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浓时》押尾

4、蛊（4）

　　“嗳你听说了吗？沈见西又甩了一个，是高琼！我昨儿晚上还听说高琼闹自杀来着。”

　　“真的吗？！不是说高琼特漂亮的吗？这都舍得分。”

　　“他前女友哪个不漂亮？高琼也就一般。”

　　“啧啧啧，酸，你再酸，高琼都漂亮成仙女了。”

　　“停停停停停，你们说着说着就歪了，重点不是高琼漂亮，是沈见西现在没女朋友！他！没！有！女！朋！友！职高一绝恢复单身，你们猜他下一任找谁？”

　　“爱谁谁，反正跟你无关跟我无关。”

　　苏秾刚坐下就听到前排的女生叽叽喳喳，热火朝天讨论着沈见西。

　　“拜托，得不到还不能想想吗？我刚进一中就有人跟我说过沈见西，说他长得超级帅，特别特别出挑的那种帅。当初我还抱怨一中旁边怎么有个职高，等我见过真人，妈妈我想上职高！”

　　“我没见过你别骗我。”

　　有个女生冷不丁插一句话，引起更激烈的讨论。

　　“你去看看，看过就知道了。”

　　“沈见西外号人形手办，身材比例真不是吹的，腿比旁边人长好多。而且他还白，特别冷感的那种白，跟周围人都不一个画风的。”
　　“就……自带滤镜。”

　　她们的话隔着好远飘过来。

　　白，冷感。

　　苏秾想起他殷红的唇。

　　越惨淡越惊心。

　　还有他转身离开时，隐约露出的脚踝。后面骨线明显，两侧有深窝。

　　沈见西朝巷口走，那里有灯，在苏秾看来他就是迎着光在走。

　　真的像自带滤镜。

　　早自习铃响，最前面两排的女生才停止话题，很有些闷闷不乐。

　　怨上课铃声打破她们的幻想。

　　唇红肤白，眉高骨削，沈见西除了他那张脸，还有性子。明明傲得不可一世，还倦，似乎什么都不入眼，什么都不在意。

　　咬着烟睨人的姿态像下蛊。

　　一个班六十几人，满满当当挤在一个教室里，苏秾坐倒数第三排，夹在一堆男生中。

　　她不高，一眼望过去凹在她这。

　　原因无他，苏秾是转过来的，比开学时间晚了半个月。

　　才半个月她就挤不进女生圈子了，一是性情怯怯，二是她们都不想跟被欺负的人玩，万一自己被牵连了呢？

　　而且，肖俐在学校的人缘还挺不错，毕竟大方开朗嘴还甜，会来事。
　　很多女生虽然不跟她来往，也隐约听说她搞小团体，但是又没落在她们身上，说起肖俐的评价也都是还不错。

　　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一个女生神神秘秘地告诉周围女生，她感觉苏秾有点绿茶。

　　有一次她从后面经过听到苏秾放软声音对男生们撒娇，尾音粘连咿呀不清。

　　她捂嘴笑：“谁会那样说话啊，一猜就是故意的。”

　　于是一群人都这么认为。

　　这件事也被她们秘而不宣地埋在心里，出于私心不想告诉别人。

　　苏秾窝在后排沉默。

　　她一来就低头看书，清晨风冷，阳光不算烈，柔柔铺在头发上，乌里泛金。

　　陈璨趴在桌上一抬头就是这幅场景，还被苏秾的头发撩到额。

　　他伸手，苏秾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一股很轻的力道扯住，心里知道是谁，不过也没回头。

　　肖俐那群人会找上她就是因为陈璨。

　　谁让他浓眉大眼篮球也打得不错呢，有个女生看上他就开始疯狂针对他感兴趣的女生。

　　她一个人招来一个小团体欺负苏秾，目的也从警告她离陈璨远一点，逐渐演变成欺/凌她取乐。

　　见苏秾没动，陈璨松手，改戳她的肩：“喂，苏秾小同学？数学作业写了没？救救命啊。”

