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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许亦山从来都有一点点抵触这样黑乎乎的环境,他从来不去玩密室逃脱类游戏,也不会去游乐园的鬼屋,他曾经去过一次,尖叫声大到扮鬼的工作人员不得不摘下头套来安抚他。对他来说,哪怕在那口大钟里,因为里面雕刻着的经文散发着可以称之神圣的光,整体也并不黑暗,但要他去探索那根从地底下伸延出铁索的黑洞,那这辈子都不可能。
      而此刻的许亦山鼓起勇气,又带有一点亢奋的走进这个洞口,整个人都傻眼了。
      黑,太黑了。许亦山在苦中作乐。比资本家还要黑。
      黑乎乎的洞口进来应该是一块平地,但是真的太黑了,这样的黑仿佛可以吞噬掉一切,许亦山觉得这是宇宙中的黑洞,过于的黑暗连光线都能吞掉,洞口外虽然被白雾笼罩,但是巨大的树冲破白雾,透过的天光是有一些光的。
      那些光都没有进来,仿佛才到洞口,就被什么贪吃的怪兽吞噬的一干二净。巨柏可能只是一个入口,而这个通道连接的又是另一片空间。
      无支祁的小小金猴突然发出一点温柔的光,许亦山惊喜的抬起手腕看着那个小小的雕像,柔和的光照亮了一点点前路,像一支小蜡烛。
      但是无支祁毕竟是封住了力量,这支可怜的小蜡烛闪了闪,就要熄灭。许亦山“咕咚”咽了一口口水,他心急的往前走了两步,期待自己能在这一点弱光里多走一会儿。
      一阵微风吹过来,轻柔的裹住小金猴,金猴的光变得稳定起来,甚至比之前更明亮。许亦山知道是他,因为环境又黑又静,许亦山不敢打破这平静,只有在心底道谢。他应该是听到了,金猴的光闪了闪,更亮了。
      许亦山没有把手链取下来,这样重要的东西还是贴肉比较安全,他慢慢的往前摸索,地面很平整,是石板的,好像没有什么坡坎。借着光,许亦山发觉自己应该是走在了一条甬道内,两侧都是高大的石壁,光不够强,石壁又很高大,看不到顶。
      他出于多年靠右行驶的习惯,靠近了右侧的石壁,那光在石壁上一晃而过,但石壁上的鲜艳的色泽表明这里有一点不同。
      石壁上是有画的。许亦山判断,他往左边走了几步,左边的石壁却一片平坦。
      他仍然回到右侧,走近几步,举起手腕,费力的看着石壁上同样高大的画,那些绘幅远远低于石壁的高度,许亦山是能看得到的,只是如果高处想看的更仔细就有点困难。
      彩色的画带有蒙昧时期的特征,颜色像是用宝石磨成的,有一点《千里江山图》的鲜艳感,人物的形象都介于动物和人之间。
      天地如同一枚鸡子,一条蛇从里面破壳而出,轻者为天,浊者为地,电闪雷鸣,蛇在里面变幻不断,最后成为一个女人。胸前的丰满昭示了她的性别,但女人的下半身仍然是一条蛇尾,她的双目很大,竖瞳非常显眼。
      第二幅画的主角仍然是这个女人,她取下腹腔部分的鳞片,红色的液体从伤口涌出来,滴到身下的土地里,鳞片上好像也有一点血红色,许亦山不是很肯定,那个女人引动天地,将鳞片放进去。
      第三幅画,是鳞片被一团气笼罩着,发出亮光,悬在天上。女人的脚下已经有了泥捏的小人,他们仰着头跪拜在气团下。被血染红的土地上也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卵。
      下一幅画里,那团气已经破开,一个男人从里面游出来,他和女人一样,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尾。两条尾巴交缠在一起,身后是日月山川,十个太阳悬在空中,明月东升,地上的土卵破开裂缝,露出一条小小的尾巴。
      许亦山看到这里有一些明白了。
      他指着笔画,指尖划上和女子纠缠的男子,问:这个是你吗?他又指着那枚土卵:还是这个是你。
      金猴上的光闪了闪。
      他猜测这些应该都是真的,毕竟就算是盘古开天地,完整的神话形成也是从宋代开始,在父系社会的熏陶下,真正的开天辟地已经被隐藏起来。
      但是到这里来到底是要做什么呢?许亦山有一点担心,但神奇的是他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他心里隐隐的有些期待,期待自己发掘出更大的真相,他迫切的想知道那个人的来历,他的名字,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甚至他为什么选中自己,也许真的说不定自己有什么不同之处,只是目前没有发现。
      不过他还是很小心,毕竟他说起来还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了不得的能力。但是许亦山又觉得,自己这一遭走下来,各方面的能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他胆子大了,更细心和缜密了,而且运气也不差,如果真的遇上什么可怕的事情,说不定能苟活下来。我知道我的进步空间很大,万万没想到有这么大。许亦山叹气。
