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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她是雪国三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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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凛冬来临了。晴日不多,往往是寒风暴雪,积雪愈发厚实,水面也结成了冰,天地间浑然一色,清洁纯净。身着单衣,立于风雪中,血沐终于有了一点冷的感觉,但也不是刺骨的冷。不知是雪国常年积雪的寒冷气候改造了翼族人的体质,还是因为翼族人不惧寒冷的体质,才能在雪国这片气候特殊的地域建立国家。
但血沐还是喜欢时常窝在棉被里,因为被子里实在太温暖而且她一到冬天就嗜睡。
一个冬天就这样被血沐睡过去了。
雪国的初春,没有草长莺飞,没有杨柳吐绿,没有桃花点点,大地依旧是安静肃穆的一片洁白无瑕。只有那似玉盘崩裂的冰面和缓缓流动,满溢而出的河水中藏着春天来临的气息。
渐渐地晴日增加,气温回暖。在暖阳的照射下,积雪呈现消融的趋势,河水的融冰速度更快了,少了浮冰的阻碍,河水得以顺畅地流淌。
这几个月来,血沐的异能完成了从十阶到十一阶的突破,同时进行了剑术的训练,成效不错,无师自通。不过轻功虽然有所掌握,却十分蹩脚,常常从屋顶上摔下来,惹得弘心一阵哄笑。
这一日,正好四月半。午斋后,柴房门口古树下,血沐手里拿着弘真削给她的木剑,正在练剑。
“沐,沐,长悟师父找你。”弘心一边急匆匆跑来,一边大喊道。
血沐停下手里的动作,说道,“好,我马上过去。”血沐将木剑收好,然后往长悟大师的禅房方向走去。
自从上次从雾峰回来,她见过长悟大师一面,这几个月她一直没有见到过长悟大师。而且 这是第一次长悟大师主动找她。血沐还记得长悟大师曾经说过时机未到,她的身份不可道破一事。这次,难道是长悟大师打算告诉她身份一事。
果不其然,她猜对了,还真是和她说身份一事。不过,这原身的身份实在是令她难以置信——雪国三公主雪沐,年方十四。其父雪沧,现雪国之王。其母,雪国王后,雷族族长之女雷若云,已故。她还有一个大哥,雪洛,如今二十;一个大姐,雪沫,自小体弱多病,十岁病故;一个双胞胎姐姐,雪清。
血沐将自己浑身上下打量一番,单薄粗布麻衣,身材瘦小,哪有一点公主的样子。不过,血沐还得知一个更震惊的消息,那就是今天王宫会派人来接她回宫。
将她扔在这雪隐寺不管不顾,任她自生自灭,整整六年,无人问津,突然要将她接回王宫,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肯定没什么好事。但听到这个消息,血沐内心还是有点抑制不住的兴奋,那种情绪源于对亲情的渴望,那不只是原身的情绪,也是她自己的情绪。不过兴奋过后,是沉重的失落,血沐从小受尽宠爱,但原身不同,从小愚笨,性格懦弱,极不讨喜,真正的亲情,离她太远了。
不过,如今,既然占了原身的身体,知晓了原身的身份,她就得用原身的身份好好活下去。从此以后,没有血沐,只有雪沐。
雪沐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一身换洗衣物,一堆书,半块白玉玉佩,上次余下的五百文铜钱,一把木剑,这是如今她的全部家当。
雪沐在后山竹亭找到了弘真,两人寒暄一阵,弘真知晓她的公主身份时,十分诧异,内心更是感概不已。两人辞别。
雪沐用木剑挑着包裹扛在肩上,迈着轻松的步伐往寺庙大门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哼着小曲,半点没有小女儿家的姿态,雪沐毫不在意。一路上也无人指指点点,雪沐更是乐得自在。
哎,本来她在卫国时礼节上也是马马虎虎的,如今这一年里,没了宫中礼仪的约束,她是愈发放浪形骸了。
不一会,雪沐便走到了寺庙的大门口。
只见一个公公立于一轿辇旁,看到雪沐到来,顿时眉开眼笑。不过那笑非常的虚伪,真丑陋,雪沐轻蔑一笑。
“三公主,您离宫六年,王上对您甚是想念,这不叫咱家来接你回宫。三公主,请吧。”那公公谄媚的笑意欲深。
雪沐一句话都没说,径直越过了那公公,上了轿辇,而那公公的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
“起轿~”那公公大喝一声,桥子便被缓缓抬起,向前行去了。
……
不一会,轿子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和喧嚣嘈杂的人声,雪沐微微掀开帘子一看,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街道两旁的空地摆着各种货摊,行人车马川流不息,熙熙攘攘,好不繁华热闹。
……
轿子走了很长一段路停在一处寝殿前,宫殿金碧辉煌,琉璃瓦,朱红门,上悬一块玄色牌匾,镌刻着“揽月阁”三个鎏金大字。门前站着两个婢女,看见领队的公公先是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李公公,看到雪沐从轿辇上下来,两人都跪了下来,喊道,“参见三公主”。
