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女排向）》尔青阳

43、学习

　　流畅，除了流畅还是流畅。

　　这就是清原女排在赛场上给人的感觉。清原女排并没有什么大牌球星，目前在队的几名国手也都比较边缘，甚至你很难说出来场上的进攻核心是谁。因为从开赛到现在，几名攻手几乎都拿过单场的得分王——也仅仅是比队内的第二得分多出来那么两三分。但是从一传，到二传组织，再到攻手挥臂，整个过程浑然一体，仿佛是一个人分了分身一瞬间完成的。相比之下，今天首发且发挥还算正常的水丹，依然还是惨不忍睹。

　　岳良看着网对面的清原女排，不免佩服张山海这名刚刚过了四十周岁生日的年轻教练。那种流畅程度，其实就是岳良设想的，秦山女排第一阶段要实现的目标。但是惨淡的下三路总是时不时惊醒岳良的憧憬，梅松华几乎顶不住清原的发球了，现在姜宝琳和况嘉江都下撤参与一传，水丹满场飞着去弥补一传。然后再交给倪思兰——一传不到位还调给副攻，这个副攻还是倪思兰，在吃瓜群众看来，这简直就是人间惨案。

　　出人意料的是，第一局倪思兰被水丹坚持不懈的奶上了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甚至保持住这种成功率，倪思兰还有希望再次杀进联赛进攻榜的前十，但不出人意料的是秦山飞掉的一传更多，毫无悬念的交出了第一局。

　　“一传是生命线。一传是生命线。一传是生命线。”直播间里的吃瓜群众如是说。

　　“可那个老副攻进步也太大了吧。”

　　“听说所有关系都转到秦山了，奉江这下可没地儿哭去了。”

　　“有啥哭的，奉江二传反正也传不好她。”

　　“那以后碰上奉江了，她可不用回避。”

　　“那倒也是，看来就是和奉江没缘分。”

　　……

　　岳良很满意倪思兰今天在进攻端的表现，局间暂停也破天荒的表扬了水丹大胆的组织思路。总算获得岳良肯定的水丹，第二局仿佛充满了信心一样，大有小越春时的架势，不仅追一传的脚步更利索，甚至还使出了许多从前没用过的战术，比如况嘉江的二号位后攻，虽然没打死但是也叫清原无攻过网了。

　　可水丹如果能多正常一会儿，太阳一定会打西边出来。在秦山领先进入第二局第二次技术暂停之后，水丹开始乱来了，先是一个半到位的一传给倪思兰传了一个又倒又扎网的背飞，叫倪思兰起飞之后去补救直接和标志杆握了握手。紧接着给梅松华的一个后三还没等梅松华挥臂球就掉下了网口，多亏梅松华经验丰富，顺势吊了一个后区。

　　“秦山这小二传，这局也太辣眼睛了吧。”

　　“刚才还想学越春时给倪思兰传背飞，怕不是疯了。”

　　“亏了岳良自己还是个二传，这教得嘛玩意儿。”

　　直播间里都是吐槽水丹的言论，但无论场上的队员还是场下的教练，都无暇顾及看客们这会儿想什么。在水丹再一次陷害方天天之后，岳良叫了暂停。

　　“你看看方天天多高？啊？你给她的球要往高立啊。人还没跳起来呢你球就下来了你让攻手怎么扣？还有给四号位给宝琳的球，你得立住了她才能扣啊，你全送对面拦网手底下去了。”现场的收音设备清晰的收到了岳良又在批评水丹的原话。

　　“宝琳还有小况，防守取位做的不错，要再坚决啊，相信自己的判断。小水组织要果断啊，前排其他人做好掩护，抓紧渡轮。”岳良还是在爆发前夕收住了自己的脾气。他相信水丹不会不知道给方天天的球要往高撩，但是知道和做到之间，往往隔着千万条鸿沟。

