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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元凯正沿着木质的长长回廊行走。这是一个典型的南方样貌的园林庭院,多植奇花异草珍稀古树,又巧设奇石假山,风格精巧素雅、灵活多变,带着诗情画意的人文气息。

      但元凯都无心欣赏,只一个劲儿地向着心中的目的地大步前行。一路上遇见的装备齐全列队巡视园林各处的侍卫和衣饰艳丽面容秀美的侍女们都躬身向他行礼,他只面带微笑地点头示意。

      等元凯路过一座玲珑多姿的假山后,视野豁然开朗,只见一片碧色的湖水横亘在眼前,岸边柳树嫩黄的枝芽仿佛美人顺直的秀发,飘逸地倒垂在湖水中,湖中心的岛上,一座古朴大气的三层小楼在四季常青的繁茂古树掩映下,似隐似现。

      元凯从湖上的五孔石桥上快速走过,在湖心岛上的三层小楼前站定,对着楼前护卫的侍卫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而后朗声道:“庄主,属下元凯求见。”

      一道低沉有磁性的嗓音从屋子里传出来:“进来吧。”

      元凯推开门走进去,见自家庄主沈鸿风正拿把花剪打量着一盆明黄色的牡丹花。这早春时节可不是牡丹开花的时候。但这盆姚黄,花瓣重重叠叠的盛放,在窗外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高雅华丽,不愧是有“牡丹之王”美称的牡丹。

      身穿灰色秀金色凤鸟花草纹宽袖交领上衣和深黑色下裙头戴玄黑鹊尾冠的沈鸿风,高鼻朗目,五官深邃分明,气质硬朗严肃,这样打扮起来,倒不像是一位武林世家公子,而是世代簪缨的王侯子弟,自带一股凛然的高贵。

      沈鸿风见元凯走了进来,并不去看他,而是专注地盯着自己面前这盆热烈绽放的姚黄牡丹,语气淡淡地问道:“到底是何要事,需要元大总管亲自来找我?”

      “庄主又取笑我了。”元凯在沈鸿风身后站定,面带微笑地道,“这藏锋山庄乃至整个武林大大小小的事,还不都指望着庄主您定夺?我一个小小的总管,只是替您跑跑腿,可不敢替您做主。”

      沈鸿风淡淡地瞥了元凯一眼,“你要是不说,就过来看看,这盆牡丹去掉哪个枝叶更好。”

      闻言,元凯走上前仔细观看这盆姚黄牡丹,沉吟良久才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属下觉得可以把开得最美最好的那一朵剪掉。正好可以趁着她花势正由盛转衰,趁机剪掉。没有了她,上面的人就能看到其他也可以开得很美很好的花。”

      沈鸿风并未采纳元凯的建议,反而放下花剪,从一旁拿起雪白的丝绸方帕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劲瘦修长的双手,“还不是时候。”

      元凯一脸疑惑地问道:“庄主为何这么说?”

      沈鸿风抛开丝绸方帕,指着姚黄示意元凯去看,“去掉最美最好的那一朵,还有第二美第二好的。关键是自己得有所依仗。”

      元凯恍然大悟道:“还是庄主想得透彻深远。”

      沈鸿风走到窗前,视线透过正正方方的窗户从碧波荡漾的湖水划向轻云朵朵的天空。他回想起最近一次与妹妹沈怜云的会面。

      当时入宫大半年已晋升为美人的沈怜云,头戴穿花舞蝶冠,身穿水红色齐胸襦裙,姿势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边轻摇着手中的团扇边漫不经心地道:“大哥,以前我身份低微,你说东我不敢往西。但风水轮流转,现在,该你依靠我了。”她胜雪的肌肤上散落着点点红梅,整个人看上去又娇弱又艳丽,脸上的表情却嚣张快意至极。

      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可以飞了。沈鸿风心底喟叹,那就给你个教训,看看到底是谁需要依靠着谁。他收回眼神,淡淡吩咐道:“白连那里先不用管。我们在白争山庄里安插的探子在这次继承人争端中都失去了联系。你去扫清手脚,别让白连那个疯子查到马脚找上门来。”

      对于自己还未汇报沈鸿风就全部知道,元凯心里并不感到奇怪。他早就猜测自己身边有沈鸿风安插的人,而沈鸿风对此也并不回避。

      这是在敲打我。元凯心中冷哼一声,但面上依然带笑:“庄主,您放心,我保证收拾得一干二净。”停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问道,“庄主,焦燝的事该如何处理?”

      沈鸿风回望元凯,问道:“天元是怎么说的?”