      后面没有壁画了,故事讲到这里戛然而止,许亦山有些失望,但他很快打起精神来。洞里并没有因为封闭过久而气流不通,许亦山屏气凝神,听到一点泠泠的声音,有点像水声,但待要听的仔细,这声音又变得弱了起来,从水声的位置来看,应该是甬道的尽头。
      许亦山有一种直觉,这个水声的位置就是他这一路的尽头,他必须要走到那里去。
      石道的路不再平坦,而是有了起伏,许亦山借助着手腕上的光,艰难的往前走,他总感觉看不到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但是那些黑暗仍然是暗着的,目光触及之处一片黑暗。
      许亦山走了很久,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抹亮光,他以为是幻觉,停下来揉了揉眼,但是那抹亮光还在,许亦山抬脚往前跑,手腕上的小小金猴被颠的晃来晃去,他越往前跑,那光的范围就越大,从一个小点,慢慢变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又变得更大,许亦山喘着气,他跑的太急,有点累,但是又不想停下来,前面应该是一个洞穴一样的入口,里面肯定是另一个天地。
      许亦山看着那光越来越大,金猴打到他的手背,有点痛,但他无暇顾及,他知道自己要找的东西就在前方。
      洞口的亮光白莹莹的,习惯了暗处的许亦山眯了眯眼,过了一会儿他适应下来,没有怎么犹豫,跨入了那个发着亮光的洞。
      一阵白光过后,周围又归于平静。许亦山仰头打量着这个洞,很大,很空,他感觉自己从进入到后山以来,遇到的所有东西仿佛都能以“大”来形容。洞穴的顶部有一个天窗似的小孔,许亦山估计了一下,即便从下面看那个小孔很小,但是按照这个洞穴的比例,真的走上去,那小孔也许能容下好几个人。光从上面洒下来,洒到洞穴的中央,那里有一片水潭,比湖泊要略小一点,但是面积也很大,几道细流涓涓汇入,许亦山听到的泠泠水声应当就是从这里发出的。除此外水潭平静无波,水潭边长着一圈不知名的花,大朵大朵的开着,散发出白色的光。洞穴四周都是石壁,因为有些潮湿,石壁上显得湿漉漉的,攀爬着青苔或者别的什么植物。
      这里的植物许亦山一个都不认识,也不敢碰。他的目光放在水潭中央,那里有一块石台,约莫可以平躺下十来个人的大小,石台下有阶梯,一直深入到水潭里,许亦山冥冥之中知道自己应该走上去,走到石台的中央,石台上放着一台石椁,光照在上面,隐约可见石椁上有雕刻的痕迹,看不清楚,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花纹。
      许亦山坐在水潭边发呆。除了水声和自己的呼吸声,别的声响也没有,天光仿佛不会暗,一直照亮着洞穴。白色的花朵开在他的脚边,那些光像有诱惑力,盯得久了,就忍不住要去触碰。
      许亦山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头埋在膝盖上,水潭边是细沙和小小的石子,坐上去并不难受。
      “我要走到那里去吗?”他的声音从膝盖上传来,回荡在洞穴里,带来一阵回音。
      “要去。”暗哑的声音响起来,“我不能给你更多提示,但是我会在关键时刻保护你。”这声音却没有激起回音,一点也不空洞,就像在他耳边说出来的一样。
      许亦山仰头叹了一口气,他的积极性被打击到,目光没有聚焦的扫在水面上。他心里快速的想着办法,这里没有船,也没有什么浮木,说来说去好像只有游过去一条途径,但是要怎么游呢?他曾经斥资一千元学习的蛙泳根本帮不上忙,撑死在一米六的游泳池里扑腾两下,而这里,这里的水潭深不可测,潭水应当是因为过于深,显出暗沉沉的深蓝色,深到几乎变成了黑色。
      “我要怎么去啊。”许亦山有点沮丧又有些烦躁,“你把我架上这条不归路,连个好处都没有,这下更惨了,眼看走到终点,结果又卡死在这里。”这不比闯关游戏,如果他没有办法通过,可能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那个人没有说话,可能也有一些羞愧,只有一阵小小的凉风卷了卷他的指尖,像无声的道歉。
      许亦山觉得如果这是《西游记》,自己一定是猪八戒那样的人,知难而退,随时想散伙。但他比猪八戒更惨,身边只有一个封印了自身法力的无支祁,还有那个连名字也不知道,随时神隐的始作俑者。
      他这一路所见奇遇的兴奋已经完全丧失掉了,人心瞬息万变,此刻的他毫无头绪。
      打起精神来啊,啊!许亦山拍拍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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