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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Chapter 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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玹瑞祁从若隐若现的光幕中走出。茜凌娅在近处瞧,发现玹瑞祁还画着妆,斩男色的双唇有些成熟美。
她俩现在处在半真半假的光怪陆离世界中,算是清醒的,情形远远比进入深层梦境的旭文和凌梓凯要好。
茜凌娅健忘症发作,愣了半天硬是没有想起玹瑞祁的名字,有点醉奶地指着玹瑞祁,磕磕绊绊地说:“那个……你是那个叫……叫什么来着的?”
她一头黑红相间的短发,在后颈处扎了个小鬏鬏,配上她的一身黑,浑身上下散发出来自.□□.老大的气息。此时口齿不清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地痞喝醉了酒,指着一个美女。
要死,区区去了一次渊河就这么“病”得不清,旭文和凌梓凯要是知道了,估计一个得被打到半死,一个被气到半死。
“我叫玹瑞祁,原名滕京玹。‘京城’的京,‘王’字旁一个‘玄幻’的‘玄’的‘玹’,‘瑞雪兆丰年’的瑞,‘祁连山脉’的‘祁’。”玹瑞祁无奈,只好替这位“地痞”解答。
她的声音有一点清冷,没有茜凌娅的本音那么低沉,更没有茜凌娅的烟嗓音。
茜凌娅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从地上站起来,礼貌地说:“你好,我叫茜凌娅,原名王曜茜。三横一竖的‘王’,‘照耀’的‘耀’把‘光’字旁改成‘日’字旁的‘曜’,‘茜草’的‘茜’,多音字,‘凌梓凯’的‘凌’,‘女’字旁一个‘亚洲’的‘亚’的‘娅’。”
大混混茜凌娅终于人模狗样了一回,实属感天动地!
讲真的,她从渊河回来至此,都没有几秒钟是正常的——绝对没有在“夺笋”。
玹瑞祁身高一米七,茜凌娅现在算是有一米六八了,站一块,玹瑞祁却明显比她高一点。
“美女姐姐,”茜凌娅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额头的玹瑞祁,笑嘻嘻地开口,“你能不能别穿着恨天高站我边上?”
玹瑞祁应了:“行。”
两人一人一张椅子,面对面坐下了。
玹瑞祁开始讲述她跟凌梓凯认识的过程。
其实凌梓凯他们早就来到玫瑰园了,玹瑞祁三年前就待在这里了。他俩之间并没有什么,所有单独说过的话加起来还没有凌梓凯跟旭文一节课说的多。
“就……怎么说呢,我只有把他当弟弟看待,并不是他们说的那种。嗯……可能说出来你不信,我是个女同。”玹瑞祁在茜凌娅面无表情的注视下,逐渐乱了思路。
茜凌娅想抽支烟,但是发现身上没有带,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自然。她翘着二郎腿,活脱脱的霸总气场。年龄上她比不过玹瑞祁,但气场上,她一定是绝对王者。
她脸上没有任何神情,但不是茫然的空白,而是带着冷漠:“你见过哪个LGBT会跟一个刚认识不到半个小时的同性说自己是的?”
呃……大白天说什么大实话?