“三公主您先梳洗一番,咱家再带您面见王上。”李公公满脸堆笑,说道。
两个婢女闻言立即走上前来,一个接过雪沐手里的行李,一个搀扶着雪沐进了寝宫。
沐浴后,梳妆打扮,一袭雪青色软烟罗裙,垂鬟分肖髻,斜插一支淡紫色簪花,灵动淡雅。雪沐看着铜镜中的少女,一张精致的瓜子脸,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和樱桃小嘴,画上淡淡的妆容,干净素雅,灵气逼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三公主,您可真美。”立于一旁的婢女不由称赞,心中想着,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刚刚她可一点也没发现三公主竟然如此之美,简直是美若天仙,无须浓妆艳抹,只一点淡妆便可勾勒出她的美,不同于二公主的端庄大气之美,三公主的美是那种灵动清纯的美。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雪沐问道。
“奴婢名叫小欣。”刚刚夸赞雪沐的婢女立即答道。
“回三公主,奴婢名叫小芹。”给雪沐梳妆打扮的婢女福了福身,毕恭毕敬回答道。
雪沐轻声“嗯”了一句,起身往寝宫外走去,小欣小芹跟在身后。李公公和轿夫还等在殿外,雪沐上了轿辇,轿子抬到王宫大殿门口停下。
大殿内。一人端坐于龙椅上,一脸肃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可不是就是这原身的父亲——雪沧。
“儿臣参见父王。”雪沐跪于殿下,恭敬地行礼。
低沉雄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快快起来,沐儿,这些年我确实对你疏于照顾了。当年我将你送入雪隐寺,也是不得已为之,你,不会怪我吧?”雪沧低下头,叹了口气,又抬头望着雪沐,一脸慈祥平和。
呵,不得已为之?这话说得可真漂亮,把自己的过错可是推得干干净净。
“父王放心,沐儿自然明白父王的一片苦心。”雪沐站起身,一副明事理的样子,只是刻意加重了“苦心”二字。
雪沧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无非是对她有所亏欠想要弥补诸如此类。还说什么她常年居于雪隐寺,对宫中礼仪定是甚是生疏,要给她请一位教习嬷嬷教导礼仪,又说今晚专门为她举办家宴等等,雪沐一一应下了。
雪沐回到自己的寝宫,在庭院的亭子里坐下。小芹给雪沐斟茶,小欣立于一旁。雪沐小酌一口,放下茶碗,和两人聊了一会,便对两人有了一番了解。小芹是个聪慧的,很懂得察言观色,话少,安静沉稳,小欣则完全不同,活泼好动,心直口快,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
雪沐一问,小欣就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宫里的趣事一桩接着一桩的说,雪沐闻言大笑,小欣见状也是喜形于色,说得越发起劲。不过两人都是新来的宫女,对于这原身以前的事知之甚少。
正说着,一位嬷嬷掐着腰,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
这态度,啧啧。
止声,小芹、小欣正要行礼,雪沐拽住了两人的胳膊,施施然站了起来,眼神淡淡一扫,开了口,是漫不经心的轻佻的语气。
“你是来教本宫礼仪的?”
那嬷嬷挺直了腰板,正了正神色,轻咳两声,正要回答,雪沐又开口,“你回去吧,本宫不需要一个没教养的人来教。”
语气一贯的轻松,轻松到让人以为那嬷嬷是一张可以随手扔掉的废纸。
这嬷嬷原先是雪国王后身边的人,对小时候的雪沐算是一清二楚,倒是没有想到雪沐会这么说她,脸气得又青又紫,顿时破口大骂起来,“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被扔在宫外的野种,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公主不成?山鸡就是山鸡,怎么都变不成凤凰!”
“哦?野种?嬷嬷说话可要过过脑子呀,这万一被有心之人听到了,嬷嬷岂不是要坐实了污蔑已故王后清白的罪名?”雪沐顿了顿,又接着说,“虽然我不受宠,但既然我被接回了宫,那我现在自然是享有公主的名号,见到公主而不行礼,反而肆意辱骂公主,嬷嬷您在这宫里待了这么长时间,想必后果是很清楚的吧?”
“你!”那嬷嬷脸彻底黑了,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来,怎么也想不到当年那小丫头片子会变得如此的伶牙俐齿。
“怎么?还愣这干嘛,难不成还要我叫人把你抬回去?”雪沐不怒而威,冷笑道。
那嬷嬷死死盯住雪沐,好像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匆匆走出了庭院,脚步慌乱,临走前还回过头来瞪了雪沐一眼。
雪沐又坐了下去,转过头,就发现一旁的小欣捂着嘴,肩膀一抖一抖的,原来是在憋笑呢。见雪沐看着她,索性嘴也不捂了,放肆笑了几声,又笑着说道,“三公主,您真厉害!我可是第一次看到苏嬷嬷被气成这样!”
