得我们长的一模一样吗？”

　　纪瑾突然正脸，“不觉得。她比你好看很多好吗！”

　　纪瑾其实在之前就见过谭小珺，是在帕里莫，曲曼婷的演唱会，就是顾燕帧捣乱那次，他跟沈君山也在帕里莫。当时，谢襄去了卫生间，而路十七就在埋头苦吃，千万人当中他一眼就看到了谭小珺。本想上前结识，结果就碰上了顾燕帧搅场子。

　　人山人海的，一打眼纪瑾也就看不到人了。后来他还以为不会再遇到了，结果……

　　十七不懂，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一眼就遇到喜欢的人呢？就像琴千弦被路招摇盯着看了一晚上就生了心魔，心魔化身成了姜武。

　　到底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你们两个很容易区分的，先不说你们一男一女。就算是你们同样的装扮，都不用说话，小珺给人的感觉很温柔，而你很猛。”纪瑾看着一脸懵圈的路十七，难得解释，“世界这么多，长相相似也不是没有，但绝对不会一模一样的你就是你，小珺就是小珺。我怎么会因为长的像，就认错呢？我看到她就会心跳加速，现在就…心里难受。”

　　对呀，怎么会因为长的一样就认错呢？

　　路招摇就是路招摇，她是独一无二的，谢襄就是谢襄，她也是独一无二的，长的再像，谢襄也不是路招摇。

　　虽然十七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遇到谢襄，但是她知道其实这段时间给谢襄还有谭小珺添了很多麻烦。一直粘着谢襄，还跟着谢襄到了烈火军校，以为她潜意识里讲谢襄跟路招摇对等了，路招摇救了她、养大了她，对她亦师亦母，宠溺宽容。但谢襄不是，谢襄只不过是一个跟她同龄的小姑娘，如果不是她长得像路招摇，也许路十七会把她像琴芷嫣一样当成小辈。

　　路十七的脑容量想不了那么多，不过她彻底明白了，谢襄不是养大她的路招摇，她有自己的生活、朋友，她们只是长的像而已。

　　之前路十七还在想，她见到了门主，见到了小丑八怪，会不会也能见到大美人儿，现在不想了，她明白了，琴千弦就是琴千弦，不会因为谁跟琴千弦长的像而变成他。

　　想到琴千弦，她的心又酸酸的难受，之前她不懂，现在明白了。琴千弦已经离开这么久了，路十七才晓得，每当想起琴千弦的时候心底泛出的微微酸涩是她懵懵懂懂的情。

　　有了这份情后，她不再是原来那个路十七了。因为她在潜意识里知道不会有那么一个男人，包容她的男女不识、用力过猛和大意莽撞，不嫌弃她不爱读书，吃相难看，愿意陪她吃东西坐着单纯的消耗时光……

　　路十七刚被路招摇救的时候，路招摇刚刚受了情伤，死了外公，由爱生恨。被路招摇放在身边教导的路十七也从来不懂“情”是什么样的感觉。路招摇死而复生的这段时间，十七被骗去寻找仙草，回到万路门的时候，路招摇跟厉尘澜就已经在一起了。以前她不明白，情是如何生的，因何而起，现在懂了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顺远商会举办宴会，谢襄穿着女装跟随父亲参加。

　　而路十七在思考她的人生，这个世界没有她的家，她是要回家的。她还有印象，当初是跟着灵蝶走了几步就到了这里，刚到的地方是火车站。赶到火车站的时候，看着依旧是人来人往，并没有遭到类似于出入口的地方，忽然想起栖止地的事情，吃多了栖止地的东西就无法离开栖止地了，一想到这些天她吃了那么多的东西，悲从中来，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沈听白还记得路十七，他跟谭小珺也算认识，路十七这张与谭小珺一样的脸也让见过的人不会忘记。之前还听君山提过，这路十七是他在烈火军校的同学，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各项体能确是比所有人都优秀。现在看来这人哭起来也不一般，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哭的这么孩子气的人确实不一般。

