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灵们的转生日常》玖炎岚

9、礼貌飙戏的第二天

　　好热……而且好多人。

　　罗马尼努力的试图把自己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差一点点就跟太阳下的花草一样蔫了下去，虽然现在看起来也没有特别好到哪去就是了。

　　游乐园的快乐，人们的欢笑声，感觉越来越远去了。

　　罗马尼探着手敷在额头上，入手的温度差点让他以为自己已经熟了，说实在他都没能料到自己这一世的身体，能有脆弱到去游乐园排个队都能热中暑的程度。

　　仔细想想，上辈子加这辈子总共三十多年的时间，他好像都没怎么出门游玩过……这一世也是，不说春假冬假了，就连修学旅行他也从来是请假在家的。

　　“宅这种东西难道是本性嘛……”

　　面带菜色的吐槽了一嘴自己，罗马尼突然想起来自己所罗门的时期，也就天天是坐在王座上挪都不带挪的，按照现在话来说，可以说是超级家里蹲了。

　　呜哇，突然感觉超级糟糕。

　　“学长——”

　　罗马尼正坐在阴凉的树底下解暑，闻声朝着跑来的藤丸立香招了招手。

　　藤丸立香一手举着一支冰淇淋，正努力的绕过拥挤的人群朝着这里小跑过来。

　　“给！”

　　罗马尼眨着眼，默默望着递到他眼前的粉红色甜筒，和上面插着的有些摇摇欲坠的草莓小饼干，不知道怎么的就思维短路了一会。

　　他发誓，自己绝对是热的脑袋不正常了。

　　“……咳、学长？”

　　藤丸立香张了张嘴，他算得上是猝不及防的愣了半晌，只是举着冰淇淋的手下意识的往回收了收，防止有些融化的冰淇淋滴在人衣服上。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罗马尼，瞬间便从脖子红到了耳尖。他颤颤巍巍的抖着身子，咔嚓一下的把唇齿间叼着的饼干给咬碎了。

　　呜，还挺好吃。

　　“……”

　　藤丸立香沉默的望着没了标志物的甜筒思考了一会，然后异常体贴的把另一支还有小饼干的甜筒塞到了人手里，并附赠了一个宛如王子大人一般的温柔笑容。

　　“那个，不介意的话，我这里还有一块。”

　　是换做任何一个女性生物都会芳心暗许的情景，只是直面着这位绅士风度满满的小学弟，罗马尼看起来却是一副快哭了的样子——羞的。

　　“呜哇，立香是笨蛋！”

　　“诶诶，为什么？！”

　　在某些方面显得异常直男的藤丸立香，姑且还是有着身为男性的某些本能……比如说遇这种事情总之先道歉什么的。

　　罗马尼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想理他的样子，对方闷着头咬着甜筒皮，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实际上是在思考该如何把自己埋进土里去。

　　丢脸这种事情或许丢丢就算习惯了，但在立香的面前……

　　虽然日常被任何人称作不靠谱、废物、软脚虾，罗马尼还是多多少少的从自己的悲观主义中分出了小小的一块，希望自己在立香这里至少能当个派的上用场的人。

　　但是果然……他还是那个没用的罗马尼啊。

　　“嘛嘛，的确递到眼前的食物是会很让人有想要咬一口的欲望啦，而且多亏了学长叼走了饼干，不然它就要掉下来了。”

　　藤丸立香蹲下身用指腹轻轻抹了抹人有些微红的眼角，融化的冰淇淋被他毫不留情的扔进了垃圾桶，多少带上了点□□的孩子气意味。

　　他这么说着，非常自然的掏出了手帕，仔细的替人拭去了指间残留的奶油，神情专注而认真，仿佛正做着一件精细的作业。

　　这是一双能够被人赞赏的手。

　　骨节分明，白皙而修长，光是看着也足够赏心悦目。

　　没有带着手套，也没有金色的戒指，更不会出现繁复而古老的花纹。

　　是真正的，属于一个普通人的，普通好看的手。

　　藤丸立香停在人中指指根上的时间久了一些，尽管那上面现在空无一物，以后也或许并不会再有，但他总感觉到难以心安，总觉得有种束缚，仍旧化作纤细的圆环套在那里。

　　“立香？”

