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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第一百三十二章 ...

  •   翌日。
      都部鸮满怀着一腔喜意醒来,薄唇勾起愉悦的弧度,英俊的脸上尽是餍足之色,郑修染枕着他的臂弯,并未醒来,睡得香甜。
      这要说起来,他二人虽然相识许久,但这还是都部鸮离郑修染最近的一次,郑修染那张清隽的脸跟他想像中一样灵秀鲜活,他似正做着美梦,连睡着了粉唇都是上弯的,眼脸下有淡淡的青乌,想来,昨晚真是累惨了他...!
      昨晚一夜曼妙,郑修染诸多不予外人道也的各种模样和神情皆都都尽数的刻印在了都部鸮的脑海里。
      这光是想着,心下的欲念又都有暴涨的趋势,都部鸮垂眸瞥了一眼,又转眼怜惜的看了看正睡得香甜的郑修染,一时间,竟是难挨无比。
      都部鸮小心翼翼的将手臂抽出来,又轻轻的将郑修染的头放回了瓷枕上,这才撩起锦被起身下了床,他上身未着衣,便露出了满背暧昧的红痕,想来昨晚他二人鸳鸯交颈倒是激烈。
      他披着衣出了房门,先是去梳洗了一番,而后便唤来胡三,告诉他:“昨晚公子醉酒后劳累过度,今日,便不去店里了。“
      “是,小的明白。”胡三应道。
      “而后你在去替我告诉胡妈妈一声,让她给公子准备一些清粥。”都部鸮又道。
      “是,小的这就去。”胡三又应道。
      都部鸮淡淡颔首,然后就回了房。
      胡三一边往后厨走,一边不解的嘟囔道:“公子醉酒归醉酒,这劳累是从何说起啊?”
      “莫不是公子昨晚回来还做了活计?”
      “罢了,罢了,还是让娘亲多给公子准备些好吃的罢。”
      ......
      而待郑修染醒来之时,已是午时末,如扇的睫羽轻颤之后缓缓睁开,透亮的眸里便映上了都部鸮那张英俊的脸。
      “......”来不及开口,郑修染那清隽的脸就红了个透。
      都部鸮见状勾了勾唇,倒是浅笑着开了口,他道:“睡得可还好?”
      “嗯...”郑修染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行。
      下一刻,一杯水就递到了唇边。
      郑修染红着脸抿了一口,目光有些闪躲,仍是不敢去看都部鸮。
      “可有哪里不舒服?”却不料,都部鸮放下杯盏之后直接坐到了床沿,他一手揽过郑修染,伸手直接按在了他腰上,又道:“饿了吧?我去拿些吃的来?”
      “嗯,好...”郑修染的头垂得更低了,看他的模样,真是怪不得将自己整个身子都缩在锦被里。
      “呵呵~”都部鸮浅笑出声,像哄孩子般抚了抚他的头,起身说道:“染儿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郑修染这才红着脸点了点头。
      之后的日子就变得愈发地惬意起来,两人如同一般的一对爱人一样,同食同寝,有时若是都部鸮得空,他还会骑着马载着郑修染走小道去店里,回来的路亦是如此,想起来,也算是同进同出了。
      郑修染对都部鸮愈发的情深了,他平日里除了做些活计之外,满心满眼都是都部鸮那英俊高大的身影,若再说得俗气一些,他当真是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都部鸮身上,反正,他这个身形和重量,于都部鸮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都部鸮亦是,他深知他的心深爱着郑修染,但也因此,他的心也变得更加的焦虑了起来,他那双浅色琉璃的眸子时常看到的不是现在,而是日后。
      他心里很害怕,怕他给不了郑修染想要的未来。
      他亦仍然不敢向郑修染坦白,他这不堪的身份。
      他想,若是这世间的情爱,只需要两个人的真心缱绻该有多好?
      但自古,这世间情爱都是苦者多,蜜者少。
      就像那写在曲儿话本里神话般的完美情爱,都只能在两个人幸福开始的时候就结束,才能留住完满。
      可他都部鸮与郑修染都只是凡人,又该如何呢?
