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M]香车与王将》三文芝居

2、4-5

　　4

　　我给自己泡了碗麦片当做早餐，草草填了肚子后就睡觉去了。

　　这个顺序没有错，我用的名词也没有错，错的是时差而不是我完全颠倒过来的作息。至于一片狼藉的客厅——管他呢，等我睡醒了再说。

　　这一觉睡得又香又沉，毕竟算算我也快30个小时没合过眼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头昏脑胀，室内一片漆黑，唯有一双熟悉的猩红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险些从床上滚下去。

　　王将从小便接受训练，不会胡乱上我的床，那此时此刻在我床上的这位显然就是香车了。

　　肆意妄为的大狐狸自顾自伸了个懒腰，张开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恢复了端庄的坐姿，平静地凝视我。我能从这种对视中汲取到某种平等，在我审视它的时候，它同样也在审视着我。

　　九尾是非常聪慧的宝可梦，即使香车的年龄对于九尾这个族群来说连成年都不算，我依然很难将它与那些幼年宝可梦归为一类——绝大多数的九尾在香车这个年纪还没有进化，野生九尾的数量极其稀少、有许多六尾甚至终生都无法进化这点姑且不论，训练家们大多会让六尾至少成长到一定程度再让其进化。

　　但香车不是。它的成长期被简单粗暴地人为截断，过早成熟的心智赋予了它独立思考的能力，却没有相应的经验辅佐。它飞快地学习着一切错误的举动，对某些事物维持着错误的认知，虽然我留下它是出于私心，但无论如何，我总得让它……正常一点。

　　它的精灵球交到我手上已经有两个多月了，我对它的教育问题却还是没个头绪。我不是专业的宝可梦行为学家，这件事显然就是我的知识盲区……

　　靠。

　　我是不是傻。

　　虽然我不是专业的宝可梦行为学家，但我有关系能找到靠谱的、真正干这行的人啊！

　　前两个月我焦头烂额地为了案子到处奔波，加上我也很久没主动联系过人了，以前这种善后的事情我从来都是交给更有经验的人去做，第一次接手，真的是手忙脚乱。

　　还是不够成熟啊。我挠着后脑勺坐起来，香车从另一边下了床，用脑袋顶开我的房间门出去了。

　　5

　　“也许你愿意讲一讲它过去的经历？”

　　香车俯卧在草地上，有野生的走路草和毽子棉在它身边嬉戏玩闹，阳光洒在它身上，让它舒适地眯起了眼睛。

　　我回过神，看向坐在我对面的红发青年——我特意拜托同事为我介绍的，来自其他地区的宝可梦行为学家苏利·伊德阿尔博士。对方耐心地等待着我的回答，皮毛漆黑的异色酷豹盘踞在他脚下，细长的尾巴勾住他的小腿，末梢还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掸着。

　　我点点头：“可以。”

　　在我处理香车的上一任主人的案子时，这只九尾的资料便一并放上了我的办公桌，在收养香车后更是时常翻看，复述一遍完全不是问题。只是在讲述的时候，我无法控制住自己保持绝对的客观。

　　“它的前主人是个通俗意义上的混蛋，我们将他缉拿归案后所整理出来的罪名够把他枪毙十次的，几乎只要什么事有利可图，他就会像嗅到血腥味的巨牙鲨一样涉猎其中。香车是他饲养的宠物，只是因为他更喜欢九尾，就将尚且年幼的六尾进化，你应该看得出来，它直到现在也还不能完全适应属于九尾的力量。”
　　“好在……他对自己的宠物还算上心，宝可梦中心当初出具的报告是身体状况一切良好，也没有任何创伤痕迹，我们也没有查到有关它伤人的记录。”

　　苏利博士若有所思地顺着我的目光看向窗外：“既然它是作为宠物饲养的，那它以前的名字是什么，你知道吗？”

　　“知道是知道……”我犹豫了一下，将那个名字说出口，“那家伙管它叫‘教父（godfather）’。”

　　简直匪夷所思。苏利博士似乎也这么认为，怔愣过后低笑出声。

　　“一个罪犯头目，管自己的宠物叫教父？”

　　我耸耸肩，表示自己完全不理解。

　　“不，绝不仅此而已。”苏利博士深蓝色的双眼里带上了审视与冷漠，我一瞬间觉得比起宝可梦，他可能更了解人类，“‘香车’作为‘教父’的过去，不可能只是宠物。你有想过另一种可能性吗？船越警官。”

　　我平静地和他对视，红发青年笑容狡黠，褪去沉稳可靠的学者外皮，他饶有兴致的模样像极了正不怀好意的狃拉。

　　我没接腔，沉默了大约有五秒，苏利博士像是确定了我的态度，才清了清嗓子道：“行，我知道了，你不在乎。你不在乎它过去都经历了什么，你只是希望它今后能作为你的搭档‘香车’而活。”

　　“我希望它作为自己而活。”我说。

　　窗外，有着无与伦比美貌的金色皮毛的狐狸在暖洋洋的日光下睡着了，有毽子棉和走路草将自己塞在了毛绒绒的尾巴下，就像盖了层柔软的棉被。

　　“好吧。”苏利博士咕哝了一声，“那针对这个情况，我的建议是……你就继续惯着它吧，过去经历也是组成它的一部分，是它选择了目前的生活，也选择了作为‘香车’活下去。”

　　“我特地来找你为的不是这个答案。”

　　我反手敲了敲桌子，苏利博士冲我露出一个假笑。

　　“如果你想听的是‘约束它的不正当行为，对错误的行为惩罚，对正确的行为嘉奖’，那你应该去找训练家或者饲育家，而不是来找我。我的工作是观察，并总结归纳，而不是纠正。”
　　苏利撑着腮，半阖下眼：“对于它们而言，没有什么是‘错误’的。”

　　酷豹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大幅度左右挥动着尾巴，有几下打在了苏利的小腿上，惹得红发青年眉梢一挑，用脚尖踢了踢它的侧腰。酷豹瞄了他一眼，姿态轻盈地转移了阵地——它上了桌，将我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甚至支起了前足踩在苏利的肩上。

　　我感觉它在赶我，但我没法从苏利那边获得任何信号，只好站起身，这样一来我就看见苏利正无奈地抚摸着酷豹的前额，看都没看我一眼。

　　“它是你的宝可梦吗？”我问。

　　“不。”苏利语气平缓，甚至算得上是若无其事，“它只是来蹭住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