　　口气吊儿郎当，就想引她回头看看自己，或者喊他名字一声也行。

　　他喜欢听她说“陈璨”两个字时，咬不准音的软腔调。

　　苏秾没理，往旁边挪了一下，避开他的戳戳点点。

　　前后排的距离那么近，一个人坐在位上的范围那么小，她挪得再远还能往哪儿挪？

　　陈璨坐起来继续点她的肩，这次换另外一边。

　　“今天怎么不理人啊？我昨天招你了？”

　　陈璨的心思后排人都知道，他同桌嘿一声，调侃道：“你说说你昨天干嘛了把人惹急了？苏秾脾气这么好都懒得理你。”

　　“没啊，”陈璨回忆：“上午上学睡觉打篮球，下午打篮球睡觉放学。我啥也没干。”

　　想了一圈也没觉得哪里会惹毛苏秾，陈璨还是笑嘻嘻放软语气：“苏秾小同学？苏秾大恩人？你回头看看我啊，我这数学作业还等着您大发慈悲救命呢。”

　　全年级都知道陈璨数学好，他是中考数学里少数几个考满分的，在优等生云集的一中也算佼佼者。
　　但是挺不守规矩，作业能抄则抄。

　　苏秾在原地想两秒，还是去翻书包了。

　　作恶需要理由吗？更多的时候是借口。她没本事抵抗，但是可以守住自己的原则。

　　练习册从前方续过来，苏秾仍旧没回头。捏着本子绕去身后给他的。

　　腕怎么能这么细，皮肤怎么能这么白，连丢完就跑的手也好看。

　　陈璨觉得她哪里都好。

　　“谢谢咯！”他轻快道谢。

　　* * *
　　晚上放学后肖俐没来堵她，苏秾没去想因为什么。

　　可能一时兴起就来了，没兴趣就不来。

　　她下楼梯的时候靠着有扶手的一侧走，一阶一阶地下，膝盖疼。

　　经过二楼转角并没看见肖俐她们。

　　“俐姐，你看她！怪能装的。”
　　“我们真不去堵她吗？”
　　“真便宜她了！”

　　女生说的时候既不屑，又怨愤，隐隐还有点不甘。

　　便宜她什么？
　　是不挨打，还是其他？

　　这话其他人也能听出来。

　　肖俐转头，恶毒破坏了她姣好的容颜，“你去堵她啊，我拦着你了？”

　　女生赶紧放低姿态，“俐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昨晚张子扬打电话来肖俐就难过得不行，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凶的口气。张子扬话里话外不是怨她带人欺/凌苏秾，而是怨她无缘无故得罪了沈见西。

　　连带他也不好过。

　　苏秾低头下楼梯只看自己眼前的路，楼梯口早也不见她的身影。

　　身后的女生们讪讪，肖俐朝着她离开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语气阴毒：“谁让你们没苏秾那个命呢，那么深的巷子也能让沈见西替她出头。”

　　“俐姐，那以后……”

　　有个女生还是舍不得放弃，其他人也露出可惜的表情。

　　像苏秾这样亲爹不管亲妈不在的最好欺负，背地里打她骂她，只要做的稍微隐蔽一点就能不被发现，这么白白放走她总感觉浪费了。

　　闻言，肖俐冷笑。据她所知沈见西的性子转天就能忘了前一天的事，苏秾在他面前挂不上号。

　　她走到角落里点烟，特意避开摄像头，学着张子扬说的那种方式吞吐烟气。

　　没长成的脸却已显现出一种社会气。

　　“过几天再说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沈见西，他连高琼那样的也说甩就甩。苏秾？她配吗？”

　　对苏秾的鄙夷和对沈见西的望而却步勾起女生之间的共识，纷纷迎合肖俐的话：
　　“对对对还是俐姐说得对。”
　　“昨天也就碰巧了。”
　　“苏秾就是去整容也搭不上沈见西，还不如重新投胎机会大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扩散。

　　角落里藏着一群女鬼，她们正道没学好，偏喜欢歪的斜的走到黑。

　　***
　　从一中，走到职高门口。

　　苏秾抬头望了下天。刚放学时还是蓝灰的，有点绒的质感，现在就是灰蓝里掺着黑。

　　黑色还在慢慢加重。

　　她有点慌。
　　因为天越黑说明时间越晚，留给她等待的时间就越少。

　　藏在口袋里的手帕被洗净叠好，小心平整地安放起来。

　　苏秾蜷着手指没敢去摸。
　　怕弄脏。

　　另一个口袋里放着糖。

　　苏秾隔着衣服攥了攥。

　　职高操场上，沈见西站在三分线外，腿没动，勾手一个高抛。

　　篮球呈抛物线砸进球框，速度快且狠。

　　站的近的下意识闪躲一下，心都给砸颤了。

　　篮球落地还咚咚咚弹起老高。

　　对面男生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朝这边大喊一句：“牛逼！”