      终结?都部鸮是万万不能的,光是想,他的心都抽疼得紧。
      可是就这样一同走下去,结果真的是郑修染想要的吗?都部鸮也说不准。
      所以他的心就似悬在刀山火海间,一半是鲜血淋漓的痛苦,一半是烈火烧灼的煎熬,他已是进退两难。
      而又特别是在郑修染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浅笑着轻声问他:“砚秋你何时才肯与我回家,见见我爹娘?”之时,达到了顶点。
      “再等等,待我做好准备就同你回家。”都部鸮总是如此答。
      “也好,不急,我们来日方长嘛。”郑修染虽然失落,但仍会浅笑着如此回应他。
      寒来暑往,转眼又是清秋。
      于都部鸮而言,这段还算恬淡的时光带来的不止是季节的变换轮转,还有那如影随形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煎熬痛苦。
      而这些痛苦,他又不能诉予郑修染知道,他...不想让郑修染也为此烦恼,他...想要郑修染一直都如他们初见时般洁净明朗。
      都部鸮一直都在寻求一个两全之法。
      可时不待他!
      一封从白龙山城加急送来的信件打断了这平静的一切。
      那信上很是简短,上书,道:“义父病重,师兄速归。”落款是一个鸰字。
      这封信出自都部鸰之手,都部鸮认得他的笔迹。
      都部鸮的义父予他有养育之恩,他不可能不回去。
      而这一点,郑修染自然也清楚。
      所以,郑修染没有,亦是不能,挽留都部鸮,他只能强颜欢笑替他收拾行囊,他也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他道:“砚秋,你能带上我一起吗?”
      “雪域草原,我还没有见过呢。”似怕都部鸮拒绝,郑修染又补了一句。
      “......”都部鸮却未答话,他只是从他手中接过行囊,又转身握住了绝音枪,这才开了口,他道:“我不能带上你。”都部鸮伸手将郑修染拥入怀里,深深的吸了一口他身上特有的温暖而又安定的气息,之后又缓缓呼出,接道:“这一路去,山高路远,我舍不得。”
      都部鸮是真的舍不得郑修染跟着他吃这苦。
      “可是我不怕。”郑修染回抱住都部鸮,执拗般的接道:“我想跟你一起去。”
      郑修染只想跟着都部鸮身边,即使要吃些苦,他也不在乎。
      “我怕。”都部鸮却如此说,他松开了手,稍稍退后一步抚上郑修染的发顶,轻声哄道:“染儿乖,我去去就回。”
      郑修染微仰着头去看都部鸮,清隽灵秀的脸上写着些失望,清透的眸子里也似有千言万语,可他却生生地忍住了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垂下目光,借此掩去泛红的眼眶。
      都部鸮走了,决绝转身,丝毫都不拖泥带水。
      郑修染仍垂着眸子愣在原地。
      此时,时光好像倒退到了最初,他们在一起的那个夜晚。
      那晚,都部鸮转身,也恰似眼下这般干脆。
      郑修染抬脚追了出去,也恰似那晚般果断。
      别院门口,都部鸮正翻身上马。
      “砚秋,你当真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郑修染清脆的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发现的颤抖,他在怕,怕都部鸮仍是拒绝。
      都部鸮坐在马背上看他,浅色琉璃眸里映着他那本该清隽灵秀却在此刻印满惊慌的脸。
      这样的郑修染,其实是都部鸮最怕,亦最不想见到的。
      郑修染以为都部鸮会带上他,就像他们第一次去沁音会馆听曲儿回来的那天,他会对他伸出手,对他说:“修染你只管上来便是。”
      可事实上,眼下的都部鸮却没有,他只是深深的看了郑修染一眼,就扯了扯缰绳轻夹了马腹转身奔走了。
      只留下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修染,保重。”消散在了风里。
      如若两人还是最初相识之时,那么都部鸮觉得他与郑修染之前高墙是不可逾越的,这实属正常。
      但眼下他们两人已经拥有着彼此,也深爱着彼此。
      为什么已经到了这种时候,都部鸮仍旧觉得他与郑修染之间的那堵高墙,是坚不可摧的?
      明明只要两人够坚定,就没有什么高墙是不可逾越的!也没有什么阻碍是坚不可摧的!
      明明更加坚不可摧的,只能是两颗装着彼此的心才对!
      所以都部鸮如此决断,真真是让同样深爱着他的郑修染伤透了心。
      这一天,郑修染不知是怎么度过的,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待他清醒过来确信都部鸮已经留下他一个人,独自回了白龙山城之时,他整个人都垮下来了瑟缩成了一团。
      他不明白,为什么都部鸮不肯与他回家。
      他亦不明白,为什么都部鸮会留下他。
      都部鸮怎么能?!
