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欲沉沦》南斗

13、心魔

　　舟车劳顿月余，无殇再厉害也是人身肉长，自然累的不行。以至于他没有拒绝顾秦叫他在太子殿偏殿住一晚的提议。不过那地方，估计前不久有什么女人住过，脂粉味重得很，即便是焚了熏香也掩盖不了那个味道。这一夜过得也算痛苦异常。
　　第二天起早，无殇谢绝了顾秦要求他多留几日的要求，约定一月之后在联系。毕竟皇宫重地，他也不好留下无殇这样一个危险人物一个人溜达，却抽不出时间一直陪着他，还是放走比较好。
　　无殇乃是行动派，才道完别就带着他新得的令牌扬长而去。
　　现在的他，自然不适合回东余国，毕竟时间不允许，再者，他这个“已经死了”的风云人物不太好露面。所以，即使他想潜去皇宫打探千雪的消息也是不可能的。现在的行程忽然就变得漫无目的起来。
　　想来人也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尤其喜欢没事找事，不然便会觉得空虚和孤独。现在无殇的心情，却是这两个词远远不能表达的。那件事之后，他将仇恨与爱恋都深埋在心底，一心只想用繁琐的事物麻痹自己。
　　但麻痹终究只能是麻痹而已，谁也不能否认这件事情的存在。当他静下心来的时候，那源源不断的憎恨以及害怕、嫌恶、痛苦、挣扎……那些最不想要却永远无法抹杀的回忆瞬间夺去了他全部思考的空间。
　　就像一个走进黑屋子的孩子，他极力的张望着出口，可四面的怪物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他后退，可怪物还在逼近，再退一步，却发现一张丑恶的嘴脸正在自己身后，用那样恶心的目光看着自己。无力挣扎，无力逃脱，最可怕地是无力面对。那些怪物看出无殇的害怕，更加得意的逼近，直叫他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无殇面具下的脸色惨白起来，想要抓住些东西，却发现街头那些攒动的人头个个如幽灵鬼魅一般的看着他。他吓得飞奔，一直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跑去，可奈何总觉得有什么跟着他。回头一看，却是一直野狗。他惊慌的之余抓起了地上的石头砸向那狗，嘴里嚷着：“滚开啊，不要过来，不要！”
　　他甩着脑袋，后退的脚步一滑，竟然摔倒在地上。野狗还在好奇的步步逼近，临到无殇脚边嗅了嗅。无殇吓得一缩，随着尖叫出口，那手上的树枝已经戳瞎了野狗的眼目。那野狗在地上哼哼，痛苦低哑的声音却像是在发情。无殇连连后退，站起来向远处跑去，那步伐慌乱，哪里有一代大侠该有的样子？这分明就比不会武功的毛头小子还要弱上几分。
　　跑了不知多久，仿佛那逆风的感觉能让他忘记所有，只要这样一直跑下去，就能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就连这个世界也能跟着消失，直到那潺潺水声打破他自认为的宁静。
　　鬼使神差，居然看见激流的瀑布，飞流直下，落银三千。虽不大，却气势十足。
　　无殇脚步没停，就这样直直的跳了下去。那泉瀑布在他眼里便是这世上最圣洁之处。一汪急湍冲去了所有的污秽。这里没有欺骗，没有背离，更加没有那些龌龊的眼神。被泉流冲击的无殇皮肤迅速变红，甚至破皮出血，但此刻，他的心却是一场平和。
　　那急湍，带走的不是他的鲜血，而是他身上的龌龊，以及内心的躁动。那清流，洗净了他的所有杂念。
　　恢复理智的无殇叹了口气。他伸手摸了摸头上墨色的发簪，心下也明白刚刚突然发狂的原因。玄极天法，本来就要付出代价的……这是自己的选择，也怪不得别人。不！要怪就该怪余秋白！现在那仇，是支持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心下百转之时，手上的功夫也未曾停下，那被瀑布之水冲得破败的布料早已身上褪去，脸上的面具也摘下来放在岸边光滑的石面上。
