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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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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晓折腾到十点钟,便立马背着包包赶快出门了。
外面的太阳依旧很大,习惯防晒的谢晓一出宿舍楼,便立马低头翻起了自己的包包。但在双手放在包包里时,她才想起她昨天把自己的伞给夏小雯了。而刚才夏小雯给她的东西里,也没有她的伞。
“我的那个伞可贵了!”
嘴里自言自语着,最后谢晓也不想伞了,便连忙向外冲去。
商学院离火车站很远,谢晓坐了两辆车才接到了大包小包的高楠。
一个暑假没见,高楠明显晒黑了。一看到她,她便立马高兴的跳了起来,随后便毫不客气的把手上的两个包包递给了谢晓,然后拉着谢晓进了后面的肯德基。
“怎么样,这个报酬不错吧?刚才你没来的时候,我就想着要请你吃什么呢。最后想想,还是这个东西好!”
一进肯德基,高楠便滔滔不绝着。然后在安顿好谢晓后,她便立马去点餐了。
等买到一大堆的东西后,她便拆开里面的汉堡递给了谢晓,又亲自帮谢晓插上了可乐上的吸管。
“亲爱的,赶快吃吧,等吃完,我们就回去!对了,怎么一个月没见,你又瘦了!”
好朋友乐呵着,看着被她插上的吸管,谢晓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她刚上大学的那时候。
从小到大,她都感觉自己生活的很不错。因为在村子里,她家是开小卖铺的,家里的小楼房也是盖的最早的。加上她学习好,长得也不错。所以从小到大,谢晓其实都是有一种莫名的自豪感和自信的。
但所有的自豪和自信,等走进大学没多久后,便消失殆尽了。
她认为自己长得好看,但大学里多的是长得漂亮,还特别会收拾自己的人。
她认为她家里的条件还算不错,但在宿舍里,她是唯一没有电脑Pad的人。她自己报的计算机专业,但她跟她老爸都没有意识到这个专业也是需要计算机的。
甚至有次她在超市跟人一起买了打折的湿巾,但就在她坐在椅子上折腾了半天,都没办法把包装撕开时。寝室的室友却笑着上前,告诉在开口在正面,只要轻轻掀起就可以了,根本就不用撕。
后来大家一起去吃快餐,当时点了可乐的她,直接开盖开喝。却有另外一个室友,直接开始教她。说上面的那个口子是插吸管的,让她插吸管喝。搞得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喝过那样。而事实上别人像她那样开盖喝的,她的那个室友却是视而不见的。
后来有次上课,她的室友嚷嚷着要跟她换包。但是等到了教室里,却有人很大声的说没想到她也有LV,还问她是不是真的。而事实上,那个谁都知道的五十块包包,室友就算背了几个月也没有问她是真是假。
家庭这块被人看不起,等到学习上。明明大家都是一样考到商学院的,但是在英语课上,她学了十几年的英语就成了笑话了。只要她开口,旁边的同学们就会笑,老师就会皱眉。甚至到了后来,还有人有意无意的说她的普通话很特别。
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多的让谢晓数都数不过来了。现在两年过去了,再也没有说她这样那样了。现在她在外面,就算她直接打开可乐盖开喝,也没有人会说这样不对的话。现在的大家,即便看见她背着室友的包包出去了,也不会有人明知故问的说那个是不是真的!现在再也没有说她的口音了。现在在学校里,在班级了,她也算是一个风云人物了。
“但如果我跟夏小雯在一起了,是不是我又要经历一遍之前的事情。会不会她的家里人朋友,也会教我这个那个。会不会我穿一件衣服背一个包包,他们都要问我是不是真的。会不会等时间久了,夏小雯就会明白我其实什么都不懂,就会嫌弃我没有见识!”
