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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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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连回到山海居的时候天已全黑,他对候在卧室外的石松问道:“长生呢?”
石松愣了一下,但一想到今天只有焦公子一个人在山海居里,忙回答道:“主子,焦公子在卧室里,还睡着呢。”
白连抬头看了看天色,问道:“长生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的?睡之前可用了晚膳?”
石松在心里默算了一下,“焦公子从申时三刻一直睡到了现在,未曾用过晚膳。”
白连一听有些担心,现在已经亥时一刻,长生这是睡了两个多时辰。
他边推开卧室大门边吩咐石松:“你去准备几道清淡一点的晚膳,一会儿我和长生一起用。再去将温泉池子打扫一下。”
石松抱拳道:“主子,属下得令。”
白连走进卧室,里面昏暗一片,安静得只能听见长生绵长平稳的呼吸声。
他先摸索着走到桌子边,伸手在桌子上摸了摸,找到了火折子,然后打开火折子点燃了桌子上的油灯。灯光一亮,整个屋子里都亮堂了起来。
他合上火折子,将它放回原位,才走到床榻边,侧身坐在边上,准备唤醒焦燝。
焦燝老老实实地平躺在床榻上,素色的被子盖到他的胸口,他双手合十放在被子外面,呼吸轻缓,面色红润,显然是睡得正香。
看着焦燝这副岁月静好的模样,白连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得好像一团新摘的棉花,都不忍心唤他起床。
他就这么坐在床榻边上,静静地凝视着焦燝熟睡的安静模样。
门外突然响起三声刺耳的敲门声,“主子,属下给您送些热水梳洗。”
白连下意识地皱起剑眉,心中先是闪过一阵极度的不悦,反应过来后才低声开口道:“送进来吧。”
“得令。”青竹推开门,端着一盆热水和一条干净的布帕子走了进来。
等他把热水和布帕子都放到架子上后,白连又小声吩咐道:“安静点,下去吧。”
青竹对着白连抱拳行了一礼,一声不发,安静地退了下去。
白连起身走到架子前,先撸起袖子将手伸进水里试了试,觉得水温微烫后,才把布帕子完全浸到水里弄湿了,最后把布帕子捞出来拧干水。
他又回到床榻边侧身坐下,小声地唤道:“长生,起床吧,吃点东西再睡。”
焦燝并未有任何反应,依然沉浸在梦里,睡得很香。
白连见此,狠了狠心,伸手温柔地推了推焦燝,同时加大了点音量继续唤他:“长生,你醒一醒,醒一醒。”
焦燝似乎是听见这打扰自己睡眠的恼人声音,撒娇地哼唧了几声,翻个身,将脑袋埋进被子里,继续沉睡。
白连觉得他这一举动可爱极了,心里又轻又软。但他并未停止自己的动作,将盖住焦燝脑袋的被子轻轻掀开,持之以恒地唤他:“长生,今晚有你喜欢吃的菜,你若是不起来,我就自己全吃了,不给你留。”
可能是被这接连不断的噪音吵醒了,焦燝哼唧着艰难地睁开双眼,伸手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呆呆地坐起来望着白连醒神。
白连心软得一塌糊涂,用半干的温度正好的布帕子轻柔地帮焦燝擦脸,“长生,你睡太久了,再睡下去对身体不好。我们吃点东西再睡吧。”
焦燝这才彻底回过神,他从白连手里拿过布帕子,自己胡乱地在脸上擦了几下,问道:“子玉,现在什么时辰了?”
白连在心里默默算了算,“差不多是亥时二刻了。”
焦燝惊讶道:“我睡这么久了啊。”
白连体贴地问道:“睡这么久,肚子饿不饿?”
焦燝的肚子突然发出“咕噜噜”的声响,他摸着自己扁扁的肚子,很老实地道:“饿极了。”
白连莞尔一笑:“我听见了。”
焦燝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好意思,反而很是期待地问道:“一会儿吃什么?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那我们马上就吃晚膳。”白连摇响了床榻边上的响铃,“不过今晚没有牛肉。”
“长生想吃牛肉了?这不太容易。”他想了想接着道,“等明天我让政叔去看看哪里有意外摔死的小牛,买一点牛肉回来。”
焦燝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还要找意外摔死的小牛,不能直接买牛肉吗?”
