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壹佰击

4、第三章

　　晚饭后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屋内的小电风扇呼呼地吹着。夜空中挂着的月亮很满，盛着少年的欢喜。
　　宋识趴在床上，手机屏幕的亮光勾勒出脸部柔软的弧线。
　　就在刚刚江舒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宋识就迫不及待地观察起他的微信来。
　　男生的头像是简单的灰色，相册里空空如也，仅仅只有一条不附图片的文字朋友圈。
　　舍予：好甜！
　　评论被好友拉了一长条。
　　微笑：咋了，嫂子哪甜！
　　舍予回复微笑：你不要污染我的朋友圈。
　　微笑回复舍予：呃……
　　晨露：哈哈哈哈哈
　　666：哥，你别太猖狂。
　　彳亍：@666 臣附议
　　何澈：怎么了，怎么了。怎么我就离了你们一次，就跟不上组织的步伐了呢。
　　微笑：@何澈你问江舒。【邪笑】
　　舍予：闭嘴。
　　宋识晃着双脚，把这一页截屏下来。
　　嫂子？
　　江舒就有喜欢的人了吗？
　　宋识不自觉地感受到难受，垂着头，压抑了些许。
　　叮，手机震颤了一下。
　　舍予：宋识？
　　宋识轻易把嫂子忘掉，飞快点开聊天页面，秒回：
　　Song：嗯。
　　舍予：弄下备注。
　　Song：啊，嗯。
　　舍予：那，晚安。
　　Song：好。
　　舍予：嗯。
　　宋识翻身躺在床上，把手机埋在胸腔前。这一段对话简直尴尬地要命，却又止不住地聊下去。
　　两个人都不愿让对方的聊天条落在最后一个。
　　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发了一长串没有营养的对话。
　　舍予：不许发了！
　　宋识轻笑一声，又打字回击。
　　Song：我不。
　　舍予：我们好幼稚啊。
　　Song：哪里幼稚了！
　　Song：我们这是对对方的尊重，礼貌。
　　舍予：嗯嗯。
　　宋识盯着屏幕莫名红着一张脸，怎么总在哄他似的，不服气地继续这段毫无意义的对话。
　　Song：啊啊。
　　舍予：哈哈。
　　这场小学鸡似的战争，被嗯嗯啊啊哈哈呵呵占领的聊天对话框，以宋识经受不住眼皮的打架，直接躺睡下去而堪堪结束。
　　一夜好梦。

　　经过昨天开学接受了一天的物理课洗礼，今个儿0班的学生们终于有幸认识了每一个任课老师。
　　语文老师许书文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老师。
　　不幸的是，因为年轻，学生的一举一动都被看在眼里，深刻解读。
　　“别想在我的眼前做小动作，我近视，不代表我瞎哈。”
　　英语老师罗鸿才和物理老师庄序是多年的兄弟，以至于英语课上上缴的违规物品，庄序一定会带着它来找你。
　　数学老师范明，化学老师吴德明和生物老师孙运发皆是年过半百的高级教师。课堂上，一个比一个厌世，犹如面瘫；一个比一个发量少，犹如灯泡。
　　时间飞逝，暖阳西斜透过古蓝色的窗爬到木桌上来了。临近放学，学生们早已碍不住兴奋，开始躁动起来。
　　“哎，吴哲，把镜子给我耍下。”陈效凑到前桌的耳边。
　　“孟凡的。”吴哲照着镜子拨了拨刘海，指着他前面的短头发女生。
　　“哦。”陈效微微前倾小声地喊，“孟凡。”
　　短头发女生回头，疑惑地看着陈效。
　　“镜子，借我一下哈。”陈效捏着吴哲手里的镜子，看到孟凡点头后立马从吴哲手里抢过来。
　　“等会儿，我还没照完…”吴哲回抢。
　　“你个垃圾管理员，照个屁。”陈效火速塞到抽屉里。
　　“靠。”吴哲无奈只好转身。

　　一束阳光偷射过来，江舒抬了抬眼，就看见陈效那个傻逼拿着个镜子，把窗外的夕阳送来。
　　那束光穿过室内的盆栽，掠过黑板，最后在宋识身边徘徊。
　　此时宋识正在研究最后一道物理题，眼睛突然盛满了阳光，刺激得他眨了下眼。宋识似有所感，一转头就看到陈效正嬉皮笑脸地冲他眨眼。
　　宋识用右手挡住眼睛，继续写试卷。然而那束光跟踪着笔尖，留下一束束光影。
　　忽得一片阴影打下来，遮住了那束调皮的光。宋识转头，江舒把一本书挡在了宋识身旁。
　　阳光打在手臂上，晕出了金黄色的光环，尺骨修长有力。宋识盯着他的手腕不禁咽了咽口水。
　　温暖的呼吸吐在指节上，手指瞬间微微蜷缩，泛上了丝丝红意。
　　陈效收起镜子表示瞎了狗眼。
　　江舒收回手。
　　铃铃铃铃，下课声响起。
　　“谢谢。”宋识转过头小声道谢。
　　“嗯。”江舒捂着羞红的右手答。
　　“我说下课了吗，赶着投胎？”庄序拍着讲台，“说几句话再走啊。这个月末，我们要迎接第一次月考，考试成绩会在十一假期公布，大家注意一下班群。考试时间在28，29号。大家现在可以开始复习。”
　　“好就这样，放学。”庄序一挥手。
　　“不要啊～。十一假期就不能让人好好享受吗！”全员纷纷抗议，颓废地陆续走出教室。
　　“宋识，上课的时候，老师是江舒啊。”庄序背着手跨步到了宋识身旁，敲他的桌板，“头扭的跟什么似的，怎么老师没他好看。”
　　宋识站起身看了看他半稀疏的脑袋，深知实话不可说，转移话题道：“知道了。”
　　庄序拿书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个屁，下次要我再看到你扭头，打死你不可。”
　　“哦。”宋识低着头，一副深知自己错误的样子。
　　庄序踢他一脚：“滚滚滚。”
　　“诶，好嘞。“宋识背上刚整理好的书包，朝江舒挥手，“班长，再见。”
　　“嗯，再见宋识。”江舒赶忙回应。
　　“嘿，这小兔崽子。”庄序见宋识完全无视自己的话，气得追出去。

