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依》旷野蔷薇

106、你可算醒了，再不醒我就要被你打死了！

　　“尔凡，这是怎么了？”磨叽了半天，估摸着他们应该把谈话进行得差不多的时候，尔期磨磨蹭蹭地端着一个茶盘过来，结果隔了老远就看到尔凡那不知所措的样子，连忙加快了脚步过来，茶水都洒了不少。
　　文元和茯薏见有人过来，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都是修为在身的人，失态的模样怎么也是不能给让外人看到的，更何况尔凡真的是为难极了。
　　“尔期，”尔凡从来没有觉得尔期那圆滚滚的身形这般闪光过，见他过来，长吁一口气，“这样吧，今日也不早了，我们也还有课业需要完成，施主们还是先行回去！”
　　被直接下了逐客令，其它三人的面色有些挂不住，均是躲开了视线，不与尔凡对视，似乎是不准备答应。尔期看不下去了，尽管还没搞明白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尔凡的逐客之意明显，“这样吧，尔凡刚才方丈让你过去，就由我来送下这几位施主吧！”
　　本以为自己为他解围，尔凡一定会顺着答应下来，然而当他一副颇为正经的样子维持了半天，也没等到尔凡的声音。他敲过去，气得差得崩了形象。尔凡挑眉，一副“你行吗”的眼神。于是，尔期几乎咬着后牙压低声音道，“你还不快走？”
　　尔凡差点失笑，余光扫到其它三人时，及时的收住了，点点道，“既然方丈找我，那三位就怠慢了。尔期师弟会代我将你们送出寺院的，还请见谅！”
　　“师……”茯薏还想说话，被文元按住了，“那尔凡小师傅就先自便吧，尔期小师傅也不必送了，我们今日多有打扰，就此告辞了！”
　　“施主，告辞！”如此正中尔凡的心意，免了客套就此相别。

　　注视着那三人离去的背影，尔期终于忍不住，“尔凡，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来找你是为什么啊？难不成你跟他们还真是旧相识？你不会有什么瞒着我吧！”
　　略有出神的尔凡被这一连串的发问给惊醒，无奈道，“一下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
　　“想到哪个说哪个呗？今日我可是给你解了围，等你慢慢说！”尔期直接坐下，倒出尚且留有半壶的茶水，慢慢饮了一口，“是寻亲呢？还是寻仇呢？”
　　“都不是！”尔凡摇摇头，似乎也感到有些棘手。今日他们倒是走了，可反观刚才的模样，怎么也不像会就此放手，怕是日后还会有纠缠。
　　“都不是？那他们刚才怎么给你跪下了？”尔期凭借着自己刚刚建立的一件“功勋”，开始言语无状，“难不成他们求着让你娶他们的那个女儿，还是妹妹的？”
　　“尔期，出家人不打诳语！”尔凡听不得那番话，辞色严厉。
　　“哼！”尔期不满，但也无可反驳，干脆转移尴尬道，“那究竟是来干什么？上次在书院他们就奇奇怪怪的。”
　　“不是什么大事，不值一提！”尔凡暂时不打算将那么一桩离奇的事情告诉别人，无论真真假假，都不会动摇自己如今的佛心。
　　“啪”尔期将茶盏猛地放在石桌上，“不说就算了！当谁非得知道吗？”

　　是夜，尔期一整晚直到睡前都没有再跟尔凡说上一句话，就连入睡时的脸都是带着明显的气愤。尔凡无奈，几度想找由头跟尔期讲和，可他铁了心的不理。于是，无奈地由他自己消化闷气了。
　　吹熄了烛火，尔凡在暗色中，摸索着将衣服脱下，整齐地摆放在床头位置，挤在尔期占踞大半的床榻上合眼闭目。好在他一向作息规律，尽管今日是非不断，但不多时依旧准时入睡。
　　不过，今日入睡后的尔凡却没有像往常那般一夜安眠无梦，而陷入一个怪异的梦境之中。那里充斥着桃花的香味，而他也似乎法力无边，挥袖间就能掀起波涛，还时常地入世修行，似乎救了不少人。更加奇怪的是，梦境里，他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面目，即便如何相近的谈话、接触，他也无法看清。而越是无法看清，他越是想要看清，然结果是，无论他换了多少角度，使了多少术法，依旧是模糊一片的人像。于是，来来回回之下，他变得有些疯狂，翻天覆地一般地折腾中。
　　渐渐地，他梦中挣扎延伸到先是中来，双手在胸前不断地挥舞，额间也开始留下汗液。好不容易气鼓鼓睡着的尔期，迷迷糊糊中被他一胳膊抡到胸口，直接痛醒了。
　　“尔凡，你干什么？”尔期黑暗中一时看不见尔凡是否醒着，径自以为他是故意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喊道。可回应他的是，尔凡依旧乱挥的双手，以及更加急促的呼吸。稍加清醒后，尔期意识到尔凡可能梦魇住了，赶忙晃动着他的身体，想要叫醒他，“尔凡，醒醒！醒醒，尔凡！”
　　晃了好一会，尔凡终于迷蒙着睁开双眼，目光呆愣在一处许久后，方回过神来，“尔期？”
　　“你可算醒了，再不醒我就要被你打死了！”尔期见他醒来，松了口气，接着又开始抱怨道，“白天气我还不够，晚上还要搅得我睡不了觉，真是欠你的！”
　　“刚才我梦魇了？怎么吵到你了？”尔凡缓了一会，心神从梦中转回到现实中。
　　“哪里是吵到，是直接冲着我胸口打了一拳啊！”尔期越说越憋屈。
　　“对不起！伤到没有，严重吗？”尔凡心下抱歉，转身就要下地，“要不要点灯看一下？”
　　“算了，你那胳膊小腿的，打一拳顶多痛一会就算了，还能伤得到我吗？”见尔凡真的当回事了，尔期又有些过意不去。
　　“真的没事吗？”尔凡还是不放心。
　　“说了没事！别再折腾，我还想多睡一会儿呢！”尔期干脆转过身背对着尔凡，以行动标明态度，怎么说白日里还憋着一股气呢？又莫名被打了一拳，才不想再给他机会说话！
　　尔凡维持半起身的姿势，等到尔期的呼吸声渐渐均匀平稳，他才又轻轻地重新躺下，在黑暗中睁着双眼直到天际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