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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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道兰特这个人，带着支离破碎的清醒，但疯狂的仿佛随时都能投身于一场歇斯里地的狂欢。
他和托尼跳伞的时候跳下飞机，脸上的神色某一刻冷漠厌倦，仿佛他不是玩一次心跳，而是从七千米的高空毫无征兆的纵身跳向死亡，在进行一次充满仪式感的浩大自/杀。即使托尼知道他背好了伞包，并且在他身后看着他安全开伞，但无可否认他确实短暂的体会到什么叫胆战心惊。
为了报复小疯子，托尼在潜水的时候表演了一下自己拔氧气罐而缺氧，用教科书式的逼·真演技骗的某个小疯子当场把氧气塞给他然后紧急上升，假如不是波兹小姐安排了医疗队，可能现在他们都在接受减压病的折磨。
好吧，他们给对方找了不少的刺激。
但是这个找刺激时又疯又能作的小疯子也只在极少的场合，那些能调动生理机能的场合里表露出这一面。
他在纽约的名利圈游走的时候游刃有余冷淡从容，挂着温和疏离的笑容，很像最近和韦恩家走的很近的那个小朋友，媒体口中的下一个韦恩男孩，最近在上流社会出名的德雷克少总。
他喝多的时候带着纯然的天真和好奇，就像是一只奶猫对着外界跃跃欲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说出多么坦率的话，就像是喝多的布鲁西宝贝，什么糟糕的话都会往外说。
他睡着的时候又是安静的出奇的，偶尔托尼在凌晨苏醒的时候，那个小疯子睡得很沉很沉，就像是睡美人或者病房里躺了很多年的植物人，是吵不醒的。
但是这些很乖很温柔的印象全他妈是错觉，温·道兰特疯玩的时候就像刚刚从阿卡姆跑出来的患者，疯狂，高智商，带着哥特式的糜烂艳丽，堕落疯狂又有惊心动魄的魅力。像是炸/弹滴答滴答的声响，沸腾的喘息声，还有弹壳落到地上的清脆碰撞声。
好像这些形容里韦恩浓度过重了点？
没办法，那个小疯子不仅仅长得像布鲁斯·韦恩，托尼和他相处久了，才发现他身上透着一种浓重的哥谭气息，仿佛他的心口烙上了一枚蝙蝠烙印，然后心脏上刻满了哥谭和韦恩。他就像是蝙蝠侠与阿卡姆争斗中诞生的旋涡，似乎随时都能投身于一场荒诞而盛大的舞会。
而且审美古怪。
托尼经常会和温喝一夜的酒，一次大概是因为热了，温会解开衬衫的三颗扣子，露出一片胸膛。托尼看到上面有一大片不知所以乱七八糟的纹身，从锁骨延伸到衬衫下面，那些纹身乌泱泱的扎在一起，像是一团乱七八糟的毛线，但在年轻男人苍白的皮肤上倒也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他曾随口问过那是什么，小疯子的绿色眼睛闪烁了一下，然后轻描淡写的告诉他只是年少中二时的作品。
小疯子开始骗人了。他哼哼两声，也不拆穿温，总之托尼·斯塔克迟早会知道。
托尼有时就像一只充满好奇心的幼猫，对隐藏的一切都充满兴趣，他兴致勃勃的探索温的秘密，而温也像是与他谜题一样循序后退。
这充满了意思。
托尼带着畅快的笑意与温在宴会上碰杯，而温脸上也带着漫不经心却真实的笑容，他们随口聊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明星模特电影歌剧，再到他们下一步的疯狂游戏，偶尔敷衍一下过来搭话的人，一派的从容和轻松。
但你知道，美好的东西总有人希望破坏，它们如此脆弱、敏感，以至于必须竭尽一切的保护。