玹瑞祁脸上不怎么明显的微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住了,她发现茜凌娅不怎么好打发,是个难缠的家伙,与其他同龄人比,茜凌娅大相径庭。
茜凌娅星空紫色的瞳孔中,那漂浮着的血红却像是一江血水,令人毛骨悚然。
“算了,”茜凌娅的表情稍微松弛了一下,大概率是因为她长舒了一口气,“聊别的吧,我不怎么喜欢听爱情失败者在跟我讲述自己的凄惨历史,实在不行,就什么也别说了,干等着也行。”
像是研究者毫无波澜地将标本剖析了一样,玹瑞祁感觉自己在茜凌娅面前明明什么也没有暴露,但那种被看穿透的感觉确实如此的真实。
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这个女孩子太危险了,像是一个茹毛饮血的怪物,或许她本身就是一个披着人皮、讲着人话的嗜血恶魔。
玹瑞祁不断反思自己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毕竟照常理,同为少女,一个人感情失败,往往会得到知己的同情,即便不是知己,仅仅是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也不会那么冷漠。
可是,茜凌娅完全不一样,脱离了玹瑞祁的认知。
她过于冷漠的眼神居高临下地望着失败者玹瑞祁,讥诮地写着“做作”两字在冷嘲热讽。玹瑞祁记得她帮自己捡过东西,因此,她更不应该是眼前这样的。
乱天乾改变的真的太多了。
它改变了一个少女懵懂的情感,它改变了一个少女对于世界的憧憬,它改变了一个少女对于美好的追求,它改变了一个少女对于人性的价值观。
茜凌娅不再是那个跟在洛忆艾琳边上的傻白甜妹妹了,那个茜凌娅在渊河梦境中一去不复返了,从她向洛忆艾琳坦白的态度中就显而易见——我可以嘻嘻哈哈、没个正经样,但我是认真地和你划清界限,我以前只是单纯得不懂事,现在我明白了,因此,那种悲剧没有必要去重蹈覆辙。
她虽然还是光之花的属性,但她干净、阳光的气质中已经染上了无法抹去的黑暗。
她像是包裹着来自地狱的冰霜,拒人千里之外,不愿沾染上任何世俗相关。她像是归山的隐士,但又不一样。
隐士或许只是不满于世界,没有她对这个世界的仇恨。
她像是从地狱中披荆斩棘,在暗无天日的深渊中,靠着自己的对世界和世人的仇恨,一步步艰难地爬到了悬崖上,尽管她仍然摇摇欲坠,尽管风稍微大一点,她付出的努力就付诸东流,可她还是不会善罢甘休,她想要让世人尝到她的绝望。
但是,这个世界不同于那个渊河梦境,没有那么多任人宰割的“羊羔”,就算有,她也未必能那么轻易地下手。
她只能将这一切不满埋藏在心里。
任凭荆棘肆意蔓延,将她活生生的心脏割得血肉模糊,直到血液都流光了,荆棘在缺失养分的情况下随着这具失去价值的躯壳一同腐烂,最后皆不了了之。
玹瑞祁和这样的茜凌娅有些相似。
她厌恶这个世界,那些疯狗般的人因为她不纯正的血统,骂她是杂种,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贱人。
她从小就学会了阿谀奉承,像极了茜凌娅眼中的谄媚货色,但她更有心机,她对谁好,下一秒就会跟那个人翻脸。
玹瑞祁对这个世界的厌恶是出生就注定的,茜凌娅对这个世界的厌恶是她自己慢慢摸索出来的,两者可以说是相似,但并不完全一样,不适合混为一谈。
相对于那“厌世双人组”,旭文和凌梓凯简直就是两个被捧在云端的小天使,没有见识过太过肮脏的污秽。
……
茜凌娅先前说“我怎么知道”凌梓凯喜不喜欢旭文,或许可以问问本人。
依旧是梦境。
昏暗的房间中,光线从高处的窗户中透了进来。房间比较黑,窗户太高,像是关着囚犯的监狱一样。
窗外,是冰雪三尺。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冷,恰巧第一场雪在晴阳下融化。这个星系的太阳是出来了,但它的光芒看起来很是虚弱,如同隔着一层雾霭,看上去像是垂垂暮年的老人。
屋内,炭火烧得正旺。
凌雪晨是冰属性的,他并不怕冷。但茜莉美怕冷,她的突然拜访使这间屋子点燃了冬天的第一炉炭火。
那时候的茜莉美十七八岁,她身上的英气不似现在的茜凌娅那么明显。
她穿着深色的个子呢子大衣,敞着胸口处的扣子,露出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和金色项链。项链的链子又细又长,最下面坠着一片薄薄的金色树叶,在火光中泛着亮。
凌雪晨跟她隔着一张茶桌,他沉默不言。
茜莉美推了一下鼻梁上的复古大框眼镜,开口:“哥,实在勉强的话,我跟他去说,大不了撕破脸皮不干了,我一片宇宙难道还养不活你吗?”
凌雪晨哭笑着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家里近来还算好吗?”
茜莉美轻呷一口红糖姜丝茶,沉声道:“母亲这两日担心你,重病。父王……还行吧,老样子。缪斯克星系和宇宙的政务现在都归我管,月忆雪琳那边,暂时没人过问。”
“月忆雪琳到时候要是过问起来,你直接出面,我觉得她还是忌惮旭阳的。”凌雪晨颦眉道。
茜莉美扫视了这间屋子,无奈地说:“旭阳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这是囚禁吗?”
