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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南极,我们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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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就是,今年你可以来南极过年。”彭彭一字一顿,抢了爸爸的话。
彭苒的脑袋里像是被一阵狂风刮过,将原来的那些不愉快和沮丧通通吹飞了。
“真的啊!”她兴奋得大叫。
“当然。”妈妈的语气有些得意,“我们过几天就启程,去和企鹅来一场浪漫的约会!”
“还有海豹和南极狼。”爸爸补充道。
时间如白驹过隙,这个学期剩下的几个难熬日子终归是过去了。考试结束时,彭苒便像一只得到自由的小鸟,张开稚嫩的翅膀飞过校门、公交车站和小花园。
直到钻进家门,她才停止飞翔,随即又愣住了。
一位不速之客坐在她家的沙发上,气定神闲地吃着妈妈给她买的脆枣。
“彭苒同学,下午好。”不速之客站起来,行了个极其幼稚的礼,幼稚到彭苒这个二年级的小学生都无法接受。
她问:“辛冬,你怎么在我家?”
“是这样的。”辛冬吐出一个枣核,解释道,“我爸妈今年要去三亚补一次蜜月,过二人世界。所以我只能被抛弃到这里,和你一起过年了。”
说完还用一副哀怨又可怜的眼神看着彭苒。
“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南极?”彭苒大叫,“你,你给我留点脆枣,那是我要带去南极的!”
辛冬点头,乖巧的把那颗刚拿到手的脆枣又放了回去。
“还有很多。”妈妈从卧室走出来,掐着腰,“彭苒不许这么没礼貌。”
“没事没事。”辛冬说,“我自己也不想吃了。”
妈妈没再说什么,转身回房间收拾行李去了,叮铃咣当的像是要把全部家当带走,去南极定居似的。
彭苒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拍了拍沙发上的男生,思考了一会,又凑近他的耳朵说:“你要是想吃,就去南极和我弟抢。”
彭苒着实讨厌弟弟,因为无论在学习上还是性格上她都没有彭彭厉害,她总是觉得爸爸妈妈更喜欢他一点,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得到的爱更多一点呢?
当然,彭苒把这件事情埋在心底,从来也不说。
“哦哦。”
辛冬是个合格的骑士,他对自己的公主言听计从。
电视上又在播报南极科考队的新闻,彭苒把声音调大,栽进软软的沙发里。
主持人说:“昨日,南极科考队已经设立了调查组,希望能尽早将那只神秘生物的面纱解开……”
“是个动物啊。”彭苒自言自语。
“也可能是植物。”辛冬说。
辛冬次次《科学》考试都是班级第一,“植物和动物都属于生物”这一知识点他牢记于心。
彭苒想起自己之前看过的视频:“可是它会动,还会发光。什么植物可以离开土壤啊?”
辛冬沉默不语,他也不知道什么植物可以离开土壤,这种知识教科书上可没有写,试卷上也从来不会考。
“孩子们!”妈妈艰难的从卧室里拖出两口大箱子,“我们可以出发了!”
“带这么多?”彭苒吓得往后缩了缩,这么重的行李箱她可拎不动,更别提抬到楼下了。
妈妈不置可否,看着他们。
辛冬急于在公主面前表现自己的强壮,撸了撸袖子,走到箱子前喊了声:“我来!”
他双手握在行李箱的提手上,猛地用力,细细地小胳膊上血管凸起,像一条条青蛇蜿蜒盘旋。然而几秒钟后,这些青蛇便溜得无影无踪。
辛冬一屁股坐到地上,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太沉了。”他垂头丧气地说。
妈妈捂嘴偷笑,不一会儿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辛冬飞跑去开了门,一个穿着制服的叔叔走了进来,跟妈妈点点头,然后走过去一手拎起一个箱子,轻轻松松地下楼了。
“我在网上叫了专车。”妈妈解释说:“司机叔叔会帮我们把这些行李带到机场。”
“所以说啊。”她弯腰点点辛冬的鼻尖,“做什么事情不要光想着用蛮力,要用你装满智慧的小脑袋。”
“我的脑袋里没有智慧吗?”彭苒气呼呼地指出妈妈措辞不当。
“哦哦,应该是用你们装满智慧的小脑袋。”
说完,她笑了起来。
“好了。”彭苒板起脸来,像导游一样把餐巾纸当做小旗子举起来,“南极探索小队,准备出发!”
辛冬也把手举了起来,附和着:“出发!”
他们坐上出粗车,化作一道不太正宗的闪电,直奔机场。
飞机上的时间有些无聊,窗外的东西全都慢慢变得像蚂蚁一样。
白色的大铁鸟穿过云层后,彭苒的视线里便再也看不到云以外的东西了。
这些云里会不会也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生物呢,就像南极的深海,彭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晃荡晃荡脑袋,然后靠着椅背,就这么沉沉的睡着了。
妈妈轻轻地哼着歌,飞机平稳的飞行。
彭苒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到了南极,和彭彭一起坐在厚厚地冰层上望天,那些星星和之前看到的都不一样,又美又亮。
可猛然间,巨大的裂缝从冰层上蔓延开来,一个庞然大物从海里站了起来——是一只有几层楼高的巨型企鹅,它怒吼着,浑身冒着炙热的火焰。
彭苒一骨碌爬起来,反手抓住彭彭就跑,她全力加速,比跑运动会上的比赛还要用力,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不再灼人,可手上的重量越来越沉。
是彭彭跑不动了吧,彭苒想着,转身去看,却惊恐地发现手上牵着的根本不是弟弟,一只小小地海豹被她拽着,用肚皮在冰面上滑行。
那只巨大的企鹅又出现在远处,扭曲着变成一个乌黑的窟窿,将面前的一切都吸进去,冰山、鱼、还有彭彭。
彭彭哭了,他在大声地叫姐姐救命,全然没有平日里镇定的样子。
彭苒吓坏了,她甩开那只海豹,往回跑。可追不上弟弟,几百米的距离被拉长又歪曲,永远也无法抓住彭彭。她就这样看着弟弟被卷进窟窿,带着恐惧的目光消失了。
眼泪流进了彭苒的嘴里,咸咸的,不好喝。
她一下子醒了,眼泪还止不住的流。窗外已经是黑夜,月亮近得仿佛伸手就可以碰到。
“做噩梦了吗,苒苒。”妈妈温柔地问。
彭苒点头,抬手擦掉脸上的眼泪。泪痕凉飕飕地,不一会就干掉了,下一股泪水又紧跟着淌出来。
“我梦到彭彭被大企鹅卷跑了。”她说。
“不会的。”妈妈轻声安慰,“彭彭很安全,也很想你。”
辛冬睡得正熟,转了个身,那张有些滑稽的脸就让她和妈妈看了个正着。
妈妈笑着说:“你看辛冬还冒鼻涕跑呢。”
彭苒破涕为笑,一边笑得露出微微活动的乳牙一边用妈妈的袖子擦干眼泪。
直到飞机平稳的停止滑行前,彭苒还在心里忿忿不平。在她的印象里,弟弟一直是一个无所不能的角色,每天泡在她看不懂的书海里,脑袋的构造也比她繁琐得多。
“我为什么会担心彭彭,靠他的那些书他就可以让自己免于危险了,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家人的帮助。”她想,“我刚刚一定是在担心爸爸妈妈,绝不是在担心他!”
辛冬终于在下飞机前的最后一刻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就立刻把脸贴在飞机窗户上,嘴巴张得大大的,露出里面的几颗蛀牙。
“南极,我们来了!”他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