托尼脸色突然一沉，他放下酒杯，单手摁住耳机，在倾听什么，然后对耳机下达了命令：“贾维斯，我需要MK3。”
温见状也放下酒杯，侧过头问他：“出事了？”
“帕米勒大厦被安了炸/弹，现在正在被直播，同时在拉德维亚商场发生了一场绑架，该死的那里的绑匪挟持大约50个人质。”托尼没打算隐瞒他，而是低声说出了突发情况，“倒计时还有13分钟，但这两个地方完全在两头。”
温飞速的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距离和时间，然后对托尼说：“先去帕米勒大厦，那里是办公地点，如果爆炸造成伤亡会是一个大数字，而且距离要远一些，既然商场的绑匪挟持人质，那就代表还有谈判机会。先去帕米勒大厦，我会去商场那面看看。”
托尼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他现在感觉自己真的想是一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别死了，小疯子，活着滚回来。”
温挑了挑眉，做了一个夸张的微笑：“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能活。”
他倒退着走了两步，两根手指并在太阳穴处潇洒的对托尼致礼，然后毫不犹豫的回头穿过人群，消失在托尼视线中。
托尼翻了个白眼，也脱离人群，走进已经停在阳台的MK3，金红色的战甲将他的面容掩藏，然后冲向纽约下午五点的天空。
他们现在有各自的战斗。
……
当托尼抵达帕米勒大厦的时候，他就知道温是对的。下午五点，一个绝大多数人都在办公的时间，帕米勒大厦也并不例外，穿着整洁得体的男男女女本应在大厦里心无旁骛的办公，偶尔偷懒畅想一下下班后的美好时光，而不是因为死亡的阴影蔓延到头顶而恐慌。该死的，整座大厦里都笼罩着慌乱的哭喊和尖叫，一部分注意到直播的人妄图逃出去，一部分不明所以的人被恐惧传染被推搡着逃乱，还有一部分人一无所知，还在座位上喝着咖啡与电脑里的资料奋战。
好吧，不太妙，但是现在钢铁侠来了。
托尼很快的就找到了那颗炸/弹，并且再三确定只有一颗。那并不是什么太麻烦的样式，而红色的倒计时也算是充裕，没有什么能难倒天才斯塔克，他几乎是轻松的就解决了这个，让那里的红色数字永远的停在了四分钟左右的地方。
然后他走到慌乱的人群前，去向他们宣布：“我是钢铁侠，炸/弹已经解决了，现在有序的撤离。”
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在不安——太简单了，太轻松了。
在他成为超级英雄的日子里一直都在告诉自己，罪犯可能没有那么聪明，但也没那么蠢，大部分的事情都不简单。
太轻松了，太简单了，几乎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就像是一个恶作剧或者小游戏。
真的就是这样吗？
神不知鬼不觉出现的炸/弹、至今没查出地址的视频来源、恰好发生的两场罪案、分处两头的位置……
托尼的胃痉挛了一下。
“贾维斯？！”他几乎是嘶哑的吼叫。
“先生，出了一点意外。”AI管家的英伦腔出现在他耳边，“虽然NCPD已经赶过去了，但拉德维亚商场发现了炸弹，时间还剩下不到四分钟。”
该死的。托尼在心里咒骂道。
50个人质、已经到达的警察、还有可能已经在那里的小疯子……
他眼前无可阻止的爆发了一场爆炸的灰色云彩，它缓慢的上升，永远处在他触摸不到的地方。
该死的。
该死的。
该死的。
