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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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克·格雷森现在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非常清楚这件事的后果是什么。
他在做一件会把自己小命丢掉的事，这件事疯狂又危险，甚至不可理喻，假如他能活下来一定会被蝙蝠侠锤爆脑袋，然后进行一次让他终身难忘的谈话。
好吧，首先他得能活下来，是吧？
即使有谁要和他算账或者谈话，需要先满足这个前提，不然什么都是白搭。
他觉得自己可能脑子有点病，或者他终于被这段时间失败的寻找逼疯了，不然为什么当蕾切尔来到布鲁德海文，告诉他她感受到那种一模一样的能量波动但只是在灵魂层面时，他居然想要把自己的灵魂团吧团吧塞过去寻找。
太疯了是吧？毕竟灵魂是一种私密而脆弱的东西，但是他确实想要这么做。
“蕾切尔，你确定那种波动和之前你感觉出现在中东的那种一样吗？”迪克竭力让自己听上去不那么的富有攻击性，“我…我不是质疑你，就是这件事……”
太重要，也太令人发渗了。
迪克感觉到一种空白，让他的感官不太清晰，他用力的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企图摆脱紧随起来的眩晕。
“我知道。”蕾切尔·罗斯点头，“我确实感觉到了那种波动，虽然微弱，但是不会有错。”
“扎塔娜尝试的时候受到了反噬，她说…”迪克依然挣扎，但是他已经信了。
“‘他极其危险。’我知道这个。”蕾切尔说，“他控制着凡人无法承担的力量，这种力量蒙蔽了他的位置，所以没人能寻找到他。”
“扎塔娜说这种力量非常强大并且蛮横，如果他没有其他手段制衡，那么他注定会被吞噬。除非他主动出现或者足够虚弱。”蕾切尔停顿了一下，“现在这个前提来了，我能感受到他变得虚弱，他对这种力量的控制变弱了，所以我能够从灵魂层面触碰到他。”
迪克已经信了，但是扎塔娜苍白的脸色和最后的话勉强拉住了他的理智。
【我听见了无数灵魂咆哮，他们在为我擅自窥探那个人的行踪而警告我。他被信仰，不是被洗脑控制的，而是自发的，这种信仰形成了保护，虽然只是很短暂的，但是已经足以阻止我寻找他。】
“信仰是会消失的，虽然在我感觉更像割离，但是确实这种保护不见了。”蕾切尔解释道，“他变得虚弱，这给我们了可乘之机，我可以尝试去触碰他的灵魂。”
“带着我去。”迪克说，“蕾切尔，拜托。”
“不行，这太危险了。”与蕾切尔同行的唐娜阻止道，“触碰灵魂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更何况夜枭本身就很危险。”
“拜托，蕾切尔，唐娜。”迪克低声道，“我们找了半年了都毫无消息，现在才有了一点机会，我不想放弃他，拜托。”
唐娜不知道迪克说的“他”是这个机会还是罗宾，但是她依然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尖叫着喊着答应他的欲望，狠心去阻止迪克做什么蠢事：“不行，迪克，这太危险了，我们不能去赌。”
“我必须去赌。”迪克回答。
他记得他出任务之前和杰森的通话，十五岁的男孩用嘲讽的语气拐弯抹角的提醒他注意安全，他可以想象到对面的杰森皱起眉毛的样子，口不对心的向他抱怨。
当然啦，他当然应该抱怨，由于这次突然的任务他将会错过了杰森的生日。
男孩自以为恶狠狠的告诉迪克活该吃不上他的生日蛋糕，然后又很快因为自己故意的示弱而心软，不情不愿的承诺等迪克回来会给他做小甜饼。
心软而骄傲的男孩。
他那时候还大笑，还和同伴炫耀——是啊，他多高兴啊，他们的关系开始好转，迪克·格雷森和杰森·陶德开始用兄弟的方式相处，而他们确实是兄弟，以后也会是，韦恩老宅对他们来说都不只是一个地名，而是家，他们都会热爱用这个词来称呼。
即使由于意外错过了这一次的生日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的兄弟理解他——比起错过生日杰森更在意他的安全，而他也会在回来的时候赔罪——他决定要偷偷带杰森开蝙蝠车！杰森肯定会喜欢这个，然后再拉着杰森在布鲁德海文骑机车兜风，随他高兴，开几张罚单都没关系，反正小翅膀肯定不会让他下个月饿肚子。
他兴致勃勃地去规划这些，在任务的闲暇，他看着舷窗外飞速划过的陨石与星球，他难以抑制的兴奋和喜悦——他的同伴在身边嬉闹，他的兄弟在等他回家，而他自己踌躇满志意气风发，这有什么不好的吗，这就是迪克·格雷森到现在为止最好的日子。
他强行拉着队友谈论如何给杰森一个惊喜，不曾停止的提出又推翻：“……天啊，你们不知道我弟弟有多可爱…唐娜？沃利？你们在听吗？”
“不在。”
“不在。”
“对不起，你的队友拒绝了你的对话。”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他的队友七嘴八舌的回复他。
“嘿，你们也太过分了。”他大声抗议着。
他们嬉笑怒骂，丝毫不知埃塞俄比亚爆炸那一刻的火光将燎尽一切美梦。
“死在那里的是我的兄弟。”刚成年不久的青年说。
他们下了飞船后还带着笑意，就连地面的空气都浸染着快乐，就像到了彼得潘的永无岛。
But Neverland never land*.