　　罗马尼一动不动的伸着手，尽管那块已经被蹭的有些泛红，他依然没有想要移开的打算，只是有点疑惑于对方的状态。

　　“学长……不会突然消失不见吧？”

　　听着这话，罗马尼心底一咯噔，差点以为自己之前的计划被人知道了。

　　他打着哈哈试图往后缩了缩，很遗憾的没能把手抽回来，对方握着他手的力气大的有些吓人。

　　“不、不会啦……诶，等……”

　　藤丸立香在人有些愕然的注视下低下了头，微凉的双唇印上了人泛着微热的指根，虽是一触即离，也成功的让罗马尼的语言系统紊乱了片刻。

　　他抬头笑着，柔软的发丝在风中划过微小的弧度，或许略微凌乱的盖在了额前，却并未遮挡住那双漂亮的宝蓝色双眸。

　　“嗯，我相信学长。”

　　没有在意人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模样，藤丸立香拉着人的手一使劲，直接把人从地上给拉了起来，却也注意着没有让人感到不安。

　　“还是不舒服的话，要不然我们回去吧？一直坐在这里也不是好方法。”

　　“不、不要啦，难得能和立香一起出来玩，这么简单回去就太糟糕了。”

　　罗马尼被人这么一打岔，瞬间忘记了自己刚才微妙的心情。他摸了摸自己额头的温度，有些泄气的发现好像并没有降下来多少。

　　不过没关系的，这点小症状完全不影响他继续行动。

　　这么多年下来的相处，让藤丸立香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的真实想法，并对此表示了极端的反对且制止。

　　对于人的这种完全不把自己身体当成一回事的行为，他虽然说是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永远都难以认同与接受。

　　“勉强自己是不对的事情，无论怎么说，学长的身体健康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罗马尼应和的胡乱点着头，眼看着思绪就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显然是还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

　　藤丸立香眉角跳了一下，他一把扯住了人头顶乱晃的呆毛，在对方吱哇乱叫的背景音里气势满满的叉着腰。

　　“你听到了吗，学长！”

　　“疼疼疼——听到了！”

　　被放过一马的罗马尼顶着蔫蔫的呆毛，半晌支支吾吾的又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藤丸立香敏锐的神色一凛，以为对方又想说些什么想要糊弄过去的话。

　　“不是啦！我是……想要去一下洗手间。”

　　再次被怀疑的目光瞅着的罗马尼心底小小的心虚了一下，面上还是一副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的神情，正直到让藤丸立香都有些尴尬的挠了下脸，以为自己真的错怪对方了。

　　……然而实际上并没有。

　　磨磨蹭蹭的溜到了厕所的罗马尼，果断的找了个隔间把自己给锁了进去。那副急促的模样让后面的人都不由的愣了愣，还以为这一路上是憋了多长时间。

　　当然，他这么急着来洗手间，也并不是为了上厕所什么的。

　　说实在，若非必要，他也不想这么做的。

　　罗马尼抚着胸口缓缓舒了口气，微敛的眼眸在不觉间漾出了漂亮的璨金，发丝温柔的橘粉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银白顺延至脚踝。

　　他抬起了手，深色的皮肤上神秘的黑色纹路攀附而上，最后在指尖停留，构成了无人能阅懂的魔术符号。

　　所罗门——罗马尼不太习惯的曲了曲指节，失去了十戒的他，现在其实并没有办法很好的控制力量。

　　“果然魔力太少了……不过也足够了。”