金红色的战甲撞碎了玻璃，再一次飞进纽约下午五点的天空。
等着。
再等等。
要更多的时间。
要更快。
托尼感觉自己在出冷汗，但他没有发出更多的声音。
要更快。
……
要更快。
温也这么想得。
如果说托尼那里是简单模式，那么温这里就是普通模式。
他已经换上了他的战衣，此时蹲在一个隐蔽的角落观察情况。
还算可以的是绑匪并不多，看守人质的有十三人，十个带着枪，剩下三个里有两个拿着电话，还有一个坐着，他猜测那是他们的头。外面有五个人，都有武器。
不太妙的是人质要比他们知道的多，他粗略估计也有一百来号人，这几乎是翻了一番。
难度适中，一切还算是在掌握之中。
他扔下几颗烟雾弹，像一只黑色的大鸟一样落到地上，悄无声息的潜藏在烟雾中。
他感到双手一片冰凉，一种奇异的战栗侵袭着他的心，不仅仅是对于名为温·道兰特的皮囊，也是躲在这张脸背后的伊莎贝尔·布莱克。
伊莎贝尔无可避免的怀念这种感觉，她已经与这种可以被称为兴奋的情绪阔别多年了。上一次是在看到克莉丝多，上上一次是在哥谭看到提姆，上上上一次是再次见到了达米安，再然后……
是什么来着？
哦，对了。
那张和布鲁斯·韦恩如出一辙的漂亮面容在面具后面扯出了一个稍纵即逝的嘲讽微笑。
是在蝙蝠侠还是反抗军首领的时候，她作为永远站在蝙蝠侠身后一步的存在时，那个冰冷的刚毅的男人给了她一个浅淡的微笑。
然后他递给她一杯咖啡，和她在研究室耗上一天谈论关于战争的东西，然后他轻轻的摸了摸伊莎贝尔的金发，落到她额头上一个轻柔到几乎没有的吻。
再然后，也就是离在哥谭见到提姆最近的那次。
是被骂做布鲁斯·韦恩最忠诚的一条狗，恨不得亲吻蝙蝠侠袍角的下属。
她记得她听到的属于克拉克·肯特轻蔑的声音，还有他和半神的傲慢对话。
身为天堂岛公主的半神说：“我们小瞧绿箭侠的小夜莺了，奎恩家的这只小月亮比我们想的要有本事，她会成为一个未来的威胁。”
多傲慢啊。那时候伊莎贝尔无声的笑。仿佛说出伊莎贝尔·布莱克的名字能脏了这位身为私生女的半神的美妙红唇一样，如果她念出这个名字，是不是仿佛玷污了她布满杀戮和鲜血的灵魂。
看看她的用词。轻蔑、傲慢、物化。并且带着一种恶意的侮辱，当然，或许公主殿下并不觉得，但是伊莎贝尔如此确定那是侮辱。
而尊敬的不可直视的至高暴君更加傲慢了，他冷漠的吐出一些单词，仿佛曾经将伊莎贝尔当做囚徒扮成笼中鸟和高塔公主的不是他一样，仿佛试图豢养一只夜莺的不是他一样：“绿箭欺骗了我们，蝙蝠侠也是，或者从那个杂种猎捕那只夜莺开始，绿箭的小月亮就已经成为了蝙蝠侠的学徒。她很像蝙蝠侠，毫无疑问，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惊讶。”
错。大错特错。她在心底甜蜜的反驳她的暴君。伊莎贝尔是局外人，永远的，她没有在那次猎捕后有所改变，她依然置身局外。而蝙蝠侠也没有成为她的导师，反而在那之后试图控制监视她，如果没有绿箭侠的背书，或者现在伊莎贝尔正在某个疗养院里昏昏欲睡。多么有趣，即使这样她依然不被告知。而为什么伊莎贝尔会很像蝙蝠侠呢？为什么连超人都这么觉得呢？当然啦，当然也不仅仅是像蝙蝠侠啦，偶尔伊莎贝尔也会让自己像小丑一点，再像一个死无全尸的小镇男孩一点，为什么呢？当然是为了活着了，活着，让暴君感到有趣，愿意施舍一点宠爱的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继续等待不是吗？这多么甜蜜——而苦涩啊。