别人明里暗里的讽刺轻视,她都可以咬牙挺着。都可以慢慢的用实力,证明她一点都不比别人差。没电脑她可以自己兼职买,普通话有口音,她可以自己私下慢慢的练。说她英语口语不行,她可以每天起早去外面大声的练习标准发音。说她土,她可以自己买衣服买化妆品,自己慢慢的倒腾自己。说她没才华,她就故意抓住机会在大家面前秀唱歌秀跳舞,让他们知道她不是一无是处的。说她体型差,她也可以在回家后,自己天天的对着镜子练习。
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可以接受。都可以自己静下心来,慢慢的改正,慢慢的精进,然后找机会让他们刮目相看。
但所有的人里面不包括夏小雯,谢晓无法接受夏小雯鄙视的眼神,无法接受她看不起自己。更关键的是,夏小雯的母亲是夏慧。对方是她公司的老板,所以只要她人还在魅力,还想待在魅力,那谢晓就不敢冒险跟她唯一的女儿扯上关系。
所以与其受辱受伤害受损失,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冒险。而且就算夏小雯的父母能接受女儿变成同性恋,他们也一定希望女儿能找到更好的。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看上她。
低头喝着可乐苦笑着,抬头看着高兴兴奋的室友。最后谢晓便不再想其他了,便慢慢的笑了起来。
风风火火的九月终于开始了,九月有新生欢迎会,十月有全校运动会。作为上次的歌唱比赛冠军,谢晓理所当然的收到了学生会的邀请。所以在上课,去魅力文娱练习的间隙,她又开始准备起她的迎新晚会歌曲。新生晚会过后,紧跟就是十一运动会。尽管现在才九月,但因为想减肥,因为想参加十一运动会的长跑运动。所以尽管身边再也没有人陪她了,但谢晓还是多了一个每天晚上都去大操场夜跑的习惯。
上课,去练习室,去学生会排练,练习长跑,准备四级。所有的一切挤在一起,之后谢晓便再也没有时间想什么夏小雯了。
九月的大一新生欢迎会如期而至,谢晓作为学姐,上去唱了歌。她在舞台上穿着裙子唱了一首《火样年华》,并且在歌曲的后半段时,直接拎着红色的裙子跳了起来。
当整个舞台都被点燃,当台下的学弟学妹们全部都跳了起来时。谢晓第一次感受到了舞台的魅力,第一知道何为万众瞩目。
等参加完这次的表演,她在学校的知名度便好像一下子有了一个质的飞跃。每天去上课,去食堂时,都有学弟学妹上前冲她招手打招呼了。
而等十一运动会,等她给系里跑了一个长跑第一后,谢晓感觉她身处的环境算是跟以前彻底不一样了。最直观的感觉就是,她去食堂打饭,开始有不认识的人抢着给她付钱。等她拒绝后,又有人开始给她占座了。而在课堂上,似乎每个老师都认识她了,都喜欢点名让她回答问题了。而她的微信,几乎每天都有好几个人申请成为她的好友。而且她的室友同学们,也会常常转交给她一些别人送的花和水果。等她拒绝后,那些水果和花,就都成了她们的了。
所有的一切都似乎朝着好的一面发展着,但临近深秋换上外套时,谢晓却越来越迷茫起来。
每天学着编程,做着C++,看着计算机理论。谢晓越来越不知道,她到底在干吗了。
原本在魅力跟她们一起练习的上百人,有人被淘汰了,有人选择退出了。短短的四个月,一百多人就变成了三十个人。
当大家喊累喊迷茫时,听着魅力请来的表演老师讲的那些声台型表课。突然的一个她曾经就有,但却被她深埋在心田的念头。这个时候急速的冒了出来,并且迅速的生长膨胀了起来。
所以在十月最后的两天,谢晓便有了新的,更为疯狂的念头。
但还没等做什么,一条突然的催账短信,便突然的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在低头确定了无数遍后,谢晓立即把视频打给了她的父亲。而在催问了无数遍后,她爸才告诉了她,自己被骗,并且负债165万的事情。
“你不是退款了吗?你不是给我发退款短信了吗?后来我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你知道轻重,已经不玩了吗?现在怎么又这样了?”