      都部鸮怎么会?!
      都部鸮又怎么舍得?!
      “好冷啊。”郑修染瑟缩在床榻一角,喃喃出声道:“砚秋...”
      可是眼下没有砚秋,昨夜还安睡在他身侧的都部鸮已经走了,在这寂寞寒凉的清秋中,留下了他一个人去了白龙山城。
      今夜,格外的漫长,且又尤其寒冷凄绝。
      郑修染抱着锦被蜷缩在床榻最里面的一角,时而睡着,又时而惊醒,睡梦交替的模糊朦胧间,他似看到都部鸮仍拥他在身前,轻唤他我的公子,我的染儿......。
      都部鸮骑着马一路往北赶往白龙山城,途中他不敢休息,亦不敢在一个地方多做停留,他心里记挂着义父的病情,又牵挂着郑修染。
      都部鸮想早去早回,所以就尽可能的节省着时间,若是饿了,他就就着水囊里的凉水啃一些干粮,若是累了困了,他就在路边捧一捧凉水覆于脸上,强行打起精神来赶路。
      可尽管如此,越往北越靠近白龙山城之时的路就越难走,北方一连数日都下着雪,入眼皆是白茫茫的一片望不到尽头,这种情况即使是身手不凡的都部鸮,也不敢冒然行进,所以,他赶路的行程便慢了下来。
      郑修染只在别院里待了两天,第三天他从店里出来就直接回了老宅。
      郑夫人正烤着火绣着些物什,见郑修染面色有异,便关切的问道:“染儿你这是怎么了?”
      “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脸色怎地这般的差?”
      面对郑夫人的关切,郑修染当下几乎是瞬间就委屈的红了眼眶,他缓缓走了过去,蹲在郑夫人脚边,像儿时那般把头靠在了郑夫人的腿上,开口有些落寞,他道:“娘,为什么我有了心上人,还会这么难过啊?”
      郑修染抬手覆上心口,接道:“我这里,好疼啊!”
      “怎么?染儿是同那心上人闹别扭啦?”郑夫人与郑怀笙早就是知晓都部鸮的存在的,他们起初也反对忧心过,但考虑到郑修染是真的喜欢,便也没有再强硬的反对,只是反复的叮嘱他,既然爱上了,不管对方是男子还是女子,都要以真心相待。
      “嗯。”郑修染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幽怨,接道:“可是他回了他的故乡,却把我抛下了。”
      郑夫人也像郑修染儿时那般,轻轻抚着他的发顶,说:“他可是不回来了?”
      “没有。”郑修染又摇了摇头,接道:“他回去,是因为他义父病重。”
      “那他就是还会回来的。”郑夫人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他离开时,是如何与你说的?”
      “他说,他这一路去山高路远,舍不得我跟着他吃苦。”郑修染微蹙着眉,很是不解道:“可是我也说了我不怕啊,他为什么还是要把我留下?”
      “傻孩子。”郑夫人笑了笑,接道:“他心中有你,自然是不愿让你跟着他吃苦的。”
      想当年,郑怀笙对郑夫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既然你已说了不怕,他还将你留下。”
      “可能就是因为他还年轻,还不懂你的心思。”
      “还不懂得,其实于爱着他的你而言,他以为的那些苦,其实并不算得苦,他以为的那些舍不得,才是最苦。”
      所以,才有了那么多的父母,打着为你好的心思,伤害了你而不自知。
      所以,也才有了那么多的心上人,打着舍不得你吃苦的心思,一次次将你从身边推开而无所觉。
      他们殊不知,这种看似无意的做法,才是最为的伤人。
      “娘,我好难受啊。”郑修染清隽的脸上强装出的笑意尽数褪去,只余下无尽的落寞,他道:“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拒绝我了。”
      “我不想再有心上人了。”郑修染像个孩子似的,兀自的发泄似的说着气话,接道:“我也不想再爱他了...”
      郑夫人难得见郑修染露出这般孩子气的模样,当下便浅笑着打趣他道:“人的心只有一颗,一旦交付出去了,便收不回了。”
      是啊,情意绵绵如丝如缕,早就在你心底织成了大网,如今,又岂是你说想收回,就能收回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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