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史》yuyu

10、深谈

　　第十章深谈
　　萧史走在前往姑苏的官道上，这是一条笔直的大道，沿着这条直道走，应该不会迷路了吧。
　　他心中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却无论如何抓不住那个意念。于是，他放弃了继续追寻那飘渺的游丝。
　　此刻，他心里有个更为强大的欲望占据着他的心灵！
　　他想要去看看苏媚，看看那个姿容绝世的少女，他心中最柔软处的影子！虽然他声誉已毁，上门求亲已是无望，但那不要紧，看过她之后，他必全力以赴，抓住那冒名之人，洗刷污名；到那时，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追求她了。他爱着她，这么浓烈的感情犹如醇酒，经久愈香，这股感情，在他们没有消除恶名之前，还是暂时缄默吧。只要远远地，看着她就好。
　　他完全没想过苏媚的感受，或许是他刻意的忽略了吧，只有这样，他才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去爱着那只有一面之缘的美丽少女。
　　那次的邂逅成为他心中最美好的记忆之一，他在其中汲取着勇气，破除万难，相信终有一天，他能拥她入怀，将心中所有的爱一一告诉她。
　　他走着，狂风飚起他的散碎的发丝，卷起他的衣袂，几乎无意识的在树林中狂奔，直到一人叫住了他，他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又走岔了道，不知走到什么地方了。
　　“萧大哥！”如若不是这一声喊，萧史也不会回魂。
　　于是，他把注意力集中到让他清醒的那人身上。那是一个年轻人，相貌姣美，简直是女扮男装的失败典型，声音温雅，听不出性别。那人的相貌装扮以及声音，让人分不清他的性别，扑朔迷离，雌雄莫辨。
　　奇怪！难道自己的易容如此失败，最近经常给人一眼认出，萧史郁闷的想。到底是什么原因，为什么他重出江湖以来时常被人看出身份呢？如果不找出原因来，那他还能够被称为“幻人”么？不过眼前此人他不认识，该如何是好呢？
　　“萧大哥，我是游四啊！”那人自报家门，萧史心念急转，游四？莫非是五通之一的四通游君绮？
　　“哈，是游老四啊，有什么事吗？”萧史打了个哈哈，弄不清他的来意。
　　四通游君绮美丽的脸上掠过一丝疑惑，萧大哥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傻傻的呢？他皱了皱秀美的细眉，抛开想不透的问题，肃容道：“萧大哥，我找你好久了！密宗圣寺四缺奇僧天瘫、天瞎、地哑、飞驼与昔年东海大盗吴之书之侄海龙吴玉麟一干人等联名邀约我们一神五通决斗，为的是昔年边疆三宝那档子事……他们人多势众，还约了无影飞魔任子午，秋云公子上官禾，泰山樵夫黄念仲，泰山石鹏等人助阵。”
　　萧史远离江湖多年，许多十二凶人相关的事情还是打听江湖传言。这件事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又与自己有关，他十分留意，因此也多少知道一些。更何况游君绮口中的那些人无一不是闻名天下的厉害人物。“约会是在什么时间？”还是打听清楚，乔装去查探查探情况，相信那位冒名者也收到消息了，不过，十二凶人诡计多端，且时常失约，却不知这次他们去是不去？
　　四通游君绮道：“打箭炉盛会定在三月十八，还有两、三个月时间，大哥，可要去通知其他兄弟？”
　　萧史心中一喜，远去藏边需要花费不少时间，若是时间太紧就不够赶去苏州见苏媚了。“游老四，你去通知其他人，我还有事要办，下个月初五在凉城见吧。若是他们不来，就我俩去。”