“这个苏嬷嬷什么来头?”雪沐问。
“苏嬷嬷现在是宫里的教习嬷嬷,仗着自己以前服侍过已故王后,可傲着呢,万事可都得顺着她的心意来,打骂宫女是常有的事,我之前也挨过不少毒打。”小欣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面色沉重了几分,不过只一瞬,脸上又换上了轻松的笑容,满是感激地看着雪沐,“所以今天公主也算是为小欣出了一口恶气了。”
雪沐有些哭笑不得,原本想说的几句安慰的话又憋回了肚子里,只好换了一个话题,“刚刚我们说到哪了?”
小欣又叽叽咕咕地说了起来,整个庭院满是欢声笑语。
……
晚宴。雪沧坐于主座,雪清挨着雪沐,雪洛坐于两人对面。
大哥雪洛显得很是高傲,简简单单地和雪沐打了个招呼,语气不冷不淡,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厌恶。
厌恶?雪沐捕捉到雪洛这一丝情绪,心中疑惑不已,难道是原身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雪沐想起那半块刻着“各”的白玉玉佩,总觉得雪洛对自己的态度不应该如此生分。
雪沐压下疑惑,也朝着雪洛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大哥好。”
雪沐认真地盯着雪洛的脸看了一秒,收回目光,只见雪洛瞪了她一眼,把脸转了过去,脸上鄙夷的神色愈发显眼。
雪沐只觉得心抽痛了一下,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浮现在雪沐的脑海中,小时候雪沐居住在冷宫,总是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这位大哥是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他总是会找她玩,还给她带吃的。不过奇怪的是,后来有一天大哥再也没有来找过她,再后来雪沐就被送出宫了。
雪沐更觉得古怪,愈加以细思,一旁的雪清又拉着自己聊了起来,显得十分热情,嘘寒问暖,端的是一副好姐姐的模样,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还是太假。不过为了她这戏演的更加的完美出色,雪沐也就装得一副感动得稀里糊涂的样子。
饭后,雪沧便说起那教习嬷嬷的事来,带着几分怒气。
“寡人听闻,今日你将那教习嬷嬷赶了出来,可有此事?”
哟,这还恶人先告状了?雪沐心中一声冷笑,面上半分不显,不急不忙地回答道,“回禀父王,此事确实是儿臣所为。”
雪沧见雪沐一脸坦荡,毫不慌张,丝毫没有要认错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更甚。忽又想起了雪沐的价值,意识到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雪沧压下怒气,语气放软了几分。“沐儿,这苏嬷嬷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以前也是你母妃身边的人。这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雪沐站起身来,又重重地跪在地上,行了个标标准准的大礼,不卑不亢地答道:“父王,此事儿臣自然是明白的。只是那苏嬷嬷仗着自己资历老,对王室中人也愈发不尊敬起来。那嬷嬷见到我却不行礼,又以污言碎语辱骂我,儿臣都觉得没有什么。但她竟说儿臣是野种,难道儿臣竟不是您亲生的么?母妃已故,还有人这样平白污蔑母妃的清白,儿臣实在是气不过,但又顾及苏嬷嬷的脸面,因而便将她给请了出去,倒是不知道怎么到了父王您耳中,就成了赶了出去。难道是宫中有人故意造谣生事么?儿臣才刚刚回到宫中,倒是没想到会受到如此针对。”雪沐说得义正词严,似乎半点没有颠倒黑白的样子。
“如此,那寡人定会对那嬷嬷严加惩处!”雪沧猛地一拍桌,站了起来,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全部涌上心头。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雪沧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脸色有些难看,尴尬地坐了回去,仔细打量着地上跪着的雪沐。
眼前这张脸分明是他的女儿,但却能把话说得如此滴水不漏,句句在理,能有如此镇定自若的神情,和幼年的她简直判若两人。雪沐一出生,他便请高人算过一卦,高人判曰,一生愚钝。因而他便将雪沐丢弃在了冷宫。虽然自己从没有管过这个女儿,但也曾打听过她的情况。胆小懦弱,是他听到的最多的一个词。
可看现在的雪沐,不仅聪慧过人,更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雪沧对雪沐在雪隐寺的情况是知之甚少的,难不成是那长悟大师为她开了智?
雪沧想到自己的计划,心里闪过一丝惊慌,有些不敢直视雪沐的眼睛,因为那双眼仿佛有洞察人心的能力,直觉告诉他,他这个女儿,并不是想象中的好拿捏。
雪沧轻咳两声,将自己的心慌掩饰过去,定了定心神,发现雪沐还跪在地上,立即开口道,“起来吧,这事父王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沐儿谢过父王。”雪沐说完,又行一礼才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