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心疼人家》路回清野

2、他很小气

　　言殊蹲在路边，他手中拿着一袋饼干，一边吃一边观察着刚刚被卓戾一刀KO的丧尸。

　　暗红色的污血还在顺着丧尸的头颅往外溢，他生前应该是加油站的员工，身上穿着印有加油站logo的工服。露在衣服外边的皮肤乌紫而又干瘪，一双瞪大的眼睛早已因着病毒感染而深陷，泛着浑浊的灰白色。

　　“你好。”

　　身后忽然有男人的声音响起。

　　言殊转过头，来人应该是卓戾的队友，他们穿着相同一身黑的作战服，目测身高比卓戾略矮几公分，但两人的气质却大相径庭。脸上笑着比阳光还要灿烂，如果忽略他此刻灰头土脸的样子，还算是一个体面人。

　　“我是林光。”他朝着言殊伸出自己的左手，道：“隶属特殊异能局。”

　　言殊与他握手：“你好，言殊。”

　　不久之前，一辆皮卡车驶入加油站。加上卓戾总共五人，其中四个是Alpha，还有一个beta始终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没有下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林光十分自来熟的走到言殊旁边蹲了下来，顺着后者的目光看去，说：“还是离远一些吧，虽然这只丧尸已经死了，但如果不小心直接触碰到他的血液，感冒发烧肯定是少不了的。”

　　一般情况下，丧尸病毒全部都集中在被感染生物的口器中，血液中的病毒含量极少。不过即便如此，体质偏弱的触碰到血液，也会引起一系列轻微的病症。

　　言殊点了点头，随口回答道：“没事，我体质还算不错。”

　　林光听了这话，目光在言殊细细的手腕上停留了片刻，一句你体质看起确实不太好卡在嗓子眼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说实话，他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特别的Omega。

　　不像别的Omega一样看见丧尸就离远远的，相反，他居然还能做到近距离的观察。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他心态稳还是好奇心重。

　　林光憋了半天，只得吐出了两个字，表扬道：“真棒。”

　　言殊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以为对方是在夸自己的体质不错，便礼尚往来的回了一句：“你也棒。”
　　只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因为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没有什么真情实感，看起来像是有点敷衍人的感觉。

　　不过林光也没在意，而是觉得有趣，他哈哈的笑了起来，又问：“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就你一个人吗？”

　　言殊吃饼干的动作一顿，隔了半秒之后，他才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回答道：“太饿了，出来找一些吃的。”

　　一个月前，变异毒蜂席卷了他们目前所在的D城。毒蜂是在区域内完成的变异，体内也带有‘S1’病毒，在叮咬到人类之后，病毒迅速的扩散。起先只是一个家庭的传染，跟着传染源不断扩大，不过半个月的时间，D城就已经彻底崩溃沦陷。

　　这件事引起了军方高度重视，在第一时间内就派出了营救队前往寻找幸存者。大约一个礼拜前，营救计划顺利完成。
　　这也是林光刚刚奇怪言殊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的缘故了。
　　在营救的过程中，Omega作为弱势群体，是第一批被保护送往他区的。但转念一想，整个D城那么大，加之当时场面混乱，出现漏掉的情况也是正常现象。

　　林光见言殊似乎不太爱说话，便耐心的继续和他说话：“你别怕，跟着我们也是一样的。我们大概要不了多久就会途径下一个安全基地，到时候可以顺便将你们送过去。”
　　顿了顿，又问：“你还有家人或者朋友需要营救的吗？”

　　“没有，”言殊摇了摇头，他说：“都死了。”

　　林光话音一滞，他垂眸看向言殊。
　　或许是长期的营养不良，纵使套着一件大大的风衣，也不能遮掩住其单薄的身板。Omega巴掌大的一张脸瘦削而又苍白，嘴唇也看不见太多的血色，因着这个缘故，他身上有一种病态般的美感，很容易就叫人生出了恻隐之心。

　　半晌，他轻声的说道：“抱歉。”

　　言殊摇了摇头，他抬起眼睛朝着林光递过饼干袋，睫毛纤长浓密，问：“要吃吗？”

　　目光在袋子里的夹心饼干上停留了一瞬，林光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明显的意动，不过他很克制的没有伸手，而是往后边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咳了一声：“我们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

　　言殊也回头看了一眼。

　　卓戾此刻正站在加油站区域外的阳光下点烟，大片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光影应衬着他五官立体棱角分明。此刻也恰好朝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四目相对间，他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屈指掸了掸烟灰，疏离又冷漠。

　　言殊刚刚闻到他的信息素是凛冬，倒是和他本人的性格蛮相似的。

　　冷冰冰的，冰块一样。

　　林光适时宜的在旁边解释：“那是我们队长，他叫卓戾，也就是看起来有点凶，其实人蛮不错的。”