　　幻人萧史向来行事出人意料，四通游君绮也不在意反而大声赞叹：“萧大哥好豪气！游四能跟随萧大哥这样的英雄人物真乃幸事！”敢情，他是以为萧史要单条那些江湖豪杰。
　　“老四啊，你怎么看出我的易容的？”直到此时，萧史才想起这个大问题。
　　那位美貌若美女的男子大笑道：“大哥，我的功夫是你教的，而你用的正是你教给我的‘星海迷踪步’啊！”
　　原来如此！想不到那假冒者连梦玉教的武功都如此清楚，难道真是……
　　“我们兄弟好久没见了，去喝上一杯再分头行事吧。”萧史已经迷路，完全不知道身在何方，诓骗四通游君绮带他去最近的市集雇车。时间无多，不能再迷路了。

　　苏州苏氏宅院中庭振翼楼 神仙手书房
　　振翼楼高达七层，乃是苏氏宅第最高的建筑，也是苏州城里最高的楼房，神仙手苏芳的书房位于最高层。从窗口向外望去，一马平川，望得极远。极远处有一抹深黛色的烟霞，那是寒山寺。
　　书房内，四周书柜直达楼顶，满满当当的摆满各色书籍，置身其中仿佛遨游在书海之中。房间正中，一张巨型书桌占据了房间几乎一半的剩余空间，桌上放满文件、书籍，以及笔墨纸砚。
　　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大汉端坐桌前，他浓眉大眼，相貌并不英俊，虎背胸腰，健壮魁伟，极具男子的阳刚魅力，那令人一见便为之倾倒的威仪，万中无一。一双手晶莹剔透，仿若由上好的温玉雕刻而成，流转着一种难以言语的玄妙禅意。
　　书桌左端靠窗处，一位绮玉年华的青春少女面向窗外，乌黑靓丽的秀发松松的盘成飞云髻，一只硕大的金凤钗牢牢地固定在发中，光华闪烁，十分高贵典雅；纤秀绝美的躯体包裹在宽大的雪白丝罗长裙中，益发显得纤弱柔美，惹人爱怜。少女缓缓转过身，现出那张绝丽的容颜，正是苏三小姐苏媚。
　　“三姑娘啊，你可知道为父找你是为了什么事情？”神仙手苏芳道，粗犷低哑的声音听起来极为舒服。这位整个江南第一的富商有着与外表不符的细腻心思，他非常的关心女儿的终生大事，不忍看她终日蹉跎岁月，这才在百忙之中抽空，找她来谈谈，了解一下女儿的心理。他共有四个女儿，从不称呼她们的名字，仅仅只叫排行，他认为这样更加亲切。
　　苏媚轻轻垂下黑羽扇般浓密的睫毛，低声道：“女儿……女儿不知！”
　　苏芳道：“你两个姐姐出嫁已经好几年了，最近有消息传来，四姑娘陪伴玉骨秀士游览塞北，一对年轻未婚男女千里同行，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苏媚道：“婵儿也大了，自然也是要嫁人的。”
　　“那么，你呢？三姑娘，你年纪可不小了，难道你是想出家不成？我不会允许我苏家之人遁入空门！”苏芳的口气淡淡的，可苏媚分明感觉到其中的愤怒。
　　苏媚深沉地道：“女儿不会去长伴青灯。”
　　“你觉得若海怎么样？”苏芳口中说着，充满智慧的双目深深地望着他那年轻貌美的女儿。
　　苏媚娇躯微微一抖，失声道：“什么？”
　　“若海很出色，是难得的优秀人才，不是么？但是，三姑娘啊，他是你大姐夫，忘记这点是要伤害很多人的。”苏芳声音不轻不重，却深深敲击着苏媚的心灵。
　　苏媚胸口像是被大锤重重锤了一下，面色转白。
　　苏芳声音转柔道：“爹也是为你好，才多嘴提醒你。世上少年俊彦这般多，你又何苦……”
　　苏媚泪眼迷蒙，轻轻地说道：“女儿，女儿早就明白的……”
　　“那就好，别让青春空逝，枉负老天赋予你如此相貌！跟爹爹说说，有没有看得上眼的人？”苏芳点到为止，并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苏媚收摄心神，忽然萧史那恼人的身影涌上心头，心中一动道：“有啊，爹爹，女儿觉得‘幻人’萧史不错啊。”哼，爹的手段比女儿可厉害多了，萧史啊萧史，待我找到你之后，定要……苏媚恨恨地想道，直到如今她兀自为昔年之事忿忿不平。