　　回到场上之后，水丹的组织并没有更具效率，而基于场上队员目前的一传能力，岳良无法冒险换上花蕊蕊，于是只能请求换二传。

　　水丹下来时怯怯的看了岳良一眼，就要往替补区小方格走，岳良伸手拉了一下，让她先去坐到廖春风的身边。

　　廖春风在前天第一次场地适应训练时就注意到水丹的反常了，但是一直没时间找她单独谈话。现在水丹怯生生坐在身边，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而比赛还没有结束，廖春风也无暇分心在这个时候和她谈心。只是摸了摸她的手，又让刘大夫递了毛巾过来让她擦汗。而后又专心的盯着场上。

　　越春时上场，依然能发挥老将定海神针的作用，有了她穿针引线，梅松华和姜宝琳都把被水丹封印的死死的功力发挥了出来，两厢一对比，在场下的水丹更觉的无地自容。

　　越春时和梅松华的名字加在一起，就已经是极具威慑力的进攻武器，虽然即将成为秦山攻防核心的牛小楼没有上场，但是不妨碍两位昔日巨星的联袂表演，清原场上缺少老队员的弊端立时体现了出来，先是接连被轮到前排的倪思兰拦回，在张山海叫了暂停之后，总算不被倪思兰直接封死，可倪思兰后头还有一个神出鬼没的张桂妹，总之就是打不死。而一旦陷入相持阶段，小队员的心态难免出现波动。
　　秦山这里尚有三名老队员和一个网前巨人倪思兰压阵，因而还能稳住阵脚。清原场上大都是年轻队员，又没有一个明确的进攻核心，尚且年轻的二传韩晴有些乱套。但是张山海没有再请求换人。秦山扳回了一局。

　　第三局的首发，岳良延续了第二局局末的场上阵容，而张山海则用孟可言换下了韩晴首发，孟可言倒不愧是岳良亲自教出来的，虽然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却是很足，并没有因为是和越春时的直接对话而怯场。而且在发球轮精准的抓住了梅松华的弱点，为清原的领先奠定了基础。

　　“张山海要把孟可言送过来，你没要，不后悔？”看看别家的小二传，再看看自家的小二传，廖春风不无感慨。

　　“孟可言本来就是我教的弟子，优秀才是正常的。但是我不只能教出一个孟可言来。我将来要教出比老爷子更多的世界冠军。”因为一传已经被冲垮，第三局败局已定，岳良将注意力从场上放到了眼下秦山各个位置上所存在的不足上。梅松华是不可能指望她再练出六轮一传来了。所以只能先狠抓况嘉江和付彤彤。但是每个人的身体条件和资质都不一样，不可能每个人都像姜宝琳一样送去自由人组待一个月。姜宝琳可以被牛小楼和方天天扶回宿舍，其他人恐怕就得被扶去医务室了。

　　回到酒店，所有人先去洗澡换衣服。接着吃过晚饭，岳良召集所有人在酒店的会议室开会。

　　“清原除了第二局，因为经验不足出现波动以外，另外三局的表现都堪称完美，失误非常少，配合也非常流畅。队内虽然没有明显的核心，但是每个人都勇于承担。我们没能拿下这场比赛，是因为我们短板明显。我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从今天的比赛中，向对手学习到有益的经验。”

　　“松华非常不容易，今天坚持打满了全场。我希望大家给她鼓鼓掌。”说完，岳良带头给梅松华鼓掌，所有队员也都鼓起了掌。梅松华少年时锐利无匹的进攻，以及在当打之年与伤病多次搏杀中惊险胜出，使得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女排精神的一面旗帜，所以即便是到了职业生涯的末期，受困于伤病日渐下滑，梅松华依然深得球迷喜爱。

　　“转回正题，我希望回到秦山以后，每个人都能给我交一份今天的比赛总结，谈一谈对清原这个对手的感受。大家一定要学会分析对手。好了都辛苦了，我不耽误大家休息，散会。”岳良没有再挨个点评队员表现，虽然廖春风和奚鹏程已经准备好了所有资料。但是岳良打算一切回到主场再说。

　　水丹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廖春风将比赛记录递给岳良的时候，又把话咽了回去，默默跟在倪思兰身后回了自己的房间。