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糖》右手握笔

3、3 艺术节3

　　那两个汉服小姐姐果然来了，她们是第一次看到尤恣，兴奋的不得了，到表演结束了脸都是红的。虽然是弟弟，但尤恣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质真的很吸引人。
　　对了，老太太也来了，她带着保镖一来就坐到了小黑身边。引得其他班的同学屡屡回头，嘴角带笑。
　　“我去趟卫生间。”尤恣对苏天吉江南那群人说道。
　　江南愣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举手说道：“我也去我也去！”
　　不知怎么的，江南很想了解尤恣，虽然尤恣今天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但江南感觉他有点太客气了。
　　明明尤恣也会调侃人，但他给人的感觉就是特别……疏远。
　　特别是早上他躲开那个女孩子的时候，可能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眉眼间一瞬的厌恶。
　　也不是很像洁癖。
　　怎么说呢？就是感觉他很怕人讨厌人。
　　但是……尤恣对自己好像还是有点不太一样。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江南也不知道，可能只是错觉吧。
　　尤恣江南一前一后走在后台的走廊上，一直话多的江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气氛一度尴尬，当然了，可能尤恣并没有这么觉得。
　　到了卫生间洗手池旁，瞒不住心事的江南终于还是开口了。
　　“那个……”
　　“你……”尤恣竟然和江南同时开口。
　　江南尴尬的抓了抓头发，“你先说吧。”
　　“嗯，我是想问你有事吗？”
　　“呃……你看出来了啊……”江南更尴尬了，耳根处也微微红了起来，“我是想问……呃……怎么说呢？”
　　问这种问题是挺尴尬的，万一揭了人家伤疤怎么道歉？以后还怎么和人相处？况且他们才刚刚认识，就不该问这种可能涉及隐私的问题，江南有点后悔了，太冲动了！
　　可是话都说到嘴边了总不能再吞下去吧，就算真咽下去了江南好奇心也不会愿意。
　　管他呢！说就说了吧！大不了三万字道歉信！
　　“你……是不是洁癖啊？”
　　尤恣嗤笑：“啊？我不是啊！怎么了吗？”
　　江南决定开门见山“那……你是不是讨厌人啊？我觉得你好像不是很喜欢我们的样子，就感觉……你挺疏远我们的……还有今天那个姐姐扑上来的时候，你好像……”
　　尤恣一直靠在墙上，听完之后微微发愣。
　　是，他讨厌和人接触，其中也不乏有害怕的因素。那件事情之后，他便有意无意的疏远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包括自己的亲人。
　　他长得冷，那件事后，身上的气质也有了很大变化，变得成熟的同时变得冷淡，让人陌生。
　　可是他一直在装，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变，还是以前那个懵懂无知小少年，也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当着他的面和父母挤眉弄眼，自以为隐秘的眼神交流询问他们孩子是怎么了，也不会因为怕伤到他而故意疏远。
　　他不止一次告诉别人“其实我只是长得冷。”最糟糕的时候，他甚至会对着镜子练习微笑，这傻孩子还以为努力对人好别人就会对自己好。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有多傻，无私地温柔、体贴、细致只会让人对自己过分客气，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甚至会觉得自己虚伪又好欺负，便良心无愧地往自己身上甩锅、造谣、排挤。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没有的。习惯了带上小丑面具，伪装地自己多么无所谓又是多么善解人意，多么人畜无害又爱笑。
　　那就这样吧，不挣扎了，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和所有人都隔着安全的距离，不过就是没有人理解自己，没有人可以打趣倾诉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他现在不争气的想哭，已经很久很久了吧，好像好久都没有人像现在江南这样，小心翼翼地询问自己。
　　小心到不敢触碰，面红耳赤。
　　也许是出自一种久违吗？别人眼里的冰冷的，家人眼里抑郁的，自己眼里扭曲的，疯狂的甚至于疯癫的尤恣，竟然在一个刚认识的人一句不重不轻的疑问中酸楚地要死要活，可笑的吧？