　　“完了，嫂子也被庄老狗盯上了，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分担痛苦啦。”陈效望着庄序追逐宋识的背影满意地点点头。
　　“一起你妹。”江舒锤了他一拳。
　　“不会吧，哥。”陈效捂着胸口，不可置信道，“你这也能吃醋。”
　　江舒偏头看他。
　　“得得得，不说了。”陈效讨好道。
　　“今天你晚些回去，有正事干。”
　　江舒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宽大的黑色盒子，缓缓打开，里面是充满粉红色气息的情书。
　　“该还人情了，把这些一个一个还给女生。这里是高一时期的，其他的人你也找不到。然后我打印了回信。”江舒又掏出一个灰色的袋子，“你把这个放在信里面。”
　　“对不起，你很好，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陈效惊讶地看着江舒，“你这还真的是发好人卡啊。”
　　“你发不发。”
　　“不发。”
　　“不知是谁喝了我请的奶茶啊！”
　　“发，我舒哥发话了能不发吗？”
　　“这个给你。”江舒往他手里塞了一颗奶糖，就背过身走出了教室。
　　庄序本就占了一些时间，在江舒和陈效夹信，除了高三的学生还在教室里废寝忘食，就几乎都散尽了。
　　“哥，他上面虽然写了班级，但我怎么知道她坐哪儿啊。”陈效指着一封表白信，欲哭无泪。
　　“嗯。”江舒点头，“那怎么办。”
　　不是吧，不是吧，他那个号称学神的舒哥，做这些的时候什么也没想到啊。
　　“那我们翻她们本子的名字，不就行了吗。”
　　那要翻到什么时候！
　　陈效坚决不能让这钟事情发生，赶忙说：“不行，这样侵犯她们的隐私了。”
　　见江舒还在思考。
　　“哥，马上就到晚自习的时间了。他们都快回来了，要不咱们以后再想？”陈效试探地问道。
　　见江舒点了点头，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哥，保安让我们回去。”陈效差给他舒哥跪下了。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跟他哥打嘴炮了，他发四！
　　“好了，走吧。”江舒如释重负。
　　两人并排走回家去。柏油路两旁的路灯绵延，把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叮”
　　江舒掏出手机，屏幕的微光打在脸上，勾勒出精致的轮廓和渐渐温柔的神色。
　　Song：班长，你有时间吗？
　　舍予：有
　　Song：我有个题目没听懂，会不会太麻烦了呀。
　　舍予：不会，发给我。
　　Song：【图片】
　　舍予：【语音】
　　Song：谢谢班长。
　　Song：班长真好看，是我见过的全天下最帅的帅哥，比庄序好看一万八千倍。下午说秃头好看，那是被迫之举啊，愿陛下开恩，饶了小的吧。【亲亲】
　　江舒好笑，打道。
　　舍予：知道。
　　Song：谢陛下。那臣不打扰陛下了，告辞。晚些再来打搅您。
　　舍予：嗯，准了。
　　江舒知道宋识要写作业了，恋恋不舍地把手机塞回口袋，望了一眼身旁嬉皮笑脸的陈效无奈道：“为什么这个时间和我漫步的是你。”
　　突然被嫌弃重伤的陈效：“哥，重色轻友也达不到这个境界吧！我刚刚才为你累成狗，转眼就不认人啊。”
　　“夏风很暖，逊于你的呼吸。”江舒独自惆怅。
　　—完了，我哥疯了。他又开始写诗了。我该骂他吗，可我打不过他啊！在线等，急！！！
　　陈效暴躁。

　　丰安里
　　宋识趴在刚刚完成的作业上，瞧着已经凌晨的窗外抓狂。
　　陛下啊，不是臣说话不算话啊。是公务繁重，拖了臣的步伐啊。
　　宋识点开江舒的聊天框，一脸懊恼地抓了抓脑袋。宋识原想复习一下今天学的内容，奈何六门功课几页几页堆积，不知不觉地就写到了凌晨一点。
　　不知道江舒还醒着吗。
　　这么晚了，发信息会被拉黑的吧。
　　宋识想了一下，要是自己在睡梦中被消息震醒，可能会杀了那个人吧。宋识想到这不禁抖了三抖，却又不舍地自己错过良机。万一，江舒觉得我不守信用咋办。半夜，发一个消息，应该震不醒吧，就一个。至少明天他就没有理由骂我了。
　　宋识确认了，就简单发一条。
　　Song：陛下，臣来迟了。晚安哟。明天不许骂我，我有原因的。【亲亲】
　　宋识发完，松了一口气，准备关了手机睡觉。
　　就见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舍予：【语音】
　　宋识点开语音，“晚安”，手机里传来磁性温柔的声音，和下午讲解题目的声音不同，多了困倦，一阵阵的打在宋识心里，耳朵红得像熟透了的虾米。
　　陛下，声音好好听。
　　宋识揉了揉突然干涩的眼睛，赶忙回道。
　　Song：嗯。
　　舍予：很晚了，不玩了，睡觉去。
　　Song：收到。
　　那年夏天，你总是出现在逆光里，却一次次带给我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