“他没错,”凌雪晨声音越来越小,“我真的算不上喜欢男人,多多少少会对他避开一点,时间久了,他肯定会厌烦。”
茜莉美叹口气,一双手抚着热气腾腾的茶杯,一张秀气的脸黑白分明,此时写满了无奈以及后悔。
后来,茜莉美离开了这间“监狱”,在走廊里,遇见了徘徊在门口的旭阳。
“哟,”茜莉美一手插兜,皮笑肉不笑,“这不旭阳吗?”
旭阳微微俯首,不直视茜莉美:“你来看你哥了。”
茜莉美冷笑:“旭阳少主,我要求不高,你对他稍微好一点呢,我就少来看几趟,到时候我也少在我父母面前说你坏话。”
“我知道了。”旭阳唯唯诺诺,论能力,没有人比得过茜莉美,四大境的正经人都怕茜莉美这个年少成名的宇宙少主。
茜莉美渐行渐远,声音却清晰地在旭阳耳边回荡:“你知道什么?你又不是只有这么一个人,难不成你这里连一个闲人都养不了吗?别拿糊弄那群老不死的理由来糊弄我,没用,你只会更失望。”
那一天稍晚一点,旭阳将凌雪晨从那间“监狱”中释放出来了。
光幕中,茜凌娅和玹瑞祁还在无声地僵持着,凌梓凯和旭文就突然出现,打断了这一篇死寂。
茜凌娅无声地把玩着魔盒,闻声立即将魔盒收了起来。
凌梓凯率先开口:“这两把剑不要也罢。”
“倒也不至于吧。”茜凌娅冷笑一下,随即目光停留在面色微红的旭文身上,“旭文,你不行啊,太菜了,这么久还没结束梦境。”
旭文不语,不代表凌梓凯也会沉默。凌梓凯问:“前两把剑大概多久?”
茜凌娅一耸肩,故作轻巧地说:“目测都不超过半个小时。灿懿娜那个是找了一阵才找到剑灵,雅薇娜那个,梦境里玩了几圈。”
得了,明里暗里都在讽刺凌梓凯和旭文——灿懿娜和雅薇娜比你俩强多了。
茜凌娅见面前三个:凌梓凯被说得束手无策,旭文因为梦境魂不附体,玹瑞祁早就被气场打趴。
没有一个正常的。
她叹了一口气,严肃地说:“首先,最主要的是找到剑灵。然后,这把剑既然是属于你的,肯定不会需要你花多大的功夫,至于找到剑灵需要什么要求,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剑灵的精神世界,因此对于我们来说,剑灵无处不在。”
茜凌娅这么说,算是把那三个人飘到九霄云外的神志给驱赶回来了,三人也是听进去了一点。
玹瑞祁本着想要和解和学习的初心,不懂就问:“归根结底,到底怎么才能找到剑灵,快点结束呢?”
茜凌娅看着隐隐现现的光幕,飘着血红的星空紫色瞳孔有些迷蒙,明镜般倒映出眼前的一切,却无法叫人窥透明镜背后的事物。
她轻描淡写地说:“这个就要看原主的精神能力强大不强大了。”
好似她的眼神是格外清明,尽管她这话说得有点不明不白。她突然引进了“精神世界”和“精神能力”的概念,把一众人都搞懵了。
兴许是意识到自己话里话外都在装神弄鬼,茜凌娅的眼神忽然清澈。
她说:“凌梓凯,旭文,你们俩试试能不能召唤剑灵。”
夜斓听到了一定会惊哭:玄冥阁阁主大人,你以为这天下人人的精神能力都有你这位双生魂者那么强吗?
终归还是茜凌娅想多了。
不过,剑灵却是不请自来。
旭文和凌梓凯听茜凌娅这种说法就已经放弃了——茜凌娅不是一般人,敢尝试她的提议,除非你有她那么强,否则,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所作所为都是无用功。
落雪的剑灵是个白发小萝莉,一身白衣:“玄冥阁阁主这话,特别地有辨识性,不过这怕是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
茜凌娅笑笑:“没有没有,他俩还有救,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一击,还不至于病入膏肓。”
帝所的剑灵是一位白衣君子,他长着一副帝王相,沉声道:“若是主子靠谱,又何必不相认。”
显而易见,落雪和帝所都不像想要原主。
恢复他们之间羁绊的这块烫手山芋悄悄地传到了“最强王者”茜凌娅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