　　言殊不甚上心的答应了一声。
　　他还记着卓戾刚刚用那把占满污血的刀横向他时的动作。

　　“他很小气。”想了想，言殊又默默的点评了一句。

　　对于林光而言，言殊的这句话简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眨了眨眼睛，有些莫名的‘哈？’了一声。

　　“林光，准备准备，我们要撤离了。”
　　与此同时，皮卡车充电完毕，胡雅站在车前朝着两人招了招手。

　　林光起身打了个响指表示自己知道了，又朝着言殊道：“小言同志，我们走吧。”

　　“好。”
　　言殊答应了一声，他先是轻轻的揉了揉蹲的久了有些发酸的小腿，跟着才弯腰去抱自己装满食物的纸箱。

　　林光见他小小的身体里面居然蕴含着这么大的力量，脸上登时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他亦步亦趋的跟在言殊旁边，生怕他不小心会摔跤，忍了一会到底还是没忍住，问：“要我帮你拿一些吗？”

　　一句‘不用’到了嘴边，言殊到底还是忍住了。
　　毕竟在这些Alpha眼中，Omega都是弱小需要保护的，他表现的太过特殊也不太好。思考到这里，言殊将自己怀里抱着的纸箱怼到林光的身前：“谢谢你。”

　　又想了想，他从纸箱里挑了一袋自己不太喜欢吃的全麦面包，塞进了林光的口袋后，说：“这是我的谢礼。”

　　林光一阵受宠若惊，刚想委婉的说些什么，言殊已经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了。

　　胡雅正站着车前等着两人，她和言殊差不多高，剪着利索的齐耳短发，是很英气的长相，将自己的手套摘下来后，也朝着言殊伸手，道：“你好，我是胡雅。”

　　话音刚落，坐在驾驶室的曾艺奇也从车内探出头来：“曾艺奇。”

　　言殊小声的答应：“你们好，我叫言殊。”

　　卓戾这会也将烟抽完，用脚将烟蒂踩灭之后，朝着几人走了过来，言简意赅的开口：“上车吧。”

　　言殊点了点头。
　　卓戾他们的这辆皮卡车显然是经过特别组装的，光是轮胎就已经有他大半个人高了，车身更是直接到了的头顶。
　　他在心中思索了一下，准备踩着轮胎往上爬。

　　然而没等他动作，胡雅则是敲了一下副驾驶室的车窗。车窗随之降了下来，坐在里头始终没有下车的beta也从里头探出了脑袋，大约是刚刚睡醒，脸上还是睡眼惺忪的模样：“怎么了？”

　　胡雅道：“白先生，你看你能不能换到后面去坐？”
　　白铭格愣了一下：“为什么？”
　　胡雅解释：“这里有个Omega，你看能不能和他换一下位置？”
　　白铭格几乎想都没想的就摇了摇头，他抓着安全带，瞄了窗外的言殊一眼，道：“不行。都是人民群众，怎么也得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性别平等吧？我是新来的，我凭什么要让他？”

　　胡雅显然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脸上浮起了一丝怔然。

　　“兄弟，”曾艺奇也有些无语，他看了白铭格一眼，敲了敲方向盘，若有所指的说：“我车技还算不错，你就是坐在外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不行不行。”白铭格摇头，直接将车窗摇了上去，他话说的很直接：“Omega只会拖后腿，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我还能帮的上忙，他呢？”

　　林光刚刚将纸箱放上后座，闻言，他扶着护栏倾身往下：“不是，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啊，你……”

　　“没事。”言殊摆了摆手，其实对他来说坐哪里都是一样的：“我就坐后面吧。”
　　说着，他上前一步，将脚踩在轮胎上。

　　目光往下，也是到了这会，卓戾这才发现言殊居然没穿鞋子，踩在轮胎上的脚又白又嫩。只是这样往上爬，不知道要爬多久才能爬上去。

　　一旁的胡雅见言殊自己想要费力的往上爬，用谴责的目光看了卓戾一眼，说道：“头，你帮人家一把啊。”

　　言殊刚想说不用，那边卓戾却已经皱了皱眉，像是有些不耐烦，但到底还是紧跟着上前一步用左手搂住言殊的腰，往上一托。

　　言殊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反应的想要动手，但手刚刚举起，临时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只得又顺势圈住了卓戾的脖子。

　　人家是好心的想要帮他，这要是动手，未免有些不识抬举了。

　　Omega的身体软的要命，卓戾余光瞥了一眼言殊抱着自己的手，眉头不留痕迹的又皱紧了一些，他又将言殊往上举高了一些：“能够到上面了吗？”

　　林光正好也在上边接了一把，言殊便顺着借力踩着卓戾的小臂，顺利的爬了上去。

　　“谢谢。”言殊想了想，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一块糖，同样也递给了卓戾，说：“请你吃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