      元凯答道:“二爷只说像是焦燝,当时没看太清。”

      沈鸿风沉吟片刻,“虽然江湖上都以为是怜云爱慕焦燝,表白被拒后胡言乱语陷害于他。可我们自己都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鸿风到现在还记得那个黑衣少年手中长剑贴在脖子上冷冰冰的温度和少年看向自己时满含讥讽不屑的眼神,“沈鸿风,你该感谢我从不杀人,否则冲你这副忘恩负义的嘴脸,你活不到现在。我废除你从我这里学到的武功,以后我们一刀两断。”

      沈鸿风感觉自己丹田内真气涌动,他眸光一暗,狭长的眼睛中精光闪烁,“你派人去仔细查看,若真是焦燝,找个机会除掉他以绝后患。”

      元凯苦笑道:“庄主,焦燝那人武功甚高,属下对付不来。”

      “你先去查看,查明后立刻禀报,我自有对策。”沈鸿风长袖一挥,转身往楼上走去,“我该练武了。若无其他要事,你就退下吧。”

      元凯一抱拳,“属下得令。”

      ……

      “子玉,你在吗?”焦燝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敲响书塾的大门。

      这几天除了睡觉,他基本上都在焦青和白连这里度过,学会了不少字,那本道家心法也略有小成。今天白连说要教自己轻功,这让焦燝很是兴奋,练完舞就赶紧往家里跑。

      “阿燝,你回来了。”白连听见焦燝的声音,忙出来打开大门将他迎进书塾。

      焦燝跟在白连身后走进书塾,在院子里左看右看,问道:“子玉,虎哥在哪呢?它今天怎么样,乖不乖?”

      白连把焦燝带到厨房,“我让白英在厨房灶台旁用篮子给虎哥做了个窝,和在启叔家一样。这样虎哥可能会更习惯一点。它今天吃了三条手掌大小的鲫鱼和一些猪肉,现在不知道在厨房里干什么。”

      焦燝在厨房门口望去,白英正在厨房里忙忙碌碌,而虎哥蹲坐在他的脚边,金黄的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白英。

      见白连和焦燝走过来,白英转身打了个招呼:“主子,焦燝公子。”而后转过身继续切鱼。

      虎哥也转头高冷地扫了焦燝和白连一眼,然后转过头继续盯着白英。

      白英像是被它盯得没办法了,用个小碗盛了一些不要的鱼骨和内脏,放到虎哥面前。

      虎哥低下头闻了闻,吃了起来。

      焦燝看得心都要化了,但厨房地方狭小,他并不进去给白英添麻烦,看完虎哥就跟着白连回到了卧室。

      白连给焦燝倒了一杯茶,问道:“阿燝,你今天累不累?”

      焦燝在桌子旁坐下,听到白连的问题,一脸的无可奈何,“别提了。这不祠堂那里的舞台昨天刚搭好,今天芳奶奶就一刻也不肯多等,非得让我全副武装,描红戴绿,在好几十人面前上那台子上跳飞凰舞去。我都差点左脚拌右脚,给大家表演一个平沙落雁式。”

      白连光听焦燝说,就觉得那画面非常有冲击力,忍俊不禁道:“那画面一定很有趣。”

      焦燝瞪了白连一眼,“你还敢笑。”

      白连忍住笑,坏心眼地提醒他道:“听说村祭那天有三四百人呢。到时阿燝可要淡定一些,否则真表演一个平沙落雁式,那可要羞死人了。”

      焦燝听白连这么一说,哀嚎了一声:“我当初怎么就答应了呢!”

      白连不再逗他,“阿燝先歇一歇,阿英今天找出来一个铜锅,现在正在厨房做火锅。等吃完了晚饭,我们再开始今天的教学。”

      焦燝端起茶杯先小抿了一口,发现茶温正合适,便咕咚咕咚一口喝完。他放下茶杯惊喜地问道:“子玉,白英做得什么口味的汤底,辣的还是不辣的?菜品都是什么?”

      白连含笑道:“知道你爱吃辣,我特意嘱咐阿英做一个从宫里传出来的辣味汤底,这个汤底吃起来辣而不燥,吃多了也不伤胃。”他边说边又给焦燝倒了一杯茶,“肉菜有今天刚杀的新鲜羊羔肉、猪五花肉、鲫鱼肉片,阿英还去买了几斤大海虾。素菜这个季节只有土豆、白菜、萝卜、菠菜、小油菜,另外还备了粉丝和手擀面。阿英还用陈皮、乌梅等熬了酸梅汤,吃火锅时喝一点,最是去辣解腻。”

      焦燝听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恨不得马上就吃。但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坏了坏了,这几天事太多,我都忘了去自己家田里看看有没有长草生虫。”

      白连到桌子另一边坐下,他听着稀奇,问焦燝:“阿燝还种着田?都种了什么?”

      焦燝抹了一把脸,事到如今,只能淡定接受,“都是些常见的,种了些玉米、茄子、辣椒和豆角。但我好几天没去田里,也不知道现在田里是个什么情况。”

      白连安慰他:“阿燝不要急。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明天早上我们早起一会儿,阿燝带我和阿英去田里认认路,再带我们将农事做一遍。以后要是阿燝不得闲,我和阿英会帮阿燝照顾好田里的农作物的。”

      焦燝有点受宠若惊,“用不着,用不着,我自己来就行了。”他觉得像白连这样谪仙人一样飘逸出尘高贵清华的人物,仿佛说出农田都是一种亵渎,更别说要到田里劳作了。

      白连望着焦燝,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思所想,笑道:“如果没人到田里劳作,我们如何能吃得饱饭?在我心里,阿燝要做的也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我也想跟阿燝学一下。”

      听白连这么一说,焦燝顿时觉得自己很伟大,只能喏喏地答应:“好,好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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