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石》太阿持

5、第四章 暗号鸡蛋（二）

　　声名赫赫的养鸡场主巴利死了，脑浆迸裂躺在鸡场的终端数控室里。现场一片狼藉，控制台被被砸个粉碎。养鸡场里的暗号鸡蛋全部破损，蛋清流了满地，母鸡也被统统毒死，一只不剩。

　　巴利家的财物并未丢失，女人小孩也安然无恙。警方认为，这是一起仇杀，凶手不希望再有暗号鸡蛋出现，因而破坏了整条生产线。

　　动机呢？

　　一说是嫉恨。有人嫉恨巴利享有暗号鸡蛋，得天独厚，风头太劲，试图抢夺或毁掉这个宝贵资源。

　　一说是为财。黑市上的鸡蛋已炒到3000美元一枚，不少中落的□□世家凭此重生。然而，价钱虽高，可巴利的养鸡场正源源不断出产这种鸡蛋，未来势必引起价格大跌；如果不再出产，目前市面上的鸡蛋成为绝版，价值将不可限量。

　　陆逊通过相熟记者了解到，警方手里有四条线索：

　　案发10天前，巴利收到一封自南非发来的电报，用非常强烈、甚至于威胁的语气，要求巴利立刻关闭养鸡场，否则将有严重后果。

　　案发一周前，曾有中东富豪来到农场与巴利商谈转让事宜，出资1亿美元。巴利不同意，两人不欢而散，该富豪临走前撂下狠话，说此鸡场必是他囊中之物。

　　案发前五天，巴利接到美国大使馆打来的电话，特意遣走女儿伊珐，商谈内容不详。

　　案发前一天，伊珐听见父亲在房中与人争执，声音像是离家多年的叔叔。

　　李思发现， 10957号通缉令上的四个外籍疑犯，分别来自南非、中东、美国和爱尔兰，与巴利被杀案的四条线索相完全符合。这绝不是偶然。

　　可以大胆推测，正是这些疑犯，与巴利发生了接触。案发前一天，巴利房中的来客，应该就是孪生弟弟杰克。

　　爱尔兰警方并不知道有名叫苏重的中国人也与巴利接触过。可李思知道，这让他心惊：20年前的7人疑犯团，已有5人浮出水面，有所行动了。

　　陆逊纠正道：是6人！苏重不是一个人去的。巴利说还有个中国男子远远站着，看他俩谈话，后来与苏重一起离开。

　　苏重只是一个农民工，就算他再聪明过人，几个月内掌握了流利英语，他始终也是一个农民工。如果没有人帮助，他无法取得签证出国。

　　看来，帮助苏重出国的，很可能就是与他同行的男子。

　　李思问：“这名男子的身份，你有头绪吗？”

　　陆逊踌躇起来：“有倒是有，可那只是我的推测，算不得数。”

　　李思鼓励道：“这事就我俩在查，尽管说来听听。”

　　陆逊说：“那几天，有位中国市长正在当地访问，行程很紧，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去到各处。苏重与神秘男子去找巴利那天下午，该市长的行程却没有任何安排，也没有出现在媒体面前。”

　　言下之意，中国市长很可能就是那位与苏重一起的神秘男子。

　　李思问：“是哪个市的市长？”

　　陆逊顿了顿，答道：“就是你们市的市长。”

　　李思马上调出该市海市长的照片，与通缉令仔细核对。要知道，20年的时间，足以令一个人面目全非，更何况一个毛头小子与一市之长在气质上会如何天差地远。李思比对半天，无奈道：“我实在看不出来。”

　　海市长一向低调，资料极少，也找不到年轻时的照片。20年前他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毕业生，李思凭家里关系，联系到一位海市长的同学，随便找了个办事的理由上门拜访。

　　“王叔叔，我是XXX的侄子，说我小时候您还抱过我呢。”李思嘴很甜，一下子拉近距离。

　　“我女朋友在党报实习，协助做一期本市历任市长的特刊，能不能留下工作就看这一次了。听说海市长是您同学，想来问您要一张当年的照片。”

　　照片很容易到手。那是一张毕业照，班里人不多，每个人的脸孔特清晰。经王叔指认，李思立马知道，海市长的确就是10957号通缉令上的江涛。

　　爱尔兰一批暗号鸡蛋，竟然引起了连同本市市长在内6个疑犯的关注。李思和陆逊讨论认为，海市长树大根深，动不得，还是从巴利和暗号鸡蛋下手调查比较合适，说不定能事半功倍。

　　数日后，一位大富豪斥巨资收集齐了一组289枚暗号鸡蛋，经由急冻技术保存，即将在爱尔兰国家博物馆盛大展出。

　　不料展出前一夜，有人闯入博物馆，将珍贵的289枚暗号鸡蛋砸了个稀烂，随即扬长而去。大富豪心疼之极，责令警方尽快破案。

　　这种彻底的砸蛋手法，与巴利凶杀现场如出一辙，极可能是同一人所为。加之这名大富豪与政界高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警方不敢怠慢，投入大量警力，发布高额悬赏，誓要侦破此案。

　　一位超市老板举报，看见当夜有一名男子走出汽车，裤子上沾有大量蛋清，向隔壁加油站厕所走去。

　　通过加油站安置的摄像头，勉强看清了此人的车牌号。经查证，属于一家汽车租赁公司，租给了一个叫欧文•麦利斯的人。此人不出半日便被警方在一间旅店里抓获，供认是受人指使，用自己驾照替人租车。他在一堆照片里轻易指出了租车人：杰克•耐普。

　　另一方面，农场也发现了巴利凶杀案的真相。那是一段视频，是由藏在壁灯里的一个针孔摄像机拍摄下来的。巴利的小儿子喜欢玩这个，偷偷安置在鸡场好几个地方，以为早已耗尽电源，没想到成为破案关键。

　　视频里，巴利与杰克正在激烈争执。杰克要求巴利立刻关闭养鸡场，销毁所有暗号鸡蛋，巴利坚决不肯，嘲笑他痴人说梦。杰克多次劝说不成，便试图砸毁数控台，被巴利拦下。杰克怒火丛生，面色十分焦急，突然抓起铁凳，发狂般向巴利砸去，一个劲儿地砸，砸了二三十下，直至颅骨粉碎、脑浆迸裂，方才住手。他楞了一会儿，转身又开始砸数控台，弯腰从破碎的终端机里面摸出一条细细的项链，随即出门，接着传来一阵打砸声。

　　可以想象，场里的蛋也是他砸的，母鸡也是他毒死的。

　　警方对终端机里摸出的那条项链很感兴趣。试问，哪位杀人凶手在非计划性行凶后，不但不匆匆离开现场，反而去翻找一条项链？

　　巴利的女儿伊珐受邀来到警局，辨认出那是叔叔从小就戴着的一条项链；父亲说过，自他记事起，那条项链就在弟弟的脖子上，他不知为何弟弟才有，自己没有，问父母，说是弟弟嘴里生长出的一小块晶体，脱落后用细线穿了给他做项链。伊珐自然认为祖父母在说笑。

　　警方判断，由于从小佩戴，有感情寄托，杰克才如此重视它。

　　巴利的小儿子也跟来了，扯着姐姐衣角，不断问道：我敢向上帝发誓，我的摄像机早就没电了，为什么还能拍出来？

　　天真童言，根本没人理他。技术专家已证明凶案视频的确是壁灯里的摄像机所拍，这点毋庸置疑。虽然发现摄像机时已电源耗尽，但想必拍摄时定有一些余电。他们认为巴利小儿子的说法不足以取信。

　　铁证如山，警方撒开天罗地网，等待杰克落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