他们勾肩高歌，丝毫不知冰冷的仓库里有人在咬牙受苦。
直到他的耳机里终于接进了钢骨的通讯：“迪克……”
他带着好心情打招呼：“嗨，维克，有什么事吗？”
“你看短信了吗？”钢骨避开了这个问题，而是询问迪克，“阿尔弗莱德……一直在联系你。”
“还没。”迪克的笑容一顿，他意识到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发生了，一边询问钢骨一边翻出断了很久信号的手机，“是哥谭出什么事了吗？”
“一个月前，罗宾牺牲了。”少年泰坦的耳机里都传来了钢骨的声音，他停顿了一会，然后低声道，“……请节哀。”
“天。”卡拉喃喃道，他们都回头看向迪克，那个刚刚还笑着的，和他们炫耀自己弟弟有多可爱的青年。
最戏剧的反差，他们都知道，迪克刚刚有多快乐，就意味着他现在有多痛苦。
最残忍的不是永恒的绝望，而是在一切都向上走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痛失。
而迪克·格雷森只是感觉有什么东西悄悄握住了自己心脏，像是有一根绳子存在，牵着他的四肢，他先是茫然的，感觉什么也没有听清，他知道有人注视着他，但又对那些灼烫的、复杂到能拧出苦水的目光置若旁顾，他感觉那一刻他的身体格外的轻，这才让他不至于被钢骨那种沉重的语气压倒，他脑子里只记得钢骨的前半段话——阿尔弗莱德在找他、发了短信、以及一个月什么的。
一个月什么？
迪克的思维散漫的游走，他从这种飘乱空白的状态下捏住了一点线头，但本能却告诉他不要去探究。
——停止。
——停止。
——停止。
……
哦，阿尔弗雷德在找我，我得看短信。
他盯着手机，屏幕缓慢的向下滑动。
——【迪克少爷，您现在有事吗，如果不是很紧要……请您回哥谭一趟好吗？】
——【迪克少爷，发生了一些事，请您尽快回到哥谭一趟，老爷需要您。】
……
他缓慢的阅读着每一条消息，每一条掩藏着不安和恐慌的消息，他不去琢磨每一个词的意思，只是浏览着，然后被逐渐压下的重量压弯了脊梁。
他的目光停在了最后一条上。
——【抱歉，迪克少爷，很遗憾告诉您这个消息，杰森少爷……他去世了，请您尽快回到哥谭参加葬礼，我们都需要您。】
来自一个月前。
那根线头终于被狠狠的扯了出来，甩到了他面前，钢骨后半段被没有听清的话也自然而然的被补全——
一个月前，杰森·托德死了。
哦。迪克迟钝的想。
仿佛那根线头尽头连接的是他的心脏，被那样狠狠拽了一下，让他突然感受到心脏的重量，耳机里的钢骨好像还在说着什么，关于“正义联盟任务”和“少年泰坦任务”这样零星的字眼偶尔会因为熟悉而蹦进他的耳朵，但很快又被弹开。
他现在只记得有一个清晰而残忍的事实在那里——
他不仅错过了杰森的生日，还错过了他的葬礼。
他迟到了。
他捏着那只手机，用力到指尖发白，又像烫手一样不敢合拢手掌，仿佛攥着他毕生的苦痛。
他以为迎接他的是欢笑和未来，却没想到会是冰冷的墓碑和苍白的玫瑰。
那些曾经精心准备的礼物和惊喜再也不会用上了，那些反复斟酌用来道歉和祝福的话再也不会说出了。
唯一一个能原谅他迟到的人，已经在六尺之下，等不了他了。
“钢骨。”他的声音滞涩，像破碎的风箱，但是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平静，寂静到仿佛他身处于太空，四周没有生命，也没有空气。
“……我在，迪克。”钢骨顿了一下，低声说，“我在。”
“你刚刚说，正义联盟？”迪克从刚刚那些碎屑般的字眼里挑出一个好像不怎么致命的，假装他还能撑住的问道，“正义联盟，怎么和杰森的……”
他艰难的吐出这个字眼：“怎么和杰森的死有关系了。”
“……迪克，是这样的。”钢骨沉默了一下，把刚刚没说出的真相，缓慢的讲给这个失去兄弟的青年听，“我们没有找到杰森的……有一个人带走了他。”
“11天前，自称夜枭的男人出现在中心城，闪电侠和他交过手，受了伤，那个人跑了，他的危险等级很高，而且现在展示出的性格也很危险，所以现在，追捕他成为了正义联盟和少年泰坦共同的任务。”
原来他的兄弟连葬礼都没有。
迪克感受到有一种痛苦而滚烫的东西在燃烧，愈演愈烈，但他完全不打算控制，而是放任这种东西占据他的心脏。
现在那里的那个空洞被填平了。
他说：“我会执行这个任务。”
我会带我的兄弟回家。
于是现在，他盯着渡鸦的眼睛，向她宣告一个笃定的承诺——
“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那里。”
我们会回家。
我们应当一起回家。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