　　调节自身身体状况的这种事情，他甚至连一个高级点的魔术都不需要，变为英灵的一瞬间，他体内属于人类会有的病症和不适便也都消失无踪。

　　若是问起，罗马尼或许会将这一点列入他为数不多的，对于英灵的自己存在的赞同的意见之中。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永远不会暴露所罗门的事情，他只想做个普通的人度过这一生。

　　指尖迅速在空中书写过一串旁人无法读懂的符文，细密的字符闪烁着不安的荧光，转瞬便悄然化作细沙流水融入了空气。

　　罗马尼舒了口气，多少面色缓和了些许。

　　之前因为太过于震惊都没有能反应的过来，但他好歹也是曾经身为冠位，虽然现在用不了什么大型魔术，基础的一些防御术式自然是不在话下。

　　在距离不是太远的情况下，哪怕没有办法面对面接触，他也能在短距离内隔空将术式投印到对方身上。

　　人类太脆弱了啊。

　　生老病死，天灾人祸，稍有不注意就会如昙花一现般的凋零。

　　而这么想着的他，却也同样忘记了自己曾经身为人类的事实。

　　“不能让立香久等啊……”

　　罗马尼低声呢喃着，推开门又是那个看起来像棉花糖一样柔软的欧洲人了。他迈步朝着藤丸立香等待的地方跑去，身体轻松的不可思议。

　　说起来，他为什么讨厌外出的来着？

　　孩童的嬉闹声在身侧掠过，家长的呼喊声、男女情侣的甜腻话语、俏皮而活泼多变的游园音乐、头顶飞驰而过的过山车上的尖叫……

　　吵闹。

　　罗马尼瞳孔紧缩了一瞬，他茫然的缓缓停下了小跑的脚步。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化作了无数的数据，而他被世界隔离了开来，伸出的指尖穿过了人群的虚影，仅余嘈杂的声响停留在耳膜。

　　不是……不是他讨厌外出。

　　他去过各种各样的国家，从事过各种各样的职业，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群。他经历过很多人一生都无法经历的岁月，也体验过很多人永远无法想象的苦痛。

　　但他从来没有尝试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他只是不知道。

　　不知道离开了自己的命运，离开了与时间作斗争的那些学习的日子，他作为罗马尼阿奇曼，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该如何去生活。

　　“就算是没有恢复记忆……会做出的事果然还是和罗马尼阿奇曼一样啊。”

　　说着旁人听不懂的奇怪句式，罗马尼有些自嘲的笑了一声，抬手捂住了双眼。

　　黑暗中漂亮的薄荷绿上，朦胧的金色悄然晕染了开来，方才恢复的发丝末端，仿佛也隐隐有着几分褪色的征兆。

　　偶尔他也会想，除去那些不为人道的糟心岁月，他作为所罗门活着的日子，真的是无意义而令人心生怜恶的吗？

　　或许所罗门……

　　“学长！”

　　罗马尼愣愣的望着面前疾跑过来的人，紧抓着他手腕的手有着无法忽视的温度，温柔却强硬的将他的手拉了开来。

　　“没事吗？是不是什么地方很难受？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果然还是中暑很不舒服吗？”

　　藤丸立香紧张的攥着对方的手，面色认真到有些隐隐发僵。

　　他或许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样子，那副严阵以待到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人扛去医院的架势，让罗马尼不由得冷汗直冒。

　　“不是啦……身体的话已经没问题了哦！只是有点迷路啦，游乐园里面这么多的人，看不到立香的脸会让我很慌……乱的……”

　　罗马尼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他颤着唇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话，在藤丸立香愣神的注视下，他突然低下了头，通红的耳尖却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我没事……的……”

　　啊，真不像话。

　　但其实更多的，或许是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悲伤吧。

　　真的，不想离开啊，想呆在立香的身边，如果能一直看着他就好了。

　　“学长。”

　　罗马尼忽然感觉到额间覆上的柔软，带着微凉的感触，因为对方手中一直握着刚买的饮料吧。原本的话，立香手掌的温度是要更高一点的，不会很炽热，但是非常温暖。

　　藤丸立香舒了一口气笑了笑，看起来脸色也好上了不少。

　　“太好了，看起来热度降下去了。”