白连给他科普道:“官府对耕牛进行保护,随意杀牛是犯法的。想吃牛肉,只能吃正常老死或是意外身亡的牛身上的肉。”他有时觉得,失了忆什么都不记得的长生可爱极了。
焦燝这才知道在古代吃个牛肉还有这么些讲究,那《水X传》里动不动就来二斤熟牛肉就是驴我们啥也不懂的现代人了。
一个文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主子,晚膳好了。”
白连扬声道:“送进来吧。”
石松帮文墨推开了大门,等他端着一个超大的托盘走进去,又将门关上了。
文墨走到桌子前,把托盘上的晚膳一一放到桌子上摆好,然后站在一旁对白连道:“主子,请您用膳。”
白连朝他摆了摆手,“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人侍候。”
“属下得令。”文墨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长生,起来吃点东西吧。”白连起身半蹲在床榻边,拿起地上的鞋握住焦燝的脚就要帮他穿鞋。
焦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轻轻挣扎道:“长生,我自己来就行。”
白连含笑瞥了他一眼,并未放手,而是继续帮他穿鞋,“我愿意为长生做这些,长生不用觉得难为情。”
焦燝扭捏了一下道:“子玉你这么个谦谦君子,我怕折辱了你。”
白连拍了拍给焦燝穿好的鞋,“长生你明显是想多了,闺房之乐,有何‘折辱’一说?”
焦燝见他真是甘之如饴,就随他去了。
等穿好了鞋,白连拉着焦燝走到在桌子旁坐好。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桌子上摆着的十来个成人巴掌大的白瓷小碟子,里面装着焯过水的豆芽,嫩黄的鸡蛋丝,新鲜的黄瓜丝、胡萝卜丝、西红柿片、香椿碎、蒜末、葱末、辣椒油和香醋,还有一些焦燝不认识的卤子。
焦燝有点失望,可怜巴巴地对白连问道:“子玉,我睡着时模模糊糊听见有人说晚饭有我爱吃的菜,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听错了?”
白连正拿着勺子盛鸡汤,闻言安慰他道:“今晚我们吃凉面。现在夜色已深,吃点清淡的,益于养生,对身体好。”
“你先喝点鸡汤暖暖胃。”他将盛好的鸡汤放到焦燝手边,又将自己手边两碟子鸡肉丝和牛肉片也换到焦燝跟前,“还是有肉的。”
焦燝用筷子夹起一片牛肉放到眼前仔细端详,这牛肉薄得透过它都能清楚地看清对面的景色。
他泄愤似的将牛肉一口吞进嘴里,敷衍地嚼了两下就咽进了肚子里,妥协地道:“好吧。”
白连觉得自己应该是无药可医了,见焦燝这副模样,也觉得他可爱至极,嘴角一直含着一抹笑意,就没断过。
他夹了几筷子粗粗的手擀面放到白瓷碗里,问道:“长生,你要吃哪些菜,浇什么卤子?”
焦燝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发现自己都不太认识,怕自己调面不好吃,于是问道:“子玉,桌子上的都是什么卤子?”
白连扫了一眼,给他介绍道:“这是用花生油调好的芝麻酱,这是炒的肉末炸酱。今晚只有这两种卤子。”
焦燝听完就毫不犹豫地道:“我要吃肉末炸酱。”
白连含笑道:“好。”他按着焦燝的喜好在手擀面上放了鸡蛋丝、黄瓜丝、蒜末,舀了一勺辣椒油和一点点香醋,又夹了两大筷子鸡肉丝和牛肉片,最后浇上了满满一大勺肉末炸酱。
焦燝边喝着微烫的鸡汤,边盯着白连为自己调制凉面。这鸡汤上面还浮着薄薄一层油,香得很,非常合焦燝的胃口,好喝得使他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小口小口地喝完了整碗鸡汤。
白连在碗里放好菜码和卤子后,将碗递给了焦燝,“好喝吧。”
“好喝。”焦燝非常赞同地点点头。他接过面碗,用筷子将面高高挑起拌了拌,把面拌匀后,夹起一大筷子就塞进嘴里,劲道的手擀面搭配上灵魂肉末炸酱,这个味道简直绝了。
一口面下肚,他饿得都麻木了的五感就开始恢复,浑身上下都疯狂叫嚣:不够,完全不够,还要更多的。他边吃面边含糊地冲白连肯定道:“这个也好吃。”
白连正在给自己的面加芝麻酱,“即使好吃,长生今晚也不能多吃,吃多了容易积食。”
焦燝闻言放缓了自己吃面的速度,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等他吃完了第一碗开始续第二碗时,那抓心挠肺的饥饿感才得到了平复,他边慢慢吃着面边问道:“子玉,你怎么回来了?”在他知道的习俗中,守灵是要彻夜不眠地守七天七夜的。
白连听了这个问题,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嘴角的笑意隐了一些,笑意清淡地道:“老夫人想一个人陪着老庄主,把我赶了出来。”
焦燝听着他这话有些心疼,放下手里的碗,握住他的手安慰道:“老夫人有老庄主,子玉你有我。我也想你陪我。”
白连回握住他的手,展颜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