“她不足为惧。”来自外星的遗孤像是地球的国王一样开口道，“她只是蝙蝠侠身边最忠诚最好用的一条走狗，为的是布鲁斯·韦恩施舍给她的那点虚假的感情。一个神经质、傲慢、疯狂、偏执，在乎的东西寥寥无几并且拥有强大力量的年轻女人，尤其是她有过伤痛和不太美妙的档案时，我们的老朋友或许会帮我们先毁了她。”
伊莎贝尔无声的大笑，她完全忽视了其他的话，她只听着那句最忠诚最好用的狗，然后笑，大笑，如此愉悦。
她是蝙蝠侠最忠诚的狗，她和蝙蝠侠站在一面，她和她的父亲也站在一面。
所以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超人，傲慢的无名之王——这里是师出无名的无名——他是错的。
他让小丑赢了——他是错的。
他是错的。
他是错的。
暗红色的能量蔓延到房间的每一处，像触手一样残忍的打晕每一个绑匪。他抽出杖中剑快速割断几个最近的绑匪的喉管，殷红的血液一线喷出。
他是错的。
温粗暴的制服了那个头领，将他的头恶狠狠的磕在地板上，摩擦出一道褐色的血痕。
她闭上眼，感觉某些东西在沸腾，是血液，是灵魂。
她为地上的那道痛苦的血痕战栗。
她在做对的事情。
她在做的事情，是她苏醒以来第一次接近与一个英雄所为。
她在做对的事情。
烟雾散去了，地上已经没有站着的绑匪，被绑架的人质瑟缩着看着一身漆黑穿着古怪的夜枭，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幸存。NCPD手持枪支冲了进来，警灯的红蓝光照进了大厅。
“你是谁？”那个被制服的头领恶狠狠的看着夜枭，露出了一个带着恶意的笑容，“哦。我知道了，一个新的多管闲事的英雄？”
“你以为你能阻止吗？”他轻柔的说，“我们将带这扭曲的21世纪回到美妙的黑暗时代，这里有一个惊喜，而你只剩下不到一分钟了，然后就会——”
“BOOM——！”他夸张的做了一个嘴型。
温猝然抬头，对着进门的警察低声咆哮：“疏散人群，快——！”
他恶狠狠的把那个头领再次砸在地上，头也不回的奔向商场深处。
现在是隐藏的困难模式。
要找到它。要快。
快点。
在哪里？
暗红色的能量飞速蔓延，最终缠绕在一处。
还剩下十三秒。
时间不够了。
温当机立断，用能量裹挟着炸/弹破窗而出，用钩枪带着他飞跃上商场的最高处。他在这一刻像是某些追月逐日的传说诗篇，向着浩茫无尽的天空奔往更高的地方。他几乎飞起来了，离地脱离了一大截距离，然后向上全力抛出那枚炸/弹，似乎要抵达未探索的宇宙。
它静置了一秒，或者没有更多，然后迸发出惊人的热度，为纽约的黄昏献上了一场并不好看的烟花。
而夜枭轻巧的落到了天台之上，他站在那里，脚下是川流不息的车辆，NCPD闪烁的警灯，是人间百态，是生活与未来，而他头顶是，是我们的星空。
他张开双臂，像是要像谁讨要一个拥抱，但最终却化为了一个浮夸的谢幕礼。那双张开的手臂收拢到胸前，献上烟花的舞者对着这个世界弯腰致礼，似乎是为这场爆炸而谢幕。
然后，带着面具的男人从高楼上纵身跃下，却在落地之前变成一块黑布，裹着一张名片，在落地之前被一只金红色的机械臂接住。
这就是托尼到达时所看到的。冷汗与紧张随着接到的柔软布料一起灰飞烟灭，机械手捏住名片，他甚至能闻到上面的古龙水气息。
黑底银字的名片，潇洒的用哥特体写着“夜枭”。
“好吧，新朋友对吗？”托尼飞在半空喃喃道。
好像有谁在地面叫他，托尼低头去看，NCPD的红蓝光依然闪烁，而脸上带着汗水的温·道兰特挽着袖子站在地面看他，他扬着头，露出一个调侃的笑容。
金红色的盔甲之下的未来学家也微笑，然后俯冲飞下高空降落到他的朋友旁边。
作者有话说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