手机上的催债信息是她家的亲戚发的,上面明明白白详详细细的说明了,为什么他们找她催债。看着在电话里欲哭无泪的父亲,这个时候谢晓连哭都做不到了。
“他就是一个疯子,我当时那么劝他,他都不听。昨天我才知道,他连房子铺子都抵押了。他借了那么多的钱,那么多的亲戚被他蛊惑进去,把存款都搭了进去。现在那个APP突然的不能用了,那个金融公司突然的没了,他才着急了。但等我们报警了,我们才知道,那家公司早就破产了,负责人早就跑了。现在大家发现报警没用了,就全部都认准他了,就全部到我们铺子里天天的闹,他还不让我们告诉你!”
母亲在电话那头撕心裂肺的喊着,最后突然的跑过来抡起拳头就往父亲的脑袋和肩膀上打。
看着平日里像天一样的父亲,此刻被母亲打的晃来晃去的,谢晓打从心底感觉迷茫。
“爸,现在该怎么办?”
自从上大学能赚钱了,谢晓便觉得外面的钱其实也不是那么的难挣。她甚至有一种,只要她肯努力,她迟早就能赚很多很多钱的感觉。到现在,在突然的听到家里她爸爸前前后后总共欠了银行和亲戚165万后,谢晓却懵了,却罕见的手足无措起来。
“我,我——”
谢爸爸在视频那头一下子红了眼眶,平日里不管谢晓怎么劝他,怎么说他。他都感觉女儿在瞎扯,都觉得自己有自己的主意。但此刻看着视频里女儿的眼神,他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们的亲戚朋友,他全借过钱。大家信任他,也跟着他把自己的储蓄都投进去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谁还管他。”
打累了的母亲,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开始哭哭啼啼起来。
谢晓有心想劝两句,但到了最后她却突然道:“爸,那个李经理呢?不行,你再去找找她。不管她能借你多少,你都借出来,我们先把亲戚的钱还了。其他的钱,我们再想办法!”
“那个李经理她早就辞职了!!!”
母亲再次大声着,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一直沉默着的父亲却突然红着脖子粗声道:“不行,我去卖肾卖血!”
“你都快五十了,谁要你的肾!而且你的一个肾它值165万吗?爸,你都这么大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折腾!!我们都是闺女,我们从来都不乱花钱,也不经常的找你要钱啊,你为什么就不能消停一点。你好好的把铺子开着,我们赚多少花多少,那样不行吗?为什么你都这个年纪了,还一定要赚大钱!还一定要贪这种很明显的便宜!现在出了事情,你不赶快想办法,你还这么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谢晓想让自己的冷静的,但在自己的父亲说出那么不负责任的话后,她便彻底的爆发了。
可能是因为她的声音太大了,可能是她骂人的样子太恐怖了。可能是没想到她会拿这样的态度对他,她爸在那边很明显的楞了一下,随后谢晓手上的视频就被突然的挂断了。
在夜跑的谢晓,拿着手机欲哭无泪。
在站了一会后,她就翻出了夏小雯的电话。
是的,从她知道父亲欠了那么多钱,把房子铺子都抵押了,把亲戚们的存款都打水漂后,她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夏小雯。
她花了两个月才逐渐忘记了夏小雯,她很不愿意被夏小雯看不起。但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后,她唯一能想到竟然就只有一个夏小雯。
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和发信息间犹豫着。明明知道不应该,但谢晓最后还是懦弱的选择了发信息。
“夏姐,我家里突然的出了点事情,你能借我一笔钱吗?”
“借多少?发生什么事情了?”