　　沈见西抬高手臂比一个：“OK.”
　　那边拿网收球。

　　方坤跟几个男生挤成一堆，勾肩搭背的，脑袋挨着脑袋看视频。

　　沈见西走过去。

　　方坤扭头看他过来，从地上拿起瓶矿泉水递给他。

　　“不用。”沈见西没接。

　　方坤一拍脑门哦一长声，拧开瓶盖自己猛灌起来。

　　“我都忘了你不喝这水，怨这片太刺激，把我脑子都搞乱了。”

　　离的近了，沈见西不看也能听到声音。
　　高低起伏，尖锐刺耳。
　　好腻。

　　就像往嘴里塞一大口肥肉，嚼得满嘴流油。黄色的油混合口水往下滴。

　　沈见西蹙眉。

　　偏有人听到动静回头看是他，喊一句：“沈哥来了，”踢踢旁边人的腿，“你他妈有没有眼力见往边儿上坐坐啊！”

　　几秒间给沈见西腾了个空，还正对屏幕。

　　搭眼满屏白花花的肉。

　　好几条胳膊叠在一起，中间女的叫声好假，让人作呕。

　　沈见西瞥一眼几人兴奋激昂的脸，没说话，转身走了。

　　走了，
　　走了……

　　他们把好东西拿出来分享，没想到沈见西是这个反应。端着平板的男生傻眼，看看屏幕，看看沈见西背影。

　　“沈哥他……不看片的吗？”

　　“看啊，”方坤也疑惑，不过听他那口气说得像沈见西不行一样，立马反口维护：“肯定是因为你这片太垃圾他才不看的，下次换个高级的来。”

　　“你刚还说刺激的！”男生不服。

　　方坤才不认：“妈的你片不行耳朵也不好使了！”

　　说完起身去找沈见西。

　　提起裤子说话就是硬气，剩下的人对他翻白眼。

　　小跑几步跟他并排，方坤侧头，“你今天不说不来学校的吗？”

　　沈见西看着走路不快，但是步幅大，长腿一迈就是好远。

　　“睡不着，就来了。”

　　上学跟催眠差不多，方坤一猜就是这个答案。

　　从操场的小道走上出校门的大路，沈见西跟方坤并排。

　　路边一排参差不齐的树，在黑夜的逼近下像鬼影，有灯的地方才见绿。

　　这个点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路上只见零散几个。

　　他高，穿的薄。
　　后颈白皙修长。

　　女生在后面看背影就觉得是沈见西，拽着朋友快走几步假装不经意路过，但是频频回头的动作出卖了她们。

　　眼里藏着惊艳。

　　旁人爱慕或者厌恶，沈见西都不在意，仍是目空一切的傲。

　　方坤看着身旁一波波经过的女生觉得有意思。

　　“你平常都不来的，要让学校里的女生知道你今天在，操场都能给你堵死。”

　　去年篮球赛，职高跟别的学校打到最后，沈见西就在。轮到他上场时，观众席发出的尖叫声差点把体育馆给掀了。

　　台下还有好多其他高中的女生，来体育馆都是为了见见传说中职高一绝的沈见西到底有多绝。

　　可真等他出现，除了头脑空白嘶声尖叫外再无其他。

　　脸太蛊，气质太杀。

　　沈见西。
　　出了名的浓墨重彩。

　　篮球赛过后，女生递进来的情书塞满一课桌，都落灰了也没等到他来。

　　还是换座位时方坤帮忙清理的。

　　那些情书沈见西一眼都没见，全进了垃圾桶。

　　“真是，妈的！”方坤看着他的脸感慨，“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我怎么没长成你这样。”

　　平心而论方坤长得蛮帅气，可惜天天站沈见西旁边，降次元打击过于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