　　他将仍带着凉意的饮料塞进对方手中，也顺势就牵起了对方的另一只手，仔细而缓慢的朝着前方走去。

　　瓶身凝结的细密小水珠瞬间便润湿了掌心，罗马尼感受着手中的凉意，仿佛也清醒了一些。

　　他下意识的想要去叫住对方，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去听见什么。

　　要去哪里？现在在想什么？有没有生气？是不是……觉得他是个很不像样子的人？

　　但望着藤丸立香的背影，罗马尼只是抓着手中逐渐转温的饮料，傻傻的被人牵着朝前走着。他闭上了想要说出一切的嘴，却是缓缓的勾出了一丝清浅的笑意。

　　或许都无所谓。现在就好，像现在这样就好了。

　　周遭的景色变得鲜明生动了起来，人的声音也不再显得混乱嘈杂不堪。

　　没有再是隔着遥远的时间和距离、隔着冰冷的电子屏幕，他也不需要再呆在迦勒底的管控室，只是一昧的等着立香归来了。

　　“学长不是很期待的吗，游乐园。”

　　藤丸立香到售票口买了两张票，又拉着人去了一旁意外的不算太长的队列之中。

　　途中罗马尼学长就一直乖乖巧巧的任由他牵着，他走到哪就跟到哪，藤丸立香甚至觉得现在哪怕把人牵去卖了，他也能很轻松的获得成功——当然他不需要这种成功就是了。

　　直到坐进摩天轮的座舱内，看着对面的青年懒懒散散的伸了个懒腰，像个老年人一样东捶捶西敲敲的时候，罗马尼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哪。

　　“诶——诶！摩天轮！”

　　活了三辈子第一次坐摩天轮的大龄青年趴在玻璃上，像个头一次春游的小学生一样，对着窗外逐渐变小的景物惊叹出声。

　　“好厉害……从里面看的话更加壮观了。”

　　虽然从资料上看到过很多次，现实中也隔着不远的地方望见过，就连摩天轮的构造，他也能很清楚的说出来。

　　但是实际上坐进来，这应该还是第一次。

　　不借助魔术、神明、任何非科学的力量，只是人类利用自己的智慧和力量，所一点点搭建出的现在世界的一切。

　　——多么精彩的世界啊。

　　罗马尼眼睛亮亮的望着窗外的景色，难得像是卸下了一切一般露出了很好的笑容来。

　　“人类果然很厉害啊！立香，你看——”

　　藤丸立香还是没能忍得住笑意，在罗马尼有些迷惑的询问中，他摆了摆手，却是彻底没辙的放开笑了起来。

　　罗马尼有些无措的看着人大笑，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瞬间又变得有些拘谨了起来，或许也有些尴尬吧。

　　不过像他这样……这个年纪的人类，的确不应该因为坐到摩天轮就兴奋成这样吧。

　　藤丸立香笑够了，中途还不小心被自己呛到，咳的惊天动地，吓得罗马尼也顾不得什么，急忙跑过来帮人顺气。

　　抹了把眼角笑出的泪花，在面前青年不知所措的担忧眼神中，藤丸立香一把抓住了对方无处安放的手，面上的笑意不减。

　　“抱歉、因为学长实在，太可爱了。”

　　摩天轮仍在缓缓上升着，座舱内安安静静的，游乐园的喧嚣也逐渐远去到无法听见。

　　这里太安静了，让人有些不太自在。

　　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太近了，他曾经看过无数次的，那双漂亮到让人惊叹的蓝色眼眸，此时却映出了他的面容。

　　罗马尼感觉被人握住的地方仿佛在发烫，他下意识就想要将手给抽出来，却被先一步察觉到人想法的藤丸立香一把抓紧。

　　“学长！”