　　路十七哭累了，肚子开始咕咕叫，却不想要吃东西，很担心吃完东西后就更加回不去了。然而她一饿就没有力气，因此整个人丧丧的回到了学校。

　　李文忠打听过了，今天顺远商会有一场宴会，学校里的几个家世显赫的人都不在，路十七不知道怎么也不再，所以偷偷回来搬宿舍。如今开学一段时间了，每天的训练强度很大，总有些个大少爷坚持不下来退学的，因此现在有好几个同学都是单人宿舍，教官那边他也沟通了，趁着大家不在，他要换宿舍！

　　刚收拾好东西，李文忠扛着被褥往外走的时候就看到路十七回来了。李文忠以为他会被教训一顿，谁知路十七完全把他当成隐形人忽略过去了。没有被打，顺顺利利的搬完宿舍，李文忠感觉整个事情都不对劲。

　　路十七怎么了？

　　第二天路十七没有起来，被拉出去泡大澡一天。一直到晚上才放出来，被丢在训练场上。没过多久，谢襄就来到路十七身边，“十七，我给你带了吃的。”

　　“我不想吃。”十七恹恹的。

　　这时候谢襄也看出路十七的不对劲，路十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吃一顿就好了，吃一顿不行那就再来一顿。现在她被泡了一整天，竟然不想吃东西。“十七，你怎么了？”

　　“襄襄”这是路十七第一次喊谢襄的名字，之前一直喊得是门主或者良辰，“我想门主了，想大家了，想万路门了……”

　　谢襄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姑娘，初见的时候谢襄就知道路十七是一个一根筋的姑娘，虽然力气大，武力高强，但就是个小孩子性子。这个小姑娘来自异界，现如今孤身一人，把她当成了最信赖的人，把自己的来历交代的清清楚楚。来到烈火军校以后，谢襄能够感觉到十七的迷茫，只是谢襄自己也是如此，也就照顾不到她。

　　“我之前听门主说，她去过一个一个地方，一个跟我们原来的世界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叫栖止地。只有有缘人能够看见栖止地的入口，进入栖止地。栖止地有好多好多神奇的东西，但是如果吃多了栖止地的东西，就会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我昨天去找入口去了，可是没有找到，一定是我来到这里这么久，天天吃这里的东西，才会这样的。”路十七说着说着抱着谢襄哭了起来，“我为什么要那么贪吃，我好难过……”

　　谢襄回抱着路十七，轻拍她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她没有见过路十七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也不清楚她之前的生活，之前路十七一切的描述对她来说，像是听故事一样。可是她懂路十七的迷茫，她又何尝不是呢？她独自一人来到局势动荡战火连天的顺远，隐瞒身份进入烈火军校，她也迷茫，也害怕，但是她不能什么都不做在家里呆着了，她会崩溃。

　　小珺说不希望谢襄活成她哥哥的样子，其实不是的，她只是觉醒了，不在浑浑噩噩了。她有了活着的目标，把哥哥的目标当成了自己的目标——保家卫国。

　　“那你们门主最后怎么回来的？”

　　路十七被问住了，路招摇你们招摇的性子，怎么会告诉大家她为了回万路门在净池洗髓，把自己搞得半生不死。“我不知道，只知道门主在栖止地欠了一大笔钱，然后发动万路门上下一起做好事才还完的。”

　　十七一下子就精神了，“那是不是说，只要我做了足够的好事，就能回去了？”

　　谢襄看着她忽然焕发神采的眼睛，忍不住点了点头。

　　路十七立马就兴奋了，拿过谢襄手里的干粮往嘴里塞，“从明天开始我就开始做好事！”

　　吃了几口，又想到一个问题，“可是门主是让所有万路门的门人一起做好事才行的，之前只有小侄女儿一个人的时候做的好事根本不够。”

　　谢襄揉揉路十七的小脑瓜，“绳锯木断，水滴石穿，你只要坚持，再微小的努力都是向目标的前进。”

　　十七没有想过，这里并不是栖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