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依》旷野蔷薇

59、要是我当初早一些制止他，唉

　　“怎么样，小子，吃得消么？”
　　正在扛着一大包货物的齐深闻言抬头看向掌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挤出些微笑道，“没事！”
　　“好样的！只要你能在这后院货仓沉得住气，再熬一个月，我就把你调到前院的大堂去！”掌柜对齐深这埋头苦干的劲头非常欣赏，他又年轻，打算在自己手下培养一段时间，兴许也能多一个以后的助力。
　　“多谢掌柜的！”齐深放下那包货物，对着掌柜深深举了个躬。
　　“行了，干活去吧！”掌柜的满意地点点头，就走回了前院。
　　齐深揉了揉疼痛的肩膀就继续干活去了。这时的他还想着，凭借自己踏实的力气，和阿娘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兴许以后还可以攒些钱两，做些小生意，像隔壁贺家那样一点点发迹起来。却不知，世上或许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根本不会因为你用尽了全力，就一定会换回来如数的回报。甚至会因为太过用力，反而得不偿失。

　　就在齐深在刘记商行做工即将满一个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让他的人生从此脱离了预想轨道。起因是贺家的死对头李员外的儿子李继来刘记商行采购物品，跟随掌柜的来到后院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在扛大包的齐深。他家刚跟贺家在生意上吃了个大亏，心中积了些窝火。这会儿，碰见这个时常跟贺章柯混在一起的穷小子就想找个由头发泄发泄！贺章柯毕竟家世跟他相当，一时奈何不了。
　　这个穷小子么，据说孤儿寡母的，没什么可顾忌的，就使了个绊子让齐深狠狠摔了一跤，并连带损失一些器物，自己也顺手扔了一件随身的玉器，栽赃给他。本来呢，掌柜的对齐深有意栽培，想打个哈哈过去。但李继不依不饶，非要齐深跪下道歉，并赔偿损失，否则和刘记商行的这单生意就要作废！
　　对这一切心知肚明的齐深一开始还觉着脾气要论个明白，然而一听涉及到掌柜的生意，自己不想拖累于人，便咬着牙跪倒在地上。如此一来，掌柜的也连忙圆场，说要替齐深赔偿，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存心给齐深找不自在的李继哪有那么容易放过，看到齐深跪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心里便有了一股变态的满足欲。趁机又加了个条件，那就是要齐深从自己□□钻过去，或者挨自己一记闷棍。而这根本不用选，齐深毕竟有着少年人的热血，怎可受胯下之辱。
　　“你来吧！”被李继折腾了那许久的齐深跪在地上，狠狠地看着他，咬着牙说道。
　　“好，这可是你自己选的，下半辈子走不了路可别怪本少爷下手狠！”李继在旁边找了一个碗口粗的棍子，露出狰狞地笑容，双手捧着高高举起那根棍子，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向齐深的大腿砸去。
　　“啊！”剧烈的疼痛下，齐深发出了凄惨的一声大叫，瞬间便晕了过去。而等他再次醒来时，却已经在自己的房中。他忍着疼痛翻身，见月娘坐在一旁，红肿双目正在跟掌柜的说着什么。
　　“阿娘！”齐深一张口，便发现自己的嗓音嘶哑无比，相识晕倒之前的那声叫喊对嗓子造成了损害。
　　“阿深！”“齐深！”正在谈话的二人一听见他的声音，急急地围了过来，“你怎样样，阿深？”“是啊，齐深，你还好吧！”
　　齐深双眉紧紧聚在一起，一看就是在强忍疼痛，甚至鬓边都冒出了冷汗。然而他怕刺激到月娘，强自说道，“无事，阿娘！”
　　“怎么会没事呢？你都成了这个样子！”月娘此时也顾不得外人在场，对着齐深一顿哭泣怨艾，“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办啊！”
　　“阿娘！”面临这种境况，齐深有些不知如何安慰，还是一旁的掌柜的给他打了圆场，“月娘，阿深年纪轻只要好好将养，兴许也能恢复十之八九的！”
　　“是啊，阿娘！”齐深本意是顺着掌柜的话说下去，但突然意识到不对，抬头看向了掌柜，不确定更不敢相信地问道，“十之八九？”
　　“这，这！”被齐深的眼神触动，掌柜带着不忍，“我给你找来大夫看过了，这次，这次那个李继太狠了，生生把你的大腿骨打折了！虽然已经给你固定用药，但恢复如常的可能性……”
　　“阿深！”听到掌柜的再度将儿子的伤口撕开，月娘受不了地恸哭起来。
　　“不过，齐深你放心，这次的事情我知晓你是为了我才甘愿受他侮辱，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刚才那我正跟你阿娘说，你这次看伤的医药费全由我来负责！等你好了以后，如果还愿意回来我刘记商行，我就把你调到前厅，亲自提点…….”还不等掌柜的说完，齐深摇摇头打算，“掌柜的，这次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这样！”
　　“要是我当初早一些制止他，唉！”掌柜的满心愧疚地说道，他是真没想到李继能那么狠，当初那一棍子下去之前他看出不对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掌柜的，辛苦你了，想必你也为我废了不少心！”齐深并不怨恨掌柜的，不是这次、或许还会有下次，谁让自己和贺家交好呢！
　　“唉，齐深，真是太难为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如此宽慰我！”越听齐深安慰，掌柜越是心中惭愧，更加想要弥补，“你先好好养伤，药费一概由我的账上来出，等你可以下地行走了可以随时来刘记！”
　　齐深也并推辞，这养伤所需一大笔医药费确实不是自己这样一对孤儿寡母可以负担得起的，为了以后的长久之计，他答应掌柜的，“那就多谢掌柜的，等我稍微康复一些，就去刘记帮忙做工！”
　　“哎，好好好！那齐深你好好歇着，我先回店里忙着！”掌柜的见一切说定，便要告辞。
　　“那掌柜的，您慢走！阿娘，你送下，好吗？”月娘的情绪还是有些崩溃，齐深不愿太强制，试探地问着。
　　还不等月娘说话，掌柜的连忙推拒，“不必了，不必了！”
　　“没事，我送下您！”
　　月娘收拾了下眼泪，打起精神，随着掌柜的走出屋门。他们这一出去，齐深才敢痛得发出几声呻吟，他心里其实是有些绝望的。毕竟才十六的年纪，哪个男儿也不想自己以后一辈子都是个瘸子。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他自己都接受不了，难道还能在阿娘之前崩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