　　藤丸立香察觉到对方又有逃避的打算，干脆直接将人按在了座位上。

　　“……怎、怎么了？”

　　罗马尼被迫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座位上，一时莫名的感到了心慌。他下意识低下了头，却也能够察觉到对方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

　　“我会邀请学长来游乐园的理由，学长知道吗？”

　　“诶？不是因为正巧收到了游乐园的门票、又没有可以邀请的人，所以……”

　　藤丸立香望着人的模样叹了口气，还是松开了手蹲了下来，他一时有些生气，但仔细想想在摩天轮上对方也没法往哪跑。

　　“因为学长有时候表现的太天然，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

　　罗马尼愣愣的望着凑到他面前来的藤丸立香，因为对方的眼神实在太认真了，他一瞬间都以为自己想要隐藏的一切都被对方发现了。

　　他张了张口，下意识就想要道歉。

　　不管怎么样，他看起来是让立香困扰了的样子。

　　要道歉才行……

　　“我，喜欢学长！”

　　……要道……歉……诶？

　　像是怕人听不见一样，藤丸立香双手撑在人身侧的座椅上，用着几乎要把人禁锢在自己怀里一样的姿势，超级掷地有声的又重复了一遍。

　　“我喜欢学长！是想跟学长结、谈恋爱的那种喜欢！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学长了——但是学长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样子！”

　　藤丸立香自己说着说着还感觉有点委屈，他明明那么努力的去接近对方，努力的去表现自己了，但是对方还是把他当后辈和小孩子一样对待。

　　“所以趁着这一次机会，我一定要说清楚。”

　　他缓缓收紧了指节，只是一眨不眨的望着人的面双眼，仿佛想要将自己溺进那汪美丽的绿色。

　　“……我喜欢你。可以和我交往吗，学长。”

　　。

　　罗马尼无声的张了张口。

　　他愣神的望着对方认真的表情，只感觉嗓子里堵住了什么，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脑袋里嗡嗡的，想的事情乱七八糟的糊成了一锅粥，但又感觉仿佛安静到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够清楚的听到。

　　太近了，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感受到的距离。

　　他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呢。

　　大概这种时候，他想要再装傻充愣的糊弄过去，也是没有办法做到的了吧，立香看起来超级严肃的样子。

　　“……”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会喜欢上他这样的人，是不是立香心底还存着一些上一世的情感，又误将其当做了亲呢的爱恋。

　　但是这些事情，他现在也不想要去问了。

　　罗马尼感觉到自己犹豫了，面对着立香他一直是如此。

　　他向来是这种踌躇不决的温吞性子，又悲观，又喜欢逃避……但是，也或许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告白冲昏了头脑吧，这里就暂时当作是这样吧。

　　如果、只是说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上天赐给他们的，再一次的人生的话……那，他也……

　　他也，真的……能够重新开始吗？

　　【“医生！”】

　　罗马尼呼吸骤然停滞了一瞬。

　　他瞳孔不自然的紧缩着，像是一瞬间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猛的抬手推开了对方。

　　“……对……”

　　伸出的手不受控制的颤了几下。

　　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罗马尼微微倒抽了半口气，半晌受惊一般的将自己竭力缩回了座位的一边。

　　他紧紧的贴靠在了靠着玻璃的一侧，垂下的橘粉色发丝凌乱的卷翘着，也遮挡住了人面上的一切表情。

　　只是扣在窗栏上略带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此时心底剧烈波动的情绪。

　　“……对不起……”

　　突然传出的，是一如既往温柔却稍显些懦弱的声音，轻轻的，仿佛稍有不察便会被忽略过去。

　　但在狭小的座舱内，足以清楚的传达到两人的耳中。

　　在散落的发丝后，罗马尼苦笑着缓缓的闭上了眼。

　　带着一丝真诚的歉意，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其中的意味却是坚定到仿佛任何事物都无法动摇。

　　“对不起，立香，我不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