夏小雯的信息来的很快,谢晓走到操场的边缘。坐在那边的椅子上,慢慢的在夜色中给她发着信息。
“我爸急着赚钱,所以借了很多钱投到了一个理财APP里面。但现在那个APP不能用了,负责那个APP的相关人员都跑路找不到了。反正,我现在很急。要是——”
谢晓想好好解释的,但在打字打到这里时,她便再也忍不住了。
捏在手机一动不动的坐着,随后在这个无人的黑夜里。谢晓便像个孩子一样,完全无法控制的失声痛哭起来。
“晓晓你要多少?五百万?三百万?还是二百万。放心把数字报过来吧,不管你要多少我都会给你的!”
手机响了起来,这次夏小雯发来了语音。谢晓流着眼泪打上了正确的数字,随后她便迅速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便迅速擦着脸颊重新恢复了过来。
“好的,我等会打给你。但晓晓,你父亲那边,我建议你还是乘机让他记住这次的教训。你要把自己的难处告诉他,你要把事情的后果告诉他。就算你很重视你的家人,但也不能给他们一种,你永远都会帮他们兜着的感觉。如果一直这样,你会很累的。”
夏小雯再次发来了语音,之后她可能是顾虑她的感受便迅速的换了话题,又跟谢晓闲聊起她的学习问题。问她,现在还会不会编程,上课还吃力不吃力。
谢晓的学习成绩挺好的,几乎每学期她都能拿奖学金。但所有的这些,都是她付出十倍努力的结果。她现在是标准的理论学的很好,考试也能考的很好,但上机自己做程序就废的模式。因为这个话题她曾经跟夏小雯吐槽透露过,所以在对方问到她现在还会不会编程时,谢晓也没有多想。甚至在对方说到,她以为她会转专业或者休学重读时,她也只是笑笑。
“夏姐谢谢你,我会努力赚钱。尽快制定一个计划,尽快还你钱的。”
两人两个月都没有联系,之前她还拒绝了对方。但现在,她却厚着脸皮借了对方这么多。所以此刻尽管对方没有提还钱的事情,但谢晓还是主动提了起来。
“没关系,你可以把这个当成我当时许诺给你的心愿。这样,这个钱你就不用还了。毕竟对我来说,这钱确实不算多。”
电话那端的夏小雯风淡云轻着,但谢晓又怎么能这么做。
夏小雯的钱很快就打来了,在看到银行的到账信息后,谢晓便想起夏小雯给她说的那些话。
她爸爸太固执了,太好强了,完全的不听劝,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而如果她这次轻易的帮家里还了钱,那没准真的会给她爸妈一种,她无所不能,能帮她们搞到更多钱的感觉。
虽然这么想有点不应该,但谢晓确实不想一直给家里收拾烂摊子,确实不想给她爸妈那样的错觉。
“要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谢晓顺着夏小雯给她的思路一直想着,然后她又想到了夏小雯后面问她专业学的怎么样,是不是决定一直读计算机的话。而后,谢晓便理所当然的想到,之前自己冒出的那个比较疯狂的念头。
心里原本的犹豫,此刻都消失殆尽了,现在剩下的就只有了坚定和破釜沉舟了。
所以在第二天,谢晓便去导员那边提交了退学申请。导员大惊,说要问她的父母。
谢晓点着头出了导员办公室,然后她坐在图书馆。自己伪造了一份,她跟魅力文娱的签约文件。
所以等一个小时后,等她的父亲火急火燎的发视频。大声的问她为什么要退学,为什么要发疯时,谢晓直接拿出了那份她早就伪造好的合同文件。
“爸,165万我已经帮你借到了,我找我们公司老板借的。但对方让我现在就退学,现在就开始听公司的话,开始赚钱还债。他们还给我制定了一个特别详细的还钱计划,说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把这165万借给我,我才有可能连本带利的还上。所以爸,现在这样的情形,你觉得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谢晓把问题抛给了她爸,把手上的借款合同一张一张的拿给他看。而后谢晓那个,永远都自命不凡,永远都喜欢折腾,永远都不听人劝的父亲。便在谢晓的面前,突然的失声痛哭起来。
谢晓看着他哭泣,她以为自己会心软会心疼。但在这个时候,谢晓才发现,她原来比她想象的还要冷血和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