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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对不起!忘了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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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往后,朝廷上再也没有了林昀的身影,而言籍在立功扳倒首宰一党后成为最大功臣颇受圣上宠幸,成为新的首宰,逐渐权倾朝野!民间在提起这位新首宰的时候,偶尔也会言及曾经的总角之交林昀,只不过皆是叹息的口吻。
“唉,要说那位榜眼郎啊,也曾是风采绝佳的一位人物,可不知为何在原先的首宰案后竟然辞官了!如果继续为政,想必今日的成就也不在这位新首宰大人之下吧!”
“那可未必!再怎么说,言大人也是曾经的状元郎,难不成还输榜眼郎不成?况且我听说他们年少交好时,无论射箭骑马也都是林昀次之!”
“可不是,就连他曾经的未婚妻最后不也是嫁给了言首宰吗?”
“但听说,当时是被迫嫁过去的吧!人家两人本来两情相悦的,只是党争之乱,才又许给了言大人!”
“那些都是陈年老黄历了,如今那位夫人据说和首宰大人可是恩爱得紧!”
中午的酒肆里,林昀窝在一个角落里听着那些人的议论,渐渐地出了神,果然到哪里都躲不开他的阴影么。难道,就连,就连悦然都,都为他变了心……
一杯接一杯的酒液灌入喉咙,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觉更麻痹着神经,他想堵住耳朵,封住心神,再也听不到任何有关他的事情。就在他失控地拿起酒坛要一饮而尽的时候,却被一只素手拦住,“你今日喝得够多了!”
迷蒙着双眼,林昀努力地看清眼前人的面目,终于将目光聚集在一处后,林昀推开那支手,提起酒坛痛饮了几口,带着浓郁地醉意说道,“怎么?怕我不给酒钱?”
来人无奈地坐下,看着他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来我的酒肆,何时怕过你赊账!”
听到身旁的酒肆女老板这样说,正中林昀下怀。晃荡了几下酒坛,确定再也滴不出一滴酒液,便大着舌头又喊要,“既然如此,那再多上几坛子好酒来!”
女老板摇摇头,他这幅样子怕是站都站不起来了,再喝下去怕是人都在醉昏在这里了。到时自己一介寡妇,不好留人。他总是独来独往,又找不到他家在哪里,如何送走。
“你已经醉了,真的不能再喝了!往常你虽然常来我的酒肆喝酒,但从不曾喝到过这般样子,今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林昀近些年,常常来此喝酒,每次总是一个人,就像现在这般坐在角落里默默喝酒,喝够了就付钱离开,从不跟人搭讪。对于这样一个熟客,虽然衣着潦草不修边幅,但依稀还带着大家气度,老板娘内心待他还是与旁人不同的。
然而,她的这番心意对于林昀来说却根本不曾觉察半分,只觉得耳际有些聒噪。乘着酒意,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扔下几枚铜钱,便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本欲趁此机会,鼓起勇气想有所进展的老板娘,顿时感到面上尴尬,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眼眶发红。
离开了酒肆的林昀,一路跌跌撞撞地走着,直到来到一处小宅前,才推门进了去,这便是他现在的家。其实,林昀辞官后的这两年从未离开过京城,终日里乔装隐匿,只因为悦然还在这里,他想要离得她更近一些。
这个小宅内里逼仄狭小,几乎没有院落,但林昀在这里却住了将近一年。原因无它,顺着厨房的一处木梯登上屋脊,可以眺望到新首宰府内一角情景,那是他终日的满足。他想,这辈子,就这样默默地守着悦然也好,守到来世!
可是今日,又登上了屋脊看到了首宰府,他却突然觉得内心虚无,什么也抓不住,曾经笃定的信念,似乎在摇摇欲坠。于是他又下来,摇晃着从井里打了水出来,直接浇身上,让自己强制清醒过来。
他等不了了,从来没有这样地想要出现在悦然面前,想要听她亲口再说一遍那夜的承诺,想要自己不安的心平复下来,想要,想要活下去的那个支撑再强韧一些!
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两日后,林昀再次乔装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去了福寿寺。每月的这天,首宰夫人都会来这里祈福。他也无数次地藏在人群里,偷偷的望着她,从不被发现。
今天,他避开寺庙内的僧人,避开了首宰府的仆人,走到了一处厢房外,听着里面的动静,两名女子轻声交谈的声音,其中有一个便是悦然。他分辨出来的那一刻,几乎激动的颤抖起来。
“云儿,你去吧!”是悦然的声音,似乎在吩咐下人离开。林昀赶忙藏身在一个转角处,开关门之后,又等脚步声渐行渐远之后,才慢慢现身,走到一扇窗前轻轻敲了两下。
“云儿,是你吗?”疑惑为何不是敲门,而是敲窗,悦然并未直接打开,带着警惕询问了一声。
“悦然,是我!”林昀哑着嗓子,轻轻说道,仿佛怕吓到她。然而,却是许久没有动静,既不开窗也没有声音,正当他黯然,以为不会再有回应的时候,窗户却突然从内打开,他与悦然正好四目相对。
“你是,林昀吗?”悦然笃定是林昀的声音,可没想到开窗后竟是以为老者,一时疑惑不已。
“是我!”撕掉伪装之后,林昀苍白却依旧俊秀的模样呈现在悦然眼前,令她瞬间留下了眼泪,“真的是你!”
看着悦然的眼泪,林昀衣袖之下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拭去,却终究没能抬起来,毕竟悦然已然嫁做人妇。能这样隔窗说话已经难得,又如何能让她有逾礼之嫌呢?林昀垂目掩藏情绪,却不妨看到了悦然略微突起的腹部,浑身一僵,定在那里。感受林昀的沉默,悦然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腹部,也顿时愣住,不知该如何作答。
两个人沉默半晌后,终究是林昀先出了声,“他对你,好吗?”这一开口,便是从心里翻涌到嘴边的苦涩。
“他对我很好!”悦然犹如做错事情一般,不敢抬头看林昀,用手抚不断地摩挲腹部。
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吗?这句林昀来之前默念了千百遍的话,此时怎么也说不出口,几次徘徊在嘴边,却终究没能问出来。
“那就好!”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后,林昀转身便离开,看到怀孕的悦然,他怯懦了,不敢问,更不敢听。
“对不起!”后面传来悦然带着哭音的道歉,林昀顿了下脚步,摇头示意,继续走。
“忘了我吧!”又一声传来,林昀终于回了头,苍白的面上挂着微笑,“悦然,没事的,你无须在意为难!从今往后,只当你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林昀这个人!”
说完,林昀回过头,脚步开始变得仓促,逃一般地离开这个人,离开这个厢房,离开这座寺庙!根本无需问,悦然自己便给出了答案,她终究是爱上了言籍,而自己也终究是输得彻彻底底!
林昀从走变为狂奔,从哭变为大笑,从泪变为鲜血,整个人彻底陷入了癫狂,自此彻底地踪迹全无!
——
莲从来到佛祖处,见魔早已在,点头致意。
魔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表示。
莲似不以为意,跪伏参拜。
魔道,为何?
莲不语。
魔又道,为何?
莲仍不语。
魔拂袖而去。
——
皎皎君子,烁烁明珠,本来该占据一方,闪耀无边。奈何瑜亮相逢,终是相形晦暗,光芒被阴影遮盖,这何尝不是命运的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