　　“哦？宇内十二凶人中的一神‘幻人’萧史吗？不错啊，女儿很有眼光。听说此人琴棋书画，医卜星相，无一不精，更难得文武双全，机智绝伦，真乃宇内奇才也！”苏芳本身就是一个奇才，精通各种技艺，一双妙手能人所不能，故此人称“神仙手”，就是赞叹他那绝世的才华。须知，人的精力有限，能精通一项已属难得，更遑论精通数种！苏芳难得称赞别人，如此推许一个人极是罕见。
　　世人都道萧史的恶行，却并未想到他是一位奇才。也许是悻悻相惜吧，苏芳却并不在意他的行为，反而很中意他。
　　苏媚心中十分痛恨萧史当年的轻薄行为，从来没有从另一个方面去看他，此时听父亲一说，心内升起异样之感。“爹啊，女儿也十分欣赏他，可总找不到他。”为了自己的目的，苏媚违心地道。
　　苏芳凝视她半晌，方道：“好，爹帮你。”
　　苏媚给看得十分心虚，正待说话，门外传来禀报之声：“启禀老爷，大姑爷回来了。”
　　苏媚立时满脸喜色，大姑爷正是厉若海。
　　苏芳道：“去请大姑爷到南园听泉居等候，再去把大小姐请来。”
　　门外之人恭敬的声音传来：“是，老爷。”急促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三姑娘，你忘记爹的话了吗？”苏芳冷冷的声音传入苏媚耳中。
　　苏媚心神一凛，知道父亲一直注意着她的神情，以苏芳的观察力又怎会不知她的心意？萧史这件事对她很是重要，可不能被看破心思。当下镇静地道：“女儿只是为大姐高兴，这次大姐夫远去西域，她好生担心，整日里都盼着大姐夫早些归来。我想今天大姐一定会乐疯了。”
　　苏芳看着她，什么都没说，沉默着。
　　两人互相对望，房间中的气氛象是凝固了。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位妙龄少妇走了进来。这少妇话花容月貌自是不用细说，惟其温雅秀美举世无双。苏媚的娇媚就似光彩照人的钻石，而这少妇就若那亮着柔柔光晕的夜明珠！
　　少妇穿着一身淡黄的衣裳，秀眸一掠房中两人，展颜道：“爹，您叫我来什么事？啊，三妹你也在啊。”一句话与两人都打了招呼。
　　“大姑娘，若海回来了。”那少妇就是苏芳长女苏妫。
　　苏妫微微一呆，旋即大喜，但声音依旧温柔平静：“那太好了，爹！那女儿告辞了。”
　　苏芳大笑：“大小姐，你太心急了，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苏妫面上一红，轻轻地道：“爹，告诉女儿嘛。”
　　“南园听泉居。”
　　“妹妹，我走了。”话音刚落，少妇便如飞而去，远远的还听见她吩咐下人的声音。“去把厉斜小少爷带到南园的听泉居去，大姑爷回来了……”
　　苏媚心中一痛，她多么希望自己就是姐姐苏妫啊，此时便可毫无顾及的投入所爱怀中了。娇美的脸上，不由地显出凄然之色。“爹，女儿告辞了。”她强忍着泪水，生怕当着苏芳的面就哭出来，急忙夺门而出。
　　苏芳盯着房门，良久良久，长长叹息一声。

　　苏媚奔出中庭，路过一处梅林，瞥见一个萧索的身影孤单的停驻在那香雪海之中，心中一动。“师父！”
　　那人转过身来，是一位的消瘦中年男子，看来非常的落寞失意。看到苏媚，他清瘦的脸上显出一缕清淡的微笑，问道：“三小姐，怎么不高兴啊？”
　　“师父，你也知道啊，人家年纪大了，父亲担心我嫁不出去呢。”苏媚有些不满的说。
　　“啊。”中年男子有些惊讶，想是才发觉苏媚已经是一个妙龄少女了，有些感慨的说：“转眼已经二十五年了，想不到我在苏府已经住了这么多年了。三姑娘都是一个大姑娘了呢，记得当年我刚来时，你们四姐妹一个都还没出生呢，呵呵，时间过得好快啊……”抬头仰望天穹，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天空无限悠远。
　　“以我们三姑娘的才貌还嫁不掉人？你父亲多虑了。”中年男子笑道。
　　苏媚苦笑，与师父一同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