　　“没、没事的不重要不重要，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既然这让你这么难受，那就算了咱不说了，你别生气了啊……”不知不觉间，尤恣竟然流泪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明明江南是在安慰自己，可偏偏尤恣的眼泪越来越止不住的往下掉，噼里啪啦的洒了一地。
　　说不上是难受，也说不上多开心。
　　江南慌了，又慌又萌的那种。
　　谁能想到冰山只冻住了外面，里面却还是海水——咸咸的，软的。
　　或者说，恰恰是因为那层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灿蓝冰冷，才将这份酸楚的温软保存地这样完好，又如此诱人。
　　江南慌乱地在自己身上各个包里摸，试图摸出几张纸来。
　　只可惜江南平时的生活都太马马虎虎了，任凭江南摸遍了浑身上下，都没有摸出一张纸。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把人家给搞哭了还连张纸都没有，江南啊江南，你真的太失败了！不是我说，你除了道歉还能干嘛？！”江南默默在心里问候了自己十六遍。
　　然后……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哥哥……”
　　“要不你打我一顿吧……”
　　“我我我……”
　　江南最终还是决定直接上手，看起来胡乱实则温柔地用手在尤恣脸上擦拭，半抚慰半撒娇的道“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唔！”
　　尤恣听到那句哥哥的时候，心里百感交集，酸软的不成样子，很久没有人这样对自己了。
　　是感动，是难受，是回忆，是重新燃起的希望。
　　这份希望无比炽热，炽热到江南水暖，冰消雪融。
　　甚至于忍不住拥吻。
　　尤恣隔着校服布料，用一只手紧紧环住江南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后颈，轻轻抚摸着。
　　江南像受了惊的兔子用力地推开尤恣，惊疑不定的叫道：“你干嘛？！”
　　“对不起……”尤恣的嗓子有点哑，声音格外撩人，江南竟然莫名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介意，只是有点手足无措。
　　但他居然只是在想：“我的初吻……就没了？”
　　“但是是你说的……这就是我想要的。”说着，尤恣抬起头，祈求似的看向江南，江南注意到他眼眶都还是红的。
　　江南今天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多了，先是小黑被老太太看上，再是尤恣哭，现在还……
　　但是都答应人家了……江南对待事情一向很认真，全面贯彻落实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理念。
　　他不会随便答应一个人的要求，但这十六年来他只要答应了人就一定会做到，于是才有了江君子的别称，要是“失职”了，这可就讽刺了。
　　但是今天的这个业务难度是真的大啊！！！
　　江南心里住着的两个小人又开始吵架了。
　　内心小黑：“干什么干什么，你还真打算献身啊！”
　　小白：“献身就有点过了啊黑黑……这顶多就是……献出初吻，何况都答应人家了啊！”
　　小黑：“答应了又怎么样！这有毁清白的事儿咱可不能做！”
　　小白：“信誉第一！！”
　　江南乱入：“那就……豁出去了！！”
　　江南趁着那股子头脑发热的劲儿红着脸冲了过去，勾住尤恣的脖子就吻了上去。
　　江南感觉到面前的人愣了一下，然后一只手慢慢揽住了自己的腰，暖暖的，痒痒的，还伴着只属于面前人的淡淡体香。
　　有些时候，有些事，有些情感，并不是我们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了的，就像现在。
　　唇齿缠绵过界，这一次，他们在泪水中接吻。
　　其实这时候，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你们回来啦，怎么这么久？”
　　江南的脸不经意的红了一瞬，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们……就是……呃……”
　　“我们半天没找到卫生间。”尤恣帮他回答道。
　　“嗯对对对！”
　　苏天吉心中疑惑：我去的时候挺好找的啊，不是还有路标吗？
　　江南尤恣又恢复了往日的衣冠楚楚。
　　刚才他们俩分开的时候，尤恣才答道：“对……我怕人……还有点讨厌。”
　　哪怕现在江南心里有再多疑惑，他也不敢再问了——简直是作死！
　　但是我真的好好奇啊，好奇啊，好奇！
　　之后再有什么节目江南都没有心情看了，也不知道尤恣是不是也是这样。
　　直到听到高老喊道：“来把你们的东西收拾一下，垃圾都带走啊！要上厕所的买水的都快点啊，我们准备上车去酒店了啊！最后买点晕车药，这个地方有点远……那边还有个挺大的游乐场，我们可能还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