　　刚才在地上摔了一跤，的确该好好洗洗。
　　他闭目，调整了一下紊乱的气息，用内力游走全身，以抵御瀑布的强烈冲击。果然，身上的疼痛减缓，而冲击的波动却直达心底深处。传言，得道高僧大多都在瀑布之下冥想思事，看来果然不假。
　　趁着这个机会，他复习了一遍玄极天法，温故而知新说得没错，这次果然又有收获。他背部的浊浴穴和腰眼穴被皮鞭所伤，又被椎体刺入，即使是修行了玄极天书，掩盖了表面斑驳的伤痕，那两个穴位也一直没有打通。今日许是被激流冲击，一直压迫着血管的积血突然散去，融汇心法疏导，既然已经呈现好转的迹象，于是乎便更加全神贯注的研究其内功心法来，那曾想有个痴痴的少年正沉迷的看着他？
　　当然，以无殇的内力，发现那人是迟早的事，只是这一迟就迟到了黄昏。
　　想来那人在此也潜伏已久，并未见他有半分邪念或是杀意，说不定他只是想借这天来之水净净身子，自己也犯不着多此一举的去理会于他。
　　无殇游到青石旁，从半湿润的包袱里拿出衣服套上，然后将周身水汽用内力烘干，重新束上簪子戴上面具之后转身便走。
　　“等……等等！”后面的青年见无殇要走，急切之下将话语冲口而出。
　　无殇又往前走了两步，听见后面提气追赶而来的声音，终还是转了身子。
　　“何人？”无殇冷冷的发问，最近他的脾气越来越差了。
　　“我……你……你是神仙吗？”那青年一副才出世不久的木讷模样，他用手抓了抓头，面色微红，想来自己也为自己问的问题感到好笑。
　　那青年的样子让他想起许多江湖故人，说话的口气也缓和了不少，他停了一会儿，缓缓道：“何为仙？何为人？何为妖魔？不过是世人的定义罢了。爱则神，信则仙；恨则魔，怨则鬼；不知则人。”以前他信，信秋白是神，是他的福祉；现在他怨，余秋白是魔，是他的噩梦！这一切，不过一念之间罢了。
　　“那我信你是神！”青年显然听不出无殇话语里的阴寒，依然笑得阳光灿烂。他咧着嘴，小小的虎牙俏皮而可爱。
　　“随你！”显然对他的回答无殇并不感兴趣，再次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青年有些急了，他抓着无殇的袖子，那手指触及衣衫之时有一丝的颤抖。
　　“……暗。”没有光明，一片黑暗。除了那个自己还在乎的人未能平安，心下已再掀不起波澜。所为的怨恨，也不过就是给自己活下去找一个借口罢了。
　　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无殇挣脱一摆，大步流星的走向树林之内。
　　“我叫顾弘之，我会记得你的！”已经走远的无殇隐约听见后面有人在喊。姓“顾”吗？南国的国姓啊，还真有意思。

作者有话说

　　跟新迟了两天，实在是对不起各位追文的同学。
不过我最近为这文纠结着，发现设置的伏笔太多，容易让人混乱。毕竟我是给大家带来快乐和放松的，让大家废脑子就是我的不是了。这两天我一直都在想，要如何改进这文，和小荷（《贱妾》作者，对我这文出世，他功不可没）商量了好久，本来想改动一些（话说好文是改出来的），但最后还是觉得在后面交代清楚比较好。
之后的描写会细腻一些，至少不会让大家看了累心，不然就没意思了。
现在想通了，这文还得写，还得写完，而且写的更好。
不会辜负各位追我文的朋友的。
尤其是青青，真的很感谢他第一个给了我回复，那种支持对与我来说，难以言表。
做为我的第一本书，我不期望它尽善尽美，也许我倒过头来看的时候会发现很多漏洞，甚至灰心。但对于我来说，未尝又不是一次成长，还是那句话，路都是要一步一步走的。
即使从点击上看，这文属于“有人看，没人追”的类型，即使我会为我付出的感到迷茫，但半途而废也需要勇气。放弃我爱的，放弃我的心血，我现在还做不到。觉得这